马克思主义文艺论着学习参考资料 第1辑 上；黑龙江大学中文系文艺理论教研室编辑1974.02.txt

    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学习参考资料
    第一辑
    黑龙江大学中文系文艺理论教研室编
    一九七四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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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
    录
    马克思致斐·拉萨尔(1859年4月19日)恩格斯致斐·拉萨尔(1859年5月18日)
    恩格斯致马克思
    (1857年5月11日)（摘录）…12马克思致恩格斯
    (1859年5月24日)（摘录）……13马克思致恩格斯
    (1859年6月10日)（摘录）…14恩格斯德国农民战争（摘录）…15马克思议会的战争辩论（摘录）………19恩格斯致马克思
    (1857年12月10日)（摘录）
    …………20
    马克思致恩格斯
    (1858年11月24日)（摘录）
    ……21
    马克思和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摘录）…22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耳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摘录）…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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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斯关于德国的扎记（摘录）………24马克思和恩格斯社会主义民主同盟和国际工人协会（摘录）…
    …25
    恩格斯《杜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英文版导言（摘录）
    ……26
    恩格斯大陆上社会改革运动的进展（摘录）…28列宁选举运动的几个原则问题（摘录）…30列宁打着别人的旗帜（摘录）……31
    附录：
    拉萨尔致马克思(1859年3月6日)…33
    附：关于悲剧观念的手稿…38拉萨尔致恩格斯(1859年3月21日)…48拉萨尔致马克思和恩格斯(1859年5月27日)…50拉萨尔《弗兰茨·冯·济金根》序…85拉彬尔弗兰茨·冯·济金根…95歌德葛兹·冯·伯利欣根…
    …337
    席勒西班牙王子唐·卡罗斯
    …462
    编后记…
    ………626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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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思致斐迪南·拉萨尔
    柏
    林
    1859年4月19日于伦敦
    亲爱的拉萨尔：
    我没有特地写信告诉你，十四英镑十先令已经收到了，因为来的是挂号信。但是，如果不是该死的“荷兰兄弟”拜访我，极残酷地占去了我的剩余劳动时间，那我早就写信了。
    现在他已经走了，所以我又自由地呼吸了。
    弗里德兰德已经写信给我。条件不如我原先告诉你的那样好，但还“过得去”。解决了在我们之间还有的几个次要问题以后—我想，在这个星期内这就会商妥一我将给他写东西。
    在英国这里，阶级斗争的进展是极其令人高兴的。遗憾的是，在这种时候连一家宪章派的报纸也不再存在了，所以，差不多两年以来，我不得不停止通过写作参与这个运动。
    我现在来谈谈《弗兰茨·冯·济金根》。首先，我应当称赞结构和情节，在这方面，它比任何现代德国剧本都高明。其次，如果完全撇开对这个剧本的纯批判的态度，在我读第
    一遍的时候，它强烈地感动了我，所以，'对于比我更容易激动的读者来说，它将在更大的程度上引起这种效果。这是第
    二个非常重要的方面。
    现在来谈谈缺点的一面：第一，一这纯粹是形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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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一既然你用韵文写，你就应该把你的韵律安排得更艺术
    一些。但是，不管职业诗人将会对这种疏忽感到多大的震惊，而总的说来，我却认为它是一个优点，因为我们的专事模仿的诗人们除了形式上的光泽，就再没有别的什么了。第二，你所构想的冲突不仅是悲剧性的，而且是使1848一1849年的革命政党必然灭亡的悲剧性的冲突。因此我只能完全赞成把这个冲突当做一部现代悲剧的中心点。但是我问自已：你所选择的主题是否适合于表现这种冲突？巴尔塔扎尔的确可以设想，如果济金根不是借骑士纷争的形式举行叛乱，而是打起反对皇权和公开向诸侯开战的旗帜，他就一定会胜利。但是，我们也可以有这种幻想吗？济金根（而胡登多少和他一样)的覆灭并不是由于他的狡诈。他的覆灭是因为他作为骑士和作为垂死阶级的代表起来反对现存制度，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反对现存制度的新形式。如果从济金根身上除去那些属于个人和他的特殊的教养，天生的才能等等的东西，那末剩下来的就只是一个葛兹·冯·伯利欣根了。在后面这个可怜的人物身上，以同样的形式表现出了骑士对皇帝和诸侯所作的悲剧性的反抗，因此，歌德选择他作主人公是正确的。在济金根一甚至胡登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如此，虽然对于他，正象对某个阶级的一切思想家一样，这种说法应当有相当的改变一一同诸侯作斗争时（他反对皇帝，只是由于皇帝从骑士的皇帝变成诸侯的皇帝)，他实际上只不过是一个唐。吉訶德，虽然是被历史认可了的唐·吉訶德。他以骑士纷争的形式发动叛乱，这只是说，他是按骑士的方式发动叛乱的。如果他以另外的方式发动叛乱，他就必须在一开始发动的时候就直接诉诸城市和农民，就是说，正好要诉诸那些本身的发展就等于否定骑士制度的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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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如果你不想把这种冲突简单地化为《葛兹·冯·伯利欣根》中所描写的冲突—一而你也没有打算这样做，—那末，济金根和胡登就必然要覆灭，因为他们自以为是革命者（对于葛兹就不能这样说），而且他们完全象1830年的有教养的波兰贵族一样，一方面使自己变成当代思想的传播者，另一方面又在实际上代表着反动阶级的利益。革命中的这些贵族代表一在他们的统一和自由的口号后面一直还隐藏着旧日的帝国和强权的梦想一不应当象在你的剧本中那样占去全部注意力，农民和城市革命分子的代表（特别是农民的代表)倒是应当构成十分重要的积极的背景。这样，你就能够在更高得多的程度上用最朴素的形式把最现代的思想表现出来，可是现在除宗教自由以外，实际上，国民的一致就是你的主要思想。这样，你就得更加莎士比亚化，而我认为，你的最大缺点就是席勒式地把个人变成时代精神的单纯的传声筒。你自己不是也有些象你的弗兰茨·冯·济金根一样，犯了把路德式的骑士反对派看得高于闵采尔式的平民反对派这样一种外交错误吗？
    其次，我感到遗憾的是，在性格的描写方面看不到什么特出的东西。我是把查理五世、巴尔塔扎尔和理查·冯·特利尔除外。然而还有别的时代比十六世纪有更加突出的性格吗？照我看来，胡登过多地一味表现“兴高采烈”，这是令人厌倦的。他不也是个聪明人、机灵鬼吗？因此你对他不是很不公平吗？
    甚至你的济金根—一顺便说一句，他也被描写得太抽象了一也是多么苦于不以他的一切个人打算为转移的冲突，这可以从下面一点看出来：他一方面不得不向他的骑士宣传与城市友好等等，另一方面他自己又乐于在城市中施行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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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法。
    在细节的方面，有些地方我必须责备你让人物过多地回忆自己，这是由于你对席勒的偏爱造成的。例如，在第121页上，胡登向玛丽亚叙述他的身世时，如果让玛丽亚把从“感觉的全部音阶”等等一直到“它比岁月的负担更沉重”这些话说出来，那就极为自然了。
    前面的诗句，从“人们说”到“年纪老迈”，可以摆在后面，但是“一夜之间处女就变成妇人”这种回忆（虽然这指出玛丽亚不是仅仅知道纯粹抽象的恋爱)，是完全多余的；无论如何玛丽亚以回忆自己“年老”来开始，是最不能容许的。在她说了她在“一个”钟头内所叙述的一切以后，她可以用关于她年老的一句话把她的情感一般地表现出来。还有，下面的几行中，“我认为这是权利”（即幸福）这句话使我愤概。为什么把玛丽亚所说的她迄今对于世界持有的天真看法斥为说谎，因而把它变成关于权利的说教呢？也许下次我将更详细地对你说明我的意见。
    我认为济金根和查理五世之间的一场是特别成功的，虽然对话有些太象是公堂对质，还有，在特利尔的几场也是成功的。胡登关于剑的格言是非常好的。
    这一次已说得够多了。
    你的剧本获得了一个热烈的赞赏者，那就是我的妻子。只是她对玛丽亚不满意。
    祝好。
    你的卡・马・
    顺便说一下：恩格斯的《波河与莱茵河》里面有严重的列误，我在这封信的最后一页上附了一个勘误表。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571一5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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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斯致斐迪南·拉萨尔
    柏林
    1859年5月18日于曼彻斯特特隆克利夫小林坊6号
    亲爱的拉萨尔：
    我这样久没有写信给您，特别是我还没有把我对您的《济金根》的评价告诉您，您一定党得有些奇怪吧。但是这正是我延迟了这样久才写信的原因。由于现在到处都缺乏美的文学，我难得读到这类的作品，而且我几年来都没有这样读这类作品：在读了之后提出详细的评价、明确的意见。没有价值的东西是不值得这样费力的。甚至我间或还读一读的几本比较好的英国小说，例如萨克雷的小说，尽管有其不可辩驳的文学和文化历史的意义，也从来没有能够引起我的这样的兴趣。但是我的判断能力，由于这样久没有运用，已经变得很迟钝了，所以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我才能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和那些东西相比，您的《济金根》是值得另眼看待的，所以我对它不吝惜时间。第一二次读您这部从题材上看，从处理上看都是德国民族的戏剧，使我在情绪上这样地激动，以致我不得不把它搁一些时候，特别是因为在这个贫乏的时期里，我的鉴赏力迟钝到了这样的地步（虽然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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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不得不说)：有时甚至很少有价值的东西，在我第一次读时也不会不给我留下一些印象。为了有一个完全公正、完全“批判的”态度，所以我把《济金根》往后放了一放，就是说，把它借给了几个相识的人（这里还有几个多少有些文学修养的德国人)。但是，“书有自己的命运”一如果把它们借出去了，就很少能再看到它们，所以我不得不用暴力把我的《济金根》夺了回来。我可以告诉您，在读第三遍和第
    四遍的时候，印象仍旧是一样的，并且深知您的《济金根》经得住批评，所以我现在就把我的意见告诉您。
    当我说任何一个现代的德国官方诗人都远远不能写出这样一个刷本时，我知道我对您并没有作过分的恭维。同时，这正好是事实，而且是我们文学中非常突出的，因而不能不谈论的一个事实。如果首先谈形式的话，那末，情节的巧妙的安排和剧本的从头到尾的戏剧性使我惊叹不已。在韵律方面您确实给了自己一些自由，这给读时带来的麻烦比给上演时带来的麻烦还要大。我很想读一读舞台脚本，就眼前的这个剧本看来，它肯定是不能上演的。我这里来了一个德国青年诗人（卡尔·济贝尔），他是我的同乡和远亲，在戏剧方面做过相当多的工作，他作为普鲁士近卫军的后备兵也许要到柏林去，那时我也许冒昧叫他带给您几行字。他对您的剧本评价很高，但是认为，由于道白很长，根本不能上演，在作这些长道白时，只有一个演员作戏，其余的人为了不致作为不讲话的配角尽站在那里，只好三番两次地尽量做各种表情。最后两幕充分证明，您能够轻易地把对话写得生动活泼，我党得，除了几场以外（这是每个剧本都有的情况），这在前三幕里也是能做到的，所以我毫不怀疑，您在为这个剧本上演加工的时候会考虑到这一点。当然，思想内容必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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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受损失，但是这是不可避免的。而您不无根据地认为德国戏剧具有的较大的思想深度和意识到的历史内容，同莎士比亚剧作的情节的生动性和丰富性的完美的融合，大概只有在将来才能达到，而且也许根本不是由德国人来达到的。无论如何，我认为这种融合正是戏剧的未来。您的《济金根》完全是在正路上，主要人物是一定的阶级和倾向的代表，因而也是他们时代的一定思想的代表，他们的动机不是从琐碎的个人欲望中，而正是从他们所处的历史潮流中得来的。但是还应该改进的就是要更多地通过剧情本身的进程使这些动机生动地、积极地、也就是说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来，而相反地，要使那些论证性的辩论（不过，我很高兴在这些辩论中又看到了您曾经在陪审法庭和民众大会上表现出来的老练的雄辩才能)逐渐成为不必要的东西。您自己似乎也承认这个标准是区分舞台剧和文学剧的界限；我相信，在这个意义上《济金根》是能够变成一个舞台剧的，即使确实有困难（因为达到完美的确绝不是简单的事)。与此相关的是人物的性格描绘。您完全正确地反对了现在流行的恶劣的个性化，这种个性化总而言之是一种纯粹低贱的自作聪明，并且是垂死的模仿文学的一个本质的标记。此外，我觉得一个人物的性格不仅表现在他做什么，而且表现在他怎样做，从这方面看来，我相信，如果把各个人物用更加对立的方式彼此区别得更加鲜明些，剧本的思想内容是不会受到损害的。古代人的性格描绘在今天是不再够用了，而在这里，我认为您原可以毫无害处地稍微多注意莎士比亚在戏剧发展史上的意义。然而这些都是次要的事情，我提到它们仅仅是为了使您看到，我在您的剧本的形式方面也用过一些心思而已。
    至于谈到历史内容，那末您以鲜明的笔调和对以后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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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的正确提示描述了您最关心的当时的运动的两个方面：济金根所代表的贵族的国民运动和人道主义理论运动及其在神学和教会领域中的进一步发展，即宗教改革。在这里我最喜欢济金根和皇帝之间，教皇使节和特利尔大主教之间的几场戏（在这里，您把世俗的受过美学和古典文学教育的、在政治上和理论上有远见的使节同目光短浅的德国僧侶诸侯加以对比，从而成功地直接根据这两个人物的有代表性的性格作出了卓越的个性刻画)，在济金根和查理的那场戏中对性格的描绘也是很动人的。您对胡登的自传（您公正地承认它的内容是本质的东西)的确采取了一种令人失望的做法，您把这种内容放到剧本中去了。第五幕里的巴尔塔扎尔和弗兰茨的对话也非常重要，在这段对话里前者向自己的主人说明他应当遵循的真正草命的政策。在这里，真正悲剧的因素出现了，而且正是由于这种意义，我认为在第三幕里应当对这方面更强调一些，在那里是有很多机会这样做的。但是，我现在又回到次要问题上来了。一那个时期的城市和诸侯的态度在许多场合都是描写得非常清楚的，因此那时的运动中的所谓官方分子差不多被您描写得淋漓尽致了。但是，我认为对非官方的平民分子和农民分子，以及他们的随之而来的理论上的代表人物没有给予应有的注意。农民运动象贵族运动
    一样，也是一种国民运动，也是反对诸侯的运动，遭到了失败的农民运动的那种斗争的巨大规模，与抛弃了济金根的贵族甘心粉演官廷侍臣的历史角色的那种轻率举动，正是一个鲜明的对照。因此，在我看来，.即使就您对戏剧的观点（您大概已经知道，您的观点在我看来是非常抽象而又不够现实的)而言，农民运动也是值得进一步研究的，那个有约斯·弗里茨出现的农民场面的确有它的独到之处，而且这个“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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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惑者”的个性也描绘得很正确，只是同贵族运动比起来，它却没有充分表现出农民运动在当时已经达到的高潮。我认为，我们不应该为了观念的东西而忘掉现实主义的东西，为了席勒而忘掉莎士比亚，根据我对戏剧的这种看法，介绍那时的五光十色的平民社会，会提供完全不同的材料使剧本生动起来，会给在前台表演的贵族的国民运动提供一幅十分宝贵的背景，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使这个运动本身显出本来的面目。在这个封建关系释体的时期，我们从那些流浪的叫化子般的国王、无衣无食的雇佣兵和形形色色的冒险家身上，什么惊人的独特的形象不能发现呢！这幅福斯泰夫式的背景在这种类型的历史剧中必然会比在莎士比亚那里有更大的效果。此外，我觉得，由于您把农民运动放到了次要的地位，所以您在一个方面对贵族的国民运动做了不正确的描写，同时也就忽视了在济金根命运中的真正悲剧的因素。据我看来，当时广大的皇室贵族并没有想到要同农民结成联盟，他们必须压榨农民才能获得收入这样一种情况，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同城市结成联盟的可能性倒是大一些；但是这种联盟并没有出现或者只是小部分地出现了。而贵族的国民革命只有同城市和农民结成联盟，特别是同后者结成联盟才能实现，据我看来，悲刷的因素正是在于：同农民结成联盟这个基本条件是不可能的，因此贵族的政策必然是无足轻重的，当贵族想取得国民运动的领导权的时候，国民大众即农民，就起来反对他们的领导，于是他们就不可避免地要垮台。您假定济金根和农民确实有某种联系，这究竟有多少历史根据，我无法判断，而这个问题也是完全无关紧要的。此外，就我的记忆所及，在向农民呼吁的文件中胡登只是微微地触及这个和贵族有关的麻烦问题，而且企图把农民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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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都特别集中到僧侶身上去。但是我丝毫不想否认您有权把济金根和胡登看做是打算解放农民的。但这样一来马上就产生了这样一个悲剧性的矛盾：一方面是坚决反对过解放农民的贵族，另一方面是农民，而这两个人却被置于这两方面之间。在我看来，这就构成了历史的必然要求和这个要求的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的冲突，您忽略了这一因素，而把这个悲刷性的冲突缩小到极其有限的范围之内：使济金根不立即向皇帝和帝国宣战，而只向一个诸侯宣战（这里虽然您也非常恰当地把农民引进来)，并且使他仅仅由于贵族的冷漠和胆怯就遭到了灭亡。但是，如果您在此以前就先比较有力地强调了气势凶猛的农民运动以及由于先前的“鞋会”和“穷康拉德”而必然变得更加保守的贵族的心情，那末这一点就会得到完全不同的论证。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可以把农民运动和平民运动写入戏剧的一种方法而已，此外至少还有十种同样好的或者更好的其他的方法。
    您看，我是从美学观点和历史观点，以非常高的、即量高的标准来衡量您的作品的，而且我必须这样做才能提出一些反对意见，这对您来说正是我推崇这篇作品的最好证明。是的，几年来，在我们中间，为了党本身的利益，批评必然是最坦率的，此外，每出现一个新的例证，证明我们的党不论在什么领域中出现，它总是显出自己的优越性时，这始终使我和我们大家感到高兴。而您这次也提供了这个例证。
    此外，世界局势似乎要向一个十分令人喜悦的方向发展。未必能够设想，还有什么比法俄同盟能为彻底的德国革命提供更好的基础。我们德国人只有水淹到脖子时，才会全都发起条顿狂来；这一次淹死的危险似乎十分逼近了。这倒更好些。在这样一个危机中，一切现存的势力都必然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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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亡，一切政党都必然要一个跟一个地复灭，从《十字报》到哥特弗利德·金克尔，从莱希堡伯爵到“黑克尔、司徒卢威、布伦克尔、齐茨和勃鲁姆”。在这样一个斗争中，必然出现一个时刻，那时只有最不顾一切的、最坚决的党才能拯救民族，同时必然会出现一些条件，只是在那些条件下，才有可能彻底清除一切旧的垃圾，即内部的分裂以及波兰和意大利附属于奥地利的情况。我们不能放弃普鲁土波兰的一寸土地，而且①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581一587页)
    ①信的结尾部分残缺。—一全集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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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斯致马克思（摘录）
    伦敦
    1857年5月11日星期一〔于曼彻斯特]
    这里附还拉萨尔的信。完全是个庸俗的犹太人。他拚凑写成的不会是什么好作品，就是这篇①他认为“将激动人心”并这样保密的东西，也会是这样。
    ●00●●0
    (《马克思恩格斯全巢》，第29卷，第129页)
    ①指斐·拉萨尔的剧本《弗兰茨·冯·济金根》。一一全巢绵者注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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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思致恩格斯（摘录）
    曼彻斯特
    1859年5月24日〔于伦敦]
    如果能给我寄些“铜板”来，将非常感激。我本来是指望敦克尔的，这个卑鄙的家伙看来打算无限期地拖下去了。十
    一天中，这个畜生又什么也没有寄来。你知道谁在跟我捣鬼？不是别人，正是拉萨尔。最初，由于他的《济金根》，我的书①被搁置了四个星期。现在，当这东西快要印完的时候，这个蠢货必定又把他的“匿名”小册子②插了进去。他写那本小册子，只是因为你的“匿名”小册子③使他睡不着党。即使单从礼貌出发，也应当先出版我的东西，难道这条狗不明白这一点吗？我再等几天，然后将给柏林写一封很不客气的信。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421页)
    ①卡·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一全巢编者注
    ②斐·拉萨尔《意大利战争和普鲁士的任务》。一全集编者注
    ③弗·恩格斯《波河与莱茵河》。一全巢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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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思致恩格斯（摘录）
    曼彻斯特
    1859年6月10日于伦敦
    今天收到两份手稿。一份非常出色，就是你的关于筑城的文章①，但同时我的确感到内疚，因为我占去了你本来就很少的时间。另外一份荒唐可笑，即拉萨尔向我和你所作的关于他的《济金根》的答辩。写得密密麻麻的纸一大叠。在这样的季节，在这样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事件面前，一个人不仅自己有工夫来写这种东西，而且还想叫我们花费时间来看它，实在不可理解。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432页)
    ①弗·恩格斯《筑城》。一全集编者注
    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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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斯德国农民战争（摘录）
    前面已经讲过16世纪初叶德国贵族处于何种地位。他们正在沦为日益强大的世俗诸侯和僧侶诸侯的附庸。同时他们也看出，正和他们没落的步调一致，帝国政权也在没落，帝国也正在分解成许多独立自主的诸侯王国。他们明白他们的没落和德意志民族的没落是一致的。还须指出，贵族，尤其是帝国直辖贵族，由于他们的军人职业以及他们在和诸侯的关系上所处的地位，乃是直接代表帝国和帝国政权的等级。当时贵族是最有民族意识的等级，帝国政权越强有力，诸侯越弱越少，德国越统一，他们也就越强有力。因此骑士等级普遍地不满意德国的可怜的政治地位；不满意帝国在对外关系上的软弱无力，这种软弱无力的程度还随着皇室通过继承权而把新的省份接二连三地收归帝国版图的情沉而日益加深；不满意外国在德国内部策划阴谋；不满意德国的诸侯勾结外国反对帝国政权。贵族们的一切要求都不免要总合成改革帝国这一要求，而改革帝国就要以诸侯和高级僧侶作辆性品。进行这个总合工作的人就是德意志贵族理论方面的代表人物乌尔利希·冯·胡登，他是和贵族军事方面和政治方面的代表人物弗兰茨·冯·济金根一起进行这个工作的。
    胡登以贵族的名义提出的改革帝国的要求是很明确很激进的。他提出的就是要废除一切诸侯，要将教会主权和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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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部还俗，要建立以君主为首的贵族民主制，大约就象从前的波兰共和国极盛时代的情况一样。胡登和济金根相信，只要把特殊军人阶级即贵族的统治建立起来，把分裂国家的祸首即诸侯都废除，把僧侶的权利都取消，把德国从罗马教权统治下解脱出来，就可以使帝国重新统一，自由和强盛。
    以农奴制为基础的贵族民主制，例如波兰的贵族民主制，又例如被日耳曼人侵占的各国在最初几百年间所存在的那种形式略有不同的贵族民主制，都是属于最原始的社会形态中的一种形态，以后都很自然地发展成为完备的封建等级制度而封建等级制度显然已经是更高的阶段了。所以纯粹的贵族民主制在16世纪的德国是不可能的事。贵族民主制已不可能建立了，因为在德国已存在着强有力的城市。另一方面，也不可能建立象英国那种使封建等级君主制转变成资产阶级君主立宪制的低级贵族和城市的联盟。德国的旧贵族都保存下来了，英国旧贵族却被蔷薇战争①消灭得只剩下28家，并为资产阶级出身和有资产阶级倾向的新贵族所代替了。在德国，农奴制还依然存在，贵族们的收入财源是封建性的，在英国，农奴制几乎完全废除了，贵族就是单纯的资产阶级地主，其财源是资产阶级性的收入：地租。最后，专制君主的中央集权制，在法国自路易十一以来就由于贵族和资产阶级的矛盾而产生并且日臻完备，而这种中央集权制在德国则绝不可能，因为在德国根本没有或只有极不完备的实行民族中央集权制
    ①
    蔷薇战争（1455一1485)是两个争夺王位的英国封建家族的代表之间即约克派和朗卡斯特派之间的战争。约克人的徽章上饰有白色蔷養，朗卡斯特人的徽章上则饰有鲜红色蔷薇。在约克派方面的有经济比较发达的南部的一部分大封建主，有骑士和市民，支持朗卡斯特派的则有北部诸那的封建贵族。这次战争几乎完全消灭了古老的封建家族，在英国建立了新的都译王朝，实行了专制政体。一全集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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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条件。
    在这种情况下，胡登越努力实际推行他的理想，他必须作的让步也就越多，他的帝国改革计划的轮廓也就必然越模糊。贵族与诸侯周旋，日益显得无能为力，可见得贵族靠自己是没有足够力量完成改革大业的。贵族需要有同盟者，而可能的同盟者只有城市，农民以及声威远播的改革运动理论家。但是城市深深领教过贵族，绝不会信任贵族，绝不肯和贵族建立任何联盟。农民身受贵族敲骨吸髓的剥削和虐待，理所当然地要认贵族为他们的死敌。那些改革运动的理论家不是跟着市民，诸侯走，就是跟着农民走。贵族们主张帝国改革的主要目的是要抬高贵族的地位，那末他们能够有什么好处许给市民和农民呢？在这种情况之下，胡登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在他的宣传文件中绝少提到或绝口不提贵族，城市和农民将来的相互关系问题，他把一切罪恶都归之诸侯和僧侶以及对罗马的依赖关系，并且劝说市民为自身利益计也应在未来的诸侯和贵族的斗争中至少要保持中立。关于废除农奴制以及农民对贵族的负担，胡登都一字不提。
    当时德国贵族与农民的关系同1830年和1846年的暴动中波兰贵族与他们的农民的关系完全一样。和现代的波兰的起义中的情形一样，当时在德国只有一切反对党派结成联盟，尤其是贵族要与农民联盟，才能使运动成功。但是恰恰这种联盟在两方面的情况中都是不可能的。贵族既没有到不得不放弃政治特权以及在农民身上享有的封建权利的地步，革命农民也不会根据还很渺茫的希望就和贵族，也就是压迫他们最厉害的这一等级结盟。和1830年波兰的情形一样，1522年的德国贵族已争取不到农民了。除非完全废除农奴制和依附农制，取消一切贵族特权，才有农村人民和贵族联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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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贵族和一切特权等级一样，丝毫不愿自动地放弃特权，放弃特殊地位，放弃其收入来源的绝大部分。
    于是到斗争爆发的时候，贵族毕竟是以孤军与诸侯搏斗。诸侯在过去两百年间不断夺取贵族的地盘，在这一次当然也就轻而易举地制伏贵族，这是早在意料中的事。
    斗争过程本身是大家知道的。胡登和早被公认为德国中部贵族政治军事首领的济金根于1522年在兰都组成一个以6年为期的莱茵、士瓦本、法兰克尼亚贵族同盟，声称是为自卫而组织的。济金根一半靠自己筹款，一半靠和附近的骑士联合起来组成了一支军队，他在法兰克尼亚，莱茵河下游，尼德兰和威斯特伐里亚组织了招募兵员和部队增援的工作，并于1522年9月向特利尔选帝侯大主教宣战，开始敌对行动。但当济金根进抵特利尔城郊的时候，他的增援部队被诸侯迅速出兵截断；黑森伯爵和普法尔茨选帝侯都驰援特利尔，济金根不得不退守兰德施土尔城堡。胡登和其余战友竭力求援，可是联盟的贵族被诸侯集中而迅速的行动吓倒，食言不救济金根。济金根身负重伤，然后放弃兰德施土尔，随即死去。胡登不得不逃往瑞士并于几个月后死于苏黎世糊中的乌福瑙岛上。
    斗争失败，两位领袖身死，贵族力量作为一个不依附于诸侯的独立集团被粉碎了。从此以后，贵族只得为诸侯服务和听从诸侯指挥。此后不久即爆发的农民战争迫使贵族更深地投入诸侯直接的或间接的庇护之下，同时也证明了德国贵族宁肯在诸侯统治之下继续剥削农民，却不愿意公然和解放了的农民结盟来打倒诸侯和僧侶。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7卷，第437一440页)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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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思
    议会的战争辩论（摘录）
    1854年4月4日星期二于伦敦
    英国悲剧的特点之一就是崇高和卑贱、恐怖和滑稽、豪迈和诙谐离奇古怪地混合在一起，它使法国人的感情受到莫大的伤害，以致伏尔泰竟把莎士比亚称为喝醉了的野人。但是莎士比亚在任何地方都没有让丑角在英雄剧中担当念开场白的任务。这个发明的荣誉属于联合内阁。阿伯丁阁下扮演的角色就算不是英国的小丑，那也是意大利的潘塔隆①。眼光短浅的人总以为，好像一切伟大的历史运动终究都会变成滑稽戏，或者至少变得平庸无奇。但是这样来开场，这正是一出名为对俄战争的悲刷所独具的特色，这出悲剧的序幕已经于星期五晚上在议会两院同时揭开了；两院讨论并一致通过了内阁对女王诏书的复文，而且打算在昨天午后把这个复文呈交端坐在白金汉宫宝座上的女王。上院的情况用简单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了，克拉伦登勋爵阐明了政府的观点，得比勋爵阐明了反对派的观点。一个讲的是执政者的话，另-·个讲的是在野者的话。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0卷，第188页)
    ①意大利民间假面喜中的人物之一，他表现一个威尼斯商人一有饯
    的、吝啬的、愚着的老头的形象。一一全集编者注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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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斯致马克思（摘录）
    1873年12月10日
    无赖罗德里希·贝奈狄克斯写了反对“莎士比亚狂热病”的一本厚书来遗留下一股臭气，在书中他详细地证明，莎士比亚不能和我们的伟大诗人，甚至不能和现代的伟大诗人相比。看来简直应当把莎士比亚从他的座位上拉下来，让大屁股罗·贝奈狄克斯坐上去。仅仅是《温莎的风流娘儿们)的第
    一幕就比全部德国文学包含更多的生活和现实，仅仅是一个朗斯①和他的狗克莱勃就比全部德国喜剧更有价值。但是，另一方面，大屁股贝奈狄克斯既严肃又廉价地考虑了莎士比亚的大刀阔斧的手法，他常常用这种手法突然地收了场，以此缩短了那种实际上确实不可避免的无聊的废话。他活该！
    (《马克思恩格斯书信选集》，第317页)
    ①莎士比亚的喜剧《维洛那二绅士》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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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思致恩格斯（摘录）
    曼彻斯特
    1858年11月24日〔于伦敦]
    (3)卢格这个畜生在普鲁茨那儿证明说，“莎士比亚不是戏剧诗人”，因为“他没有任何哲学体系”。而席勒，由于他是康德信徒，才是真正的“戏剧诗人”①。为此普鲁茨写了《恢复莎士比亚的名誉》！后来，卢格在美国报纸上把摩莱肖特称为“蠢驴”，因而被海因岑逐出《先驱者)，但这个老饶舌家现在把自己的蠢话全部登在伯恩施太因的《西方公报》上了。
    山●●●t中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356页)
    ①1858年阿·卢格为1859年席勒廷生一百周年纪念会写了一些文章，在
    这些文章中他发挥了自己对莎土比亚和席勒的创作的看法。他的这些文章于1858年4一5月发表在罗伯特·普鲁茨的文学周刊《德国博物馆》上，总标题为《理想王国中的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一全集编青注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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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思和恩格斯德意志意识形态（摘录）
    …金钱是财产的最一般的形式，它与个人的独特性很少有共同点，它甚至还直接与个人的独特性相对立，关于这
    一点，莎士比亚要比我们那些满口理论的小资产者知道得更清楚：
    “金子，只要一点儿，就可以使黑变成白，丑变成美，
    错变成对，卑贱变成高贵，懦夫变成勇士，
    老朽的变成朝气勃勃！
    啊！这个闪闪发光的骗子手…它使人拜倒于多年不愈的脓疮之前：它使年老色衰的孀妇得到丈夫；
    那身染毒疮的人，连医院也感到讨厌而要把他逐出门，
    但它能使他散发芬芳，像三春天气一样的娇艳！……你，我们看得见的神，你可使性格全异的人接近，使他们接吻！…”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254一2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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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斯
    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摘录）
    …有一种偏见，认为哲学唯心主义的中心就是对道德理想即对社会理想的信仰，这种偏见是在哲学之外产生的，是在那些把席勒诗歌中符合他们需要的少数哲学上的只言片语背得烂熟的德国庸人中产生的。没有一个人比恰恰是十足的唯心主义者黑格尔更尖锐地批评了康德的软弱无力的“绝对命令”（它之所以软弱无力，是因为它要求不可能的东西，因而永远达不到任何现实的东西)，没有一个人比他更辛辣地嘲笑了席勒所传播的那种沉湎于不能实现的理想的庸人倾向（见《现象学》）。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227一2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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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斯
    关于德国的扎记（摘录）
    …真正的绝境：帮助只能来自外部一法国革命带来了帮助。只有两个方面还有生命的迹象：一方面是军事学术，另一方面是文学、'哲学和严肃认真的客观的科学研究。法国在十八世纪时，政治作家而且是第一流的政治作家已经占多数，一而德国却是一味逃避现实，躲进理想的领域。“人”的观念和语言的发展；在1700年一野蛮状态，1750年一莱辛和康德，其后不久一歌德、席勒、维兰特、海德，亨德尔、格吕克、莫扎特。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第6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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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思和恩格斯
    社会主义民主同盟和国际
    工人协会（摘录）
    …这张堂皇的传单上所说的那种必然的强盗是以矫揉造作的卡尔·穆尔（席勒的“强盗”中的人物）的面貌出现的，“人民裁判”第二期在援引这份传单的一段时，直接称他为“巴枯宁的传单”。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第4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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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斯
    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
    英文版导言（摘录）
    第一次是德国的所谓宗教改革。路德发出的反对教会的战斗号召，唤起了两次政治性的起义：首先是弗兰茨·冯·济金根领导下的下层贵族的起义(1523年)，然后是1525年的伟大的农民战争。两次起义都失败了，主要是由于最有利害关系的集团即城市市民的不坚决，一至于不坚决的原因，我们在这里不能阐述了。从那时起，斗争就蜕化为地方诸侯和中央政权之间的战斗，结果，德国有两百年不见于政治上积极的欧洲国家之列。路德的宗教改革确实建立了新的信条，即适合君主专制的宗教。德国东北部的农民一改信路德教，就从自由人下降为农奴。
    但是，在路德遭到失败的地方，加尔文却获得了胜利。加尔文的信条适合当时资产阶级中最勇敢的人的要求。他的先定学说，就是下面这一事实在宗教上的反映：在商业竞争的世界中，成功或失败不取决于个人的活动或才智，而取决于不受他支配的情况。起决定作用的不是一个人的意志或行动，而是未知的至高的经济力量的摆布；在经济革命时期，当一切旧的商业路线和商业中心被新的所代替的时候，当印度和美洲已经向世界开放的时候，当最神圣的经济信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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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银的价值一也已经开始动摇和崩遗的时候，这种情形就特别真实了。加尔文的教会的组织是完全民主的和共和的；而在上帝的王国已经共和化了的地方，人间的王国还能够仍然从属于君王、主教和领主吗？当德国的路德教变成诸侯手中的驯服工具的时候，加尔文教在荷兰创立了共和国，并且在英国，特别是在苏格兰，创立了有力的共和主义的政党。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39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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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格斯
    大陆上社会改革运动
    的进展（摘录）
    德国还在宗教改革时代就曾有人主张实行杜会改革。在路德开始鼓吹教会改革、鼓动人民起来反对教会权利以后不久，德国南部和中部的农民就掀起了反对他们的世俗统治者的总起义。路德经常说，他的目的是在学说上和做法上都要恢复基督教的本来面目；农民也希望这样，因此，他们要求不仅在教会生活中，而且在社会生活中，都要恢复基督教的最初做法。他们认为，他们所处的受压迫受奴役的境遇是和圣经学说不相容的。他们天天受着一帮傲慢的男爵和伯爵的压迫和搜刮，这些人把他们当做性畜着待；连一项保护他们的法律也没有，即使有，也没有人去贯彻执行。这种情况和最早的基督徒的公社原则以及圣经上阐述的基督学说，是截然对立的。因此农民就起来进行反对他们的老爷们的战争，这种战争只能是殊死的战争。他们公认的领袖托马斯·闵采尔传教士发表了一项宣言，其中自然充满了那个时代所特有的宗教和迷信的谬论，可是，除此之外，也还包括了这样一些原则：按照圣经，任何一个基督徒都没有权利私自占有任何财产；只有财产共有才适合于基督徒的社会多一·个善良的基督徒对其它基督徒不得施以任何权力和暴力，不得担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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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政府职务或享有世袭权力，相反地，既然一切人在上帝面前都是平等的，那末在人间也应该是平等的。这些原则只是从圣经和路德本人的著作中得出来的逻辑上的推论，而路德这位改革家并没有打算象人民那样走得那么远，尽管他在反对教会权力的斗争中表现得非常勇敢，但是他并没有摆脱那个时代的政治偏见和社会偏见，他还象信奉圣经那样，坚信诸侯地主那种践踏人民的权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此外，由于他需要贵族和信仰新教的诸侯们的庇护，所以他写了一本小册子来挥击起义者，这本小册子不仅割断了他同起义者的
    一切联系，而且还煽动贵族象对付那些反对神律的叛乱者那样，用最残酷的手段对付他们。他喊道：“象杀狗那样杀他们！”整本书对人民充满了仇恨，而且达到了疯狂的程度，这就使它永远成为路德这个名字的一个污点。由此可见，他在开始自己一生活动的时候是人民的一分子，但后来却完全投靠人民的压追者，为他们服务了。经过一场浴血的国内战争以后，起义被镇压下去，农民又回到了原来的奴隶地位。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584一5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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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宁
    选举运动的几个原则问题（摘录）
    …正是“左派联盟的策略”，正是城市“平民”(=现代无产阶级)和民主派农民的联盟，使17世纪的英国革命和18世纪的法国革命有了那样的规模和威力。关于这一点，马克思和恩格斯讲过多次，不仅在1848年讲过，很久以后也讲过。为了不再引用已经引用过多次的话，我们只提一下马克思和拉萨尔1859年的通信。马克思在谈到拉萨尔写的悲剧“济金根”的时候写道：剧本所描写的冲突“不仅是悲剧性的，而且正是使1848年和1849年的革命政党彻底崩溃的悲剧性的冲突。”而且马克思已经大致指出了拉萨尔派和爱森纳赫派的未来分歧的线索，责备拉萨尔，说他陷入了“把路德一骑士的反对派看得高于闵采尔一平民的反对派”的错误。
    …重要的是，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把“路德一骑士的”（译成20世纪初的俄文，就是自由派一地主的）反对派看得高于“闵采尔一平民的”（译成同样的俄文，就是无产阶级一农民的)反对派，是一个明显的错误，是社会民主党人绝对不能容许的！
    (《列宁全巢》，第17卷，第3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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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宁
    打着别人的旗帜（摘录）
    …这就是说，在某些民族中，由于资产阶级起来夺取政权而发生军事冲突的时候，象在1848年那样，马克思最关心的是吸引更广泛的、更多的“平民”大众和一般的小资产阶级（特别是农民）以及无产阶级来参加，以扩大和加剧资产阶级民主运动。马克思的这种扩大运动的社会基础、使运动发展起来的想法，就是马克思的彻底民主主义的策略与拉萨尔的不彻底的、倾向于与民族自由派联盟的策略根本不同的地方。
    (《列宁全集》，第21卷，第126一1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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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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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迪南·拉萨尔给卡尔·马克思的信※
    柏林，1859年3月6日
    亲爱的马克思：
    在接到你关于恩格斯的事情的信的那一天，我立即给你写了回信，告许你我把事情已经办好了，并且写下地址，请你或他把稿子寄去。关于这点我再没有听到什么新的消息了。我希望这几天稿子就能送到，因为这样的事情是不能耽搁的。
    我把我最近的著作随信寄上三部一送给你、弗拉里希拉特和恩格斯。请你劳神把后二人的两部尽快的转给他们。
    你看到我写的这个剧本，不知你脸上会显出怎样的惊讶啊！当我起了想写这个剧本的念头的时候，或者更确切些说，当这个念头向我袭来的时候，我也感到差不多同样的惊讶！因为这个刷本并不是我决心从事的自由创作的成果，而是由于一种强制的力量控制了我，使我怎么也摆脱不开才写的。我年轻时候从没有写过一首抒情诗，现在居然想当诗人了！当这个念头最初控制着我的时候，我是怎样发狂地嘲笑自己呀！但是，谁能违抗自己的命运呢！一现在，我来向你谈
    一谈我陷入这种命运的经过吧。
    这是在我尽一切力量完成我的《赫拉克利特》①的时候。
    ①
    拉萨尔所著《爱非斯的晦涩哲人赫拉克利特的哲学》(1858年)。参看马克思1858年2月1日给恩格斯的信中关于拉萨尔这一著作的评语(《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俄文版第一版，第22卷，第298一300页。中文1972年版第29卷第262一264页)。一一编者注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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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从这篇论文大概看出了，我对于思辨的思维是有一些才能的，因而也是有一些喜好的。虽然如此，可是在写这篇论文的时侯，我也感到了无限的苦恼。一道鸿沟把这些科学的、平淡的理论兴趣和今天实际上激起我们血液的一切东西分隔开来，或者更正确些说，一种间接的和相隔很远的联系归根到底仍然存在于这两个领域之间，一一这就是我的苦恼的原因，而且我可以向你证明，这个苦恼真是大极了。啊，当我强制地把自己关闭在思想世界中，而常常有一种联想使我从那里转到我们当前迫切的需要上，转到那些表面上看来很平静而实际上在我心中一直沸腾着的巨大时事问题上的时候，我是如何常常从写字台旁跳起来，把笔抛掉啊！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血管中，只有经过半小时或者更长时间的内心斗争，我才恢复了平静。我才能迫使自己再坐到椅子上，献身于我的工作所要求的思想严格集中的领域。在48年和49年①之后，在流过那么多的血和有过那么多的事情要求复仇之后，依然不得不从事理论工作（我认为只有政治经济学著作是例外，因为它们同时也是实践的行动)，这实在是痛苦的，尤其当你看到任何理论工作都不发生直接的效果，人们继续过着平静的生活，好像优秀的和极伟大的创作和思想从来还没有写出来过和说出来过似的，这更是痛苦难堪了！而且正在这样的时刻来对古代希腊进行思辨的推论，一不管我有怎样的愿望，恐怕也向你说不清楚我为这件事曾经尽了多大的努力。但是我将永远认为这是我给予我自己的关于铁一般意志力的最好的证据之一。亲爱的朋友，请你原谅我这种抒情的吐露。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一个抒情诗人，我向来有把
    ①指1848年和1849年。一泽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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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强烈的感情隐藏在自己心里的习惯。但是有时也禁不住向朋友们吐露。你其实是我在男人中间的最后一个朋友。门德尔生去世了，至于伯爵夫人，不管她多么出色，不管她的友情对我有多么贵重，她终归是一个女人，不能深入到男人的思维深处，作详尽无遗的了解。我和你其实相处不多。但是我总觉得你是我的真正的朋友。你自己恐怕也知道，我向来是这样看待你的。我，尤其是现在，有许多所谓的好朋友。但是，就我现在所讲的友情看来，这些朋友至少是缺少必要的智力发展和一致的精神兴趣的。
    可是够了，还是回到我的故事上来吧。总之，我终于把《赫拉克利特》完成了，但是我如果不找到一种堍救的方法，恐怕也是不能完成的，这就是说，我当作一种安慰每夜还同时专门研究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虽然与我们迫切的政治需要等等有紧密的关系，但又不是那么直接迫切得把我完全吞没了。我从年轻时候就有交替着研究四五种科学的习惯，所以我每夜研究我从前涉猎过的中世纪时期、宗教改革时期、特别是胡登的著作等等。这个令人惊奇的人物的著作和生活使我迷醉了。有一次他的一些东西震动了我的灵魂深处，使我不断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恰巧又在几天以前，我浏览过
    一个极其糟糕的现代刷本。于是我心中产生了一种联想。我对自己说，—一因为这时候我决不会先想到自己，一天啊，这些白白地把自己微小的才能浪费在这样东西上的人们，不管是谁，要是来和我商量一下主题就好了！于是我想我应该怎样向他推荐胡登，接着又想他们应该怎样写好这类刷本的结构；然后我从胡登一因为在他身上，问题又会停滞在纯粹理论上面一一转到济金根这个主要主人公身上。这个念头在我心里刚一出现，一个现成的结构就好像出自一种直觉似地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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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刻显现在我的眼前，在这同一瞬间，又有一种怎么也摆脱不开的情感控制了我，发出命令道：“你也应该来完成它呀！”不管我怎样惧怕这个任务，它仍然抓着我不放。于是，我能沉醉于愤慨和憎恨中了，我能让它们的波浪自由冲击了，最后我能吐露自己的心情了！这样，我找到了摆脱那窒息心胸的血液冲流的方法，否则我是不能完成《赫拉克利特》的。这篇东西就是这样产生的。我应该说，我认为它的确是非常好的一我不知道是否主观的感情迷惑了我的眼晴，但是无论如何你不会认为我这样坦白的声明是一种虚荣吧，实际上倒可以说是同它完全相反的。不过即便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也决不再写剧本了。这一篇东西是上天给予我的任务，好像是注定了的命运，可是决不会再作第二次了！关于我的悲刷的正式的基本观念，我曾为一些不如你那样习惯于思辨思维的朋友们写了一篇小小的文章，它当然只是供私人阅读的，决不是为了出版的。为了不让你认为我过于迂腐和这样愚蠢，竟给予自己的悲剧以救济证，好像它需要特别的Fabula docet(说教)，我要说明，我作这种注释的动机，是因为我的一个好朋友向我提出了意见，而且说必须要符合所谓黑格尔的精神①。这篇文章的形式也说明了这一点。此外，想你也不难从正文本身中看出，我还利用它顺便概括地表明了我同当地的朋友们关于政治形势和我们对于它的态度的争论。文章既然写成了，我认为寄给你一份是适当的。当然，没有这篇文章，你也能了解这个剧本的抽象观念的。但是它仍然会引起你的兴趣，使你能够十分有把握地判断我自己想通过剧本表白的东西怎样不同于从旁边塞在剧本
    ①似乎是本着黑格尔的精神向我提出了意见。一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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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的东西，并且能使你十分有把握地判断构思和写作吻合到什么地步。总之，请你在读剧本以前或以后，最好读一读这篇文章，然后劳神把它转给弗拉里希拉特，它虽然不大习惯于思辨的思维，但他对于它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兴趣。
    最后，不言而喻的请求，就是把你对我的东西的看法详细地和直率地写给我（从序文中你可以看出，这不是供上演用的本子。为了供上演用，我要把它另外修改得很简短①。可是在目前的政治环境中，上演的希望不用说是等于零了)。总之，我盼望着你的真挚的批评，还希望知道你是不是认为它有我所期望的那种用处。
    热情地和你握手，衷心地向你的夫人、弗拉里希拉特和恩格斯致意。
    你的斐·拉萨尔
    ①拉萨尔曾经打算隐匿姓名上演自己的剧本，可是他虽向柏林官庭剧院
    建议，却被这个剧院拒绝演出。一原编者注
    ※《拉萨尔给马克思的信》以及《拉萨尔给恩格斯的信》，《关于悲剧观念
    的手稿》、《拉萨尔给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信》均采用《马克思恩格斯论艺术》（第1卷，人民文学出版杜1960年版)中的译文。我们据俄文对译文进行了校对，更动处附在页下。文中凡涉及《弗兰茨·冯·济金根》的引文和译名的地方，为取得一致起见，均依据人民文学出版社提供的《弗兰茨·冯·济金根》剧本（见本书）做了相应的更动。
    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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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萨尔附在1859年3月6日的信中
    关于悲剧观念的手稿
    关于我用来作为这个剧本及其大转折的基础的正式的悲剧观念一关于一切行动、特别是革命行动的性质所固有的深刻的辩证的矛盾，我当然没有在具有一般性质的序言中讲到，而是仅仅在剧本本身中第五幕里才作了比较明晰的叙述。
    一切保卫现存制度的统治阶级，它们之所以永远有力量，是在于它们的没有错误的、经过深思熟虑的觉悟性，它们把这种觉悟性贯穿在自己的阶级利益中，认为它们的阶级利益已经是占统治地位的，经过深思熟虑的东西①。
    任何想在实践中加以实现的正当的革命观念，它们之所以永远无力，是在于忠于这种观念而还未把自己的原则加以实现的那些阶级的成员们的缺乏觉悟性，并且在于与此有关的、被这种观念所支配的各种手段的无组织性。这里经常反复出现的辩证的矛盾，简单说来就是这样：革命的力量是在于革命的狂热，在于观念对自已本身的强力和无限性的这种直接信赖。但是狂热一作为对观念的全能的直接的确信
    一首先是抽象地忽视有限的实行手段和现实的错综复杂的困难。因此，狂热为了在有限的现实中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
    ①并以此来理解他们自己的阶级利益，认为他们的阶级利益是已经占了
    统治地位的、经过考验的东西。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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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深入到现实的错综复杂中去，必须借助有限的手段转入行动。否则，狂热就会沉溺在它所渴望的东西（目的）的梦想中，而忽视如何加以实现的现实的一面。
    在这种情形下，大概是应该承认革命领袖的最高的现实主义的聪明头脑的胜利的，因为他们重视既定的有限的手段，对于别人（从而甚至对于自己）隐瞒着运动的真正的和最终的目的，并且借助对统治阶级的这种有意的欺骗，以及对统治阶级的利用，来获得组织新力量的可能性，以便用这种靠聪明得到的一部份现实来战胜现实本身。
    济金根在第三幕中就对于胡登表现了这样无限的现实主义的优越性，如同济金根向来对他一这位仅仅精神上的革命家一保持了现实主义观点的优越性和现实政治的管理国家的天才的优越性一样。但是狂热如果同有限的事物搅在一起，狂热如果从属于有限的事物，它便决不能实现自己，相反地，而是放弃自己正式的原则一观念的无限性，使自己委身于自己的对立面、有限性本身，而它的意义却就在于消灭这个有限性，因此，狂热在这里一定要遭受破灭。
    事实上，虽然这是理性也难以承认的，但是在构成革命的力量和热狂的思辨观念与表现上十分狡智的有限的理性之间，看起来似乎存在着某种不可解决的矛盾。遭受失败的大多数革命：一任何真正的历史专家都应该同意这一点一都是碰到这种狡智而垮台的，或者至少是一切企图专靠这种狡智的革命都遭受了失败。在最困难的情况下获得胜利的1792年法国大革命，也只因为抛弃了理性才取得了胜利。
    革命时期趋向极端的政党之所以有力量，其秘密就在这里，革命时期群众的本能通常之所以比有学识的人的意识正确得多，其秘密也在这里。所以说，“聪明人的智慧觉察不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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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的事情，事实上也会实现”①等等。正是因为群众本来就缺少教养，所以才防止了他们碰上校智行动的暗礁。
    其实，观念的无限的目的和妥协的有限的狡智之间的辩证矛盾的现实的解决，以及这种矛盾的内在的必然性，都已包括在以上所说的话中了。
    因为（一）如前面已经指出的，统治阶级的利益，正因为这些阶级的原则是占统治地位的，从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意识的，所以是不会受到欺骗的。个别的人可能受到欺骗，而阶级是决不会受到欺骗的！
    (二)尤其是作为对现存秩序让步的妥协，
    也如前
    面已经指出的，在形式方面，从而也在内容方面，一必然会或多或少地放弃自己的原则，即放弃构成革命力量和革命正义的原则，必然会站到敌人的原则的立场上去，从而在理论上承认自己被战胜了，然后再由自己来执行对自己的判决。如黑格尔老人经过深思熟虑巧妙地指出的，又如亚里斯多德在黑格尔以前已经部份地知道了的，任何手段只有在事先被目的所固有的性质渗透了的时候，才能达到目的。目的必须在手段本身中得到完成和实现。目的要通过手段达到，手段必须体现目的的性质（因此，在黑格尔的逻辑学中，目的并不是被手段达到，而是作为已经完成的东西而在手段本身中显露出来)。由此可见，任何目的只有用符合其固有性质的手段才能达到。所以，革命的目的，用外交的手段是不能达到的。
    (三)更现实地说，革命归根到底只有依靠群众及其热烈的忘我精神才能完成。而群众正由于他们有所谓的“粗
    ①引自席勒的诗《信仰的话语》第三节。一一原编者注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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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正由于他们没有教养，以子尧全不知道妥协。他们关心的只是极端的、整个的、直接的东西，一因为不发达的头脑只承认极端，只会说是或不是，在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中间的东西。这种百般盘算的革命者(Revolutionsrechner),不能在自己面前消灭受骗的敌人和在自己背后获得朋友，而必然是在自己面前有着敌人和在自己背后没有自己的同志。由此可见，虚伪的智慧事实上是最大的愚味。
    其实，单个人在现实的世界中愈有威信和声望，愈有锐敏的眼光，愈有智慧和教养，他便愈容易陷入这种致命的、自以为是现实主义的理性的谬误中，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这就说明了，例如，在法国革命时期（而且英国革命时期也有相似的情形)，抽象的理想主义者雅各宾派就比自夸为有教养、有现实主义的眼光、有政治的头脑的吉隆德派较好地推测到当时可能的和实在能实现的事情，吉隆德派反而被憎恨这种政治手腕的人民起了一个奇怪的駡人的绰号：“政界人物”。
    济金根在处理观念问题的时候实行了“狡诈”，可是这种“狡诈”却没有给他的革命的伟大性和他的激进的坚决性带来损害，也没有使他成了妥协者。因为他一点也没有背叛革命的目的，反而比谁都前进，同时他仅仅在实现目的的方法上实行了狡诈。尽管这样，这种狡诈也是济金根的过失，当然也是亚里斯多德所要求的“大错”①。
    但是也许有人会反对说，这种“大错”不管怎样大，也只是智力的错误，而不是伦理的过失，因而它不是悲剧性的。
    对于这个说法我应该从三方面来回答。第一，我决不能同意这样的意见：最深刻的、智力的、内在必然的、因而永
    ①见亚里斯多德《诗学》第13章。一原编者注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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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的思想的冲突的辩证法，其本身决不是深刻的悲刷的动因。正如古代悲刷所证明的，大概就是因为它可以成为悲剧的动因，所以亚里斯多德才认为只要求“大错”就行了。第二，这种智力的过失，事实上就是伦理的过失，其理由是：只要自以为高于现存制度、想把现存制度推翻，用自己的原则来代替它的原则的人，就应该在精神上也的确高于现存制度。否侧只好说他是“不逊”了（在古代的意义上）。
    最后，第三，毫无疑问，这种智力的过失主要具有着伦理的性质，因为这种过失恰好是由于对伦理观念和它自在和自为的无限力量缺乏信心，以及对丑恶的有限手段过分信任而引起的。因此，这种智力的过失就包含着缺少对理想的直接信心和确信，更确少毫无限制的完全的坦白态度，而且因为这两者都是革命的观点所必须的，所以也在于脱离自己的原则，在于有局部的挫折。
    在宗教战争时期，这种现象大部分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对于神的全能的直接的幻想般的信念，在这里排除了它出现的可能性。
    (路德的历史性的伟大地方和决定性的力量也在于：他对于他无论如何也想要作到的各种事情，不用这种狡智，不作任何的让步，不和统治的力量妥协、不考虑“可能的事情”一我说的是他的初期一而直接依靠普通人。)这些狂热者常常用来实现不可能的和几乎不可理解的事情的那种往往奇迹般的战无不胜的力量，就是从这里来的。这些充满灵感的狂热者的戏剧式地使人感动的力量，也是从这里来的。他们的行动的力量就在于他们的片面性，因为任何行动都是片面的。
    因此，上面所说的济金根的过失，正好主要是伦理的过失，但是这种过失，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由于它是智力的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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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失，而被缓和了，并且正因为这种过失是智力的，是以在
    一切转变时期不断反复出现的思想冲突为基础的，所以它已不是个别的、偶然的人物的过失，而本身已成为一种必然的永恒的观点，这种观点的不可争辩的相对的正确性和最深刻的内在的虚伪便招来了他的悲剧的命运、他的辩证的灭亡。
    Mutato nomine de nobis fabula narratur(名义是别人，而指的是自己)，永远将是这样，正是这种同时是伦理的又是智力的、因而又是以永恒的和必然的客观思想冲突为基础的过失，我觉得才能构成最深刻的悲剧的冲突。
    换句话说，为了十分明确和清楚地表明我的观点，我可以断言，任何真正伦理的过失都只是智力的，并且只有智力的过失才是伦理的。因为伦理的过失不同于道德的过失，道德的过失仅仅和个别主体及其内部世界相联系，而伦理的过失却完全包括在客观的和相对正当的思想和思想立场的实践和实现中。但是这种客观的和相对正当的思想和思想立场，如果不能战胜自己的辩证的对立面，那末无论在观念世界或现实世界中都会破坏和谐，因而在理论上是片面的，在实践中是有过失的。
    其实，济金根由于意识到这种过失并转而采取赎罪的行为，所以才在第五幕中摆脱他的智力的过失和伦理的过失。他抛弃了自己的外交的疑虑和计谋，把自己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赌押在宝剑的锋刃上。一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按照悲剧的观念来说，那是应该这样的。受了侮辱的神要为自己报仇，而且不幸得很，受了侮辱的理性观念的辩证法，要比希腊的任何一个神都更激烈地和严厉地为自己报仇。生活和历史就是逻辑的残酷的实践，而且是多么残酷啊！
    济金根由于环境的力量，不得不走错一步，把自己和国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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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无论在围城的时候或进攻的时候）①都委诸纯粹的偶然性，这时他在自己背后没有领土和他在这领土内的原则上的信徒，因而在这里不能显露出双方的真正力量，也不能成为决定的关头；希望预先详细计算一下和完全排除任何偶然性的这个伟大的外交家、现实主义者，正因此终于不得不把一切都交给最纯粹的偶然性，一一这便是落在他头上的真正的最残酷的辩证的处罚。他不公开诉诸原则，发动它们的革命力量，反而以进攻特利尔的办法把历史观念和国民事业放在尽力夺去它们的普遍意义和披着偶然性外衣的冒险行动的基础上。因此，不管他多么想审慎地排除一切偶然性，他自己也终于求助于偶然性了。又因为他的借功于偶然和非本质东西的表面现象而进行欺骗的计谋一定要碰碎在现存制度的有意识的性质上，所以他只好不从他所希望的已经准备好的偶然性手中，而从真正的没有准备好的偶然性手中来决定自己的命运。因此，他的灭亡并不是由于旧东西的优势，一如果是这样，恐怕成不了真正的悲剧的灭亡，因为旧东西的必然溃灭，其实还远不等于济金根伟大的目的的达到，这在第
    五幕中可以充分清楚地感觉到，一他的灭亡是由于自己的错误。
    巴尔塔扎尔只有在第五幕中才有可能向济金根说明问题的真正本质，而在第三幕中没有能够这样作，我认为这是必要的。假如巴尔塔扎尔早向他陈述这种真正的本质，而济金根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那就要或者有损于济金根精神的表面的伟大，或者有损于他的伦理的热情了，一这是我更不能容许的事情。那时候他一定在智力上或在伦理上都不如他
    ①（无论是他的城堡被围的时候或是他往外突击的时候）一编者注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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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有的那样杰出了。而现在呢，他的智力的过失决没有败坏他的声誉，因为这种过失是有本质的和正当的东西作根据的；由于观众或读者截至第五幕一定同情他，这种过失也会被减轻一些。同样的，他的伦理的过失，在他和巴尔塔扎尔谈话之前是纯粹无意识的，可是正因为如此，又是双重悲剧的，适合于他的纯正的性格的，至于在谈话之后，这种过失就会成为有意识的，从而就会成为在智力上或伦理上贬低他的东西。
    只有在已经太晚的时候，才允许谈到济金根在自己狡智的胜利顶点上所犯的错误。于是，恰如济金根在第三幕中高于胡登的那样，巴尔塔扎尔也应该同样地高于济金根。紧接着这段对话的农民一场，就好象显得是倍衬物，是实际上应和巴尔塔扎尔所说出的一系列观念的东西①。
    其实，在以下的一场里，济金根立刻就恢复了自己的卓越的英雄的优势，胜过了巴尔塔扎尔的理论的优势，因为当巴尔塔扎尔意气消沉、党得一切都要灭亡的时候，济金根立即挺起腰来，根据巴尔塔扎尔的观点开始思考和实行挽救的计划。
    我一般地把上面所说的优势赋予巴尔塔扎尔，而不赋予胡登，我认为也是必要的。
    第一，在胡登的性格中，如我所描绘的那样，是富于抒情色彩的，因此，这个角色是不适合于他的。济金根和他这位—一如已经说过的那样—一仅仅精神上的革命者，始终是相反的，济金根从头到尾是一个比较强有力的、在政治上有远见的现实主义的英雄。他预见到事变的发展，即是，预见到由于单单获得了胡登认为必须首先拯救的宗教自由而发生
    ①应该展示出同巴尔塔扎尔所谈的一系列观念相应和的合唱和背景一
    编者注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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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事变，曾经怎样发展和应该怎样发展。
    第二，胡登这时候如果领导了济金根，恐怕除了狂热之外也不会有别的手段。但是在这一点上，济金根丝毫也不弱于他，因为济金根被自己的集中的、直接实践的热情驱失着，早在第三幕中就决定了行动和拟订了相应的计划，而被济金根这样超过了的胡登却在想：必须鼓励济金根去行动。
    第三，最后，单是狂热一这又使我们回到最初所说的问题上一是决不能成为比济金根的现实主义的洞察力更为有力和更可靠的手段的。狂热因为轻视有限的手段，所以仍然和有限的手段的观点本身同样是抽象和片面的。狂热即使内在地能较为准确地打中目标，它也不能充分有力地表现自己现实的内在的权利，从而不能把相反的观点吸引到自己方面来。所以，两者仅仅是相对地正当和相对的抽象的对立面。济金根在这里也许是更高和更有力的一面。真正能够使济金根的现实主义的观点提高到超出他本身之上的，只有巴尔塔扎尔的更加现实主义的本性，因为巴尔塔扎尔从自己多年的经验中得出了对事物的成熟的看法，以及对历史运动和国民运动的规律的完满的认识。只有现实主义的睿智才能克服现实主义的狡智，把它提高到超出它本身之上去。但是两者的调和部份地在于：在涉及济金根的各种宗教目的的范围内，它们的最后的胜利是事实，而且如我曾指出的那样，已经十分鲜明地透露在第五幕中了；部份地特别在于：在涉及济金根的更为远大和更为重要的政治的国民的目的的范围内，我们的时代正以类似的然而更广大的形式重新开始了争取实现这些目的的斗争，而且吃苦着和斗争着，顽强地完成这一严峻的战斗，一好象是要实现胡登在最后的话中所暗示的预言。如果现代观众的意识，不仅作为普遍的人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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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并且正由于它所充满着的内容，而仿佛成为主人公的悲剧的行动和苦难所直接诉诸的合唱队，我认为这是文化历史的悲剧的非同小可的优点一我的剧本也就是这样的悲刷，因为它的目的和思想斗争与现代生活十分密切地结合着，所以它们就成为可能的了。从一方面看来，如果现在重新开始斗争，这里就包含着主人公和他的目的的最高胜利，因此现代世界的意识可以给悲剧带来调和，从另一方面看来，如果
    三百年后再重新开始斗争并在这个期间证明了这些目的的永久性，这边就包含着这些目的的胜利的必然性的最高证据，因此，这种意识在现代的艰苦斗争中可以从悲剧里给自己设取安慰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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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迪南·拉萨尔给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的信
    柏林·1859年3月21日
    亲爱的恩格斯：
    隔了很久又接到您的来信，心里实在很高兴，好象一切又都顺利起来了。
    您委托我的那件小事①，我一定照办，并且已经通知了杜恩克尔。我很想知道一下您那本小册子的内容。马克思的著作也快出版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进行得这样慢；大概是校对工作太慢的原故吧，因为每次校样首先非送到伦敦去不可。我在几年以前脑子里就孕育着一部经济学著作，现在已到分娩的时候了，所以更想读一下他的著作。但是，如果马克思先我讲出了我要讲的最重要的东西，一我不能不这样确信一那我就不让它生下来。所以我迫不及待地盼望着他的书的出版。如果事情果真是我所预料的那样，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因为必须说的东西，要是别人先说了，我就不必再说了。除了马克思之外，我对任何人恐怕也不会这样甘拜下风的。
    他没有把《赫拉克利特》寄给您，这是他的不对，因为他自己已经读过了，而且这篇论文对于您研究比较语言学，无论如何是会引起一些兴趣来的。我当时要是知道您正从事这样的研究工作，我一定很高兴单独寄给您一本，可是现在我手
    ①是指委讬出版恩格斯的小册子《波河与莱茵河》一原编者注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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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连一本也没有了。一那末，您一定看到我的《济金根》的广告了吧？还在十天以前，我给马克思送去了三本，一本给他，两本给您和弗拉里希拉特，还附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这是通过书店送去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送到。总之①，马克思在我今天收到的信中说，他什么也还没有收到。
    您在信中说我“也干起这一行（戏剧）”来了，这样的话不管是出自多么的好意，我也要笑着提出抗议的。天呀，这样的事情的确不愿再干了！无论在这个剧本的写作前、写作中、写作后，我都产生过同样坚定的信念：我决不再写剧本了，如同我以前决没有想过要写一样。即便能写，我也不想写；即便想写，我也不能写。只有这一个剧本是我能写和应该写的。这是注定我要写的。0'etaitécrit la-haut I(这是上天预先指定的。)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在给马克思的长信中详细讲过了。不过，没有这封信，您只要读完这个剧本也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希望您收到后就读它一遍吧。
    但是，一即使令我大为惊讶，我的剧本得到了不同凡响的称赞，一一我也决不再写剧本了。
    今后，我将继续从事自己的政治经济学和历史哲学的专业（我所指的历史是社会文化发展的历史），只要实践运动终于不会开始，—一当然希望它开始，一而一切巨大的理论活动不暂时停止的话。
    如果能完成我们（全党的同志）所能作的工作中的一点什么，我是宁愿不写我所知道的一切事情的。
    向您致意和握手。
    您的斐·拉萨尔
    在3月28日以后我的住址是倍列维街13号
    ①至少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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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迪南·拉萨尔给卡尔·马克思和弗里德里希·恩格斯的信
    柏林，星期五，5月27日(1859年)
    亲爱的马克思和恩格斯：
    我工作繁忙，又有私事缠身，要详细地写信，实在是一件苦事。但是，对于你和恩格斯那样又仔细又瑟切地评论我的剧本的信，我却感到有尽可能详细回答你们的必要。你们两人的信虽然不完全相同，但主要谈论的是同样的-一些问题，所以我觉得一起来回答你们是最好不过了。
    亲爱的朋友们，如果我来尽力证明我在认为自己是对的各点上是正确的，同时认为你们的相应的反对意见或者完全不正确，或者由于你们忽视了剧本中的某一方面而站不住脚的话，你们会觉得这是十分自然的吧。当然，你们在这里看到的，决不是一个不愿接受批评的人的虚荣心，而仅仅是一种对事物的合理的兴趣，这种兴趣曾鼓舞你们给我写了那样详细的意见，使我衷心感谢你们，同时在我这方面说来，这种兴趣也决不少于你们，因为我是作者。
    我首先应该就恩格斯的信表示一下意见：他的反对意见中的最重要的各点，亲爱的马克思，我在和剧本一同寄给你的那封关于我的剧本的悲剧观念的信中，已经预先否认了。诚然，恩格斯并没有忽略我在这封信中所论述的和在剧本的整个第五幕中一在巴尔塔扎尔和弗兰茨的对话中，在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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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那一场中，在弗兰茨的独白和在他在进攻前①一场的热情的吐露中一所表现的悲剧观念，但是他也没有十分清楚地和完全地了解它
    所以，那封信如果仍在你手边的话，我希望你把它和这封信一同转给他，否则这封信他会觉得是架空的，因为我在这封信中处处认为那封信中所讲的思想他已经知道了，所以在讲到这些观念的时候，我就没有加以说明。
    亲爱的马克思，关于你的批评，我真难以形容它使我欢喜到什么程度。因为可以深信，你的批评十分确切，什么也没有深掉，也没有落到个人的偏颇中。你很称赞我的剧本的结构和情节，你说读过我的剧本后产生了深刻的印象，一恩格斯也给我写了同样的活！一我当然是非常满意的。尤其是后一点使我高兴。因为作者自己决不能判断：自己的作品是否引人入胜。不过我始终认为悲剧能使人产生印象，能使读者出汗，这便是它的价值的最好的显著的特征。
    我的糕的韵文，你甚至也加以称赞，这实在令我非常好笑！所以令我好笑，与其说是由于这种奇怪的安慰，不如说是由于表现在这里的我们性格的极大的类似。的确，我虽然很重视语言的力量，但却常常完全有意识地并以近乎故意的马虎态度破坏韵律的规则。在创作过程中，甚至在容易改正的地方，我也没有费力去加以改正，因为我认为改正与否都是无关重要的。加之，其他的地方已经表明，我是会写另
    一种韵文的。但是由于反对人们通常赋予韵文那种夸大得可笑的意义，所以我抱了这种轻蔑的草率态度。现在想起来很后悔，我当时太屈从于这种轻蔑的心情了。这在某些人或许
    ①突围前一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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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感到怪难为情，总之，要想使人产生印象，最重要的是对琐细的事情也要作到完美无疵。但这已经是Moutarde apresdner(饭后的芥末)！①
    然后你就谈到“坏的一面”。你首先还是同意我在信中所讲的悲剧观念不仅在剧本中得到实现，同时这种冲突“不仅是悲剧性的，而且是使1448至1849年的革命政党必然灭亡的悲剧性的冲突”，“因此一你还添加说一“我只能完全赞成把这个冲突当作一部现代悲剧的中心点”。
    这些话实质上包含着最高的赞许，是我曾经为自己的剧本努力追求和指望的赞许。恰好这一点一实在说来，剧本中的悲剧观念和剧本本身的关系应该永远如此一一正是我写那个剧本的原由，而且我把其余的一切严格地安排在从属的地位，也是为了主要表现这一点。因此，在你的这些话中，我找到了可以表明我的整个剧本是正确的这种最高的证据。
    一自然，这只是从内容方面来说的。在这方面你还认为有什么缺点呢？
    你说：“但是我问自己：你所选择的主题是否适合于表现这个冲突”？对于这个问题，回答无疑是肯定的，因为这个悲剧的冲突是正式的冲突，如我在信中解释的那样，不是任何
    一定的革命所特有的冲突，而是在过去和未来所有的或差不多所有的革命中不断重复出现的冲突（有时是可以克服的，有时是克服不了的)，一一句话，是革命情势本身的悲剧的冲突，无论在1848年和1849年，或者在1792都存在过的冲突。由此可见、这种冲突在任何革命情势中，都是或多或少地存在着的。单就这一点说来，也可以把这种冲突归之于
    ①法文：即雨后送伞之意一译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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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22年的革命情势，即便它在当时没有起特别重要的作用。
    但是，从历史上来说，毫无疑义，这种冲突在当时曾极其现实地存在过，它虽然不是济金根灭亡的最后原因，无论如何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同时这种冲突一济金根坚持外交的现实主义的倾向，拒绝公开求助于革命的力量一甚至是唯一肇祸的原因，使济金根像他自己那样灭亡而灭亡，即是，他没有开始任何现实的斗争就灭亡了，甚至还没有能够施展自己的力量就一下子被扼杀了。巴尔塔扎意味深长地强调说，即便他采取不同的行动，也是要灭亡的，不过可能是完全另
    一种样式的灭亡。
    那时侯，你就能在一场恶战中尝到哺育你的土地的一切力量，
    根据你的整个才能，得到胜利或者失败！最可怕的并不是您的灭亡，可怕的是在灭亡的时候，您还拥有未曾垮台的未曾耗尽的旺盛精力，
    一这才是英雄最难堪的遭遇！①
    事实上，假如济金根公然向各种革命分子呼吁，或者结局大概是一样一再等一年半，等到农民战争开始，那么斗争无论如何会完全是另一种样子，‘而且会具有巨大的规模。毫无疑问，在后一种场合下，农民会认为济金根是忠于农民事业的领袖，可以代替盖茨这个被迫担任这个角色而且背叛农民事业的领袖。由于济金根的政治天才，由于他对士瓦本同盟②的巨大影响，由于他和当时有影响的人物的亲
    ①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五幕第二场一编者注
    ②
    骑士、城市和封建领主的士瓦本同盟于1488年建立，是为保卫国家免于纷争。这个同盟于1534年瓦解了一原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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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关系，斗争恐怕要带上摇摆不定、变幻莫测的性质。因此，所有的历史家一定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很如济金根再等二年，两个运动彼此合流起来，那么情形将会怎样呢？
    结果将会怎样呢？如果从黑格尔的混合的历史哲学出发而我自己就是这种历史哲学的热心信徒一，当然要和你们一同这样回答：灭亡归根到底是必然要到来的，并且非来不可，因为济金根，如你们所说的，是代表着反动a口fod①的利益的，并且非代表这种利益不可，这是由于时代精神和阶级利益不容许他坚决地站到另一种立场上。
    但是，这种批判的哲学的历史观，是用一个铁的必然性钩住另一个铁的必然性，因而就抹杀了个人的决心和行动的作用，所以它既不能是实际革命行动的基础，也不能是戏剧观念的基础。
    个人的决心和行动所具有的改造性的和决定性的作用这个前提，反而是这两种因素的必要的基础，因为没有这种基础，就不可能有戏刷上激动人心的趣味，也不可能有勇敢献身的行为。
    (诚然，如果在悲剧中只称赞个人行动的决定性的意义，而把个人行动同他所利用的和被规定的普遍内容加以分离或隔绝的话，那么悲刷剧一定会成为一篇无意义的拙劣作品。你们当然没有责备我的剧本把这两种因素分离了，但是，我在下面要指出你们所忽略了的一个方面，从这一方面来看，可以知道济金根的错误的个人决定正是由他所处的和你们所强调的一般情势所必然地规定的。)
    然而，即使完全信奉这种对历史必然性的批判的构成的
    ①法文，透顶一译者注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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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法，也仍然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如果济金根和农民这两方面的运动合流起来，也许会有-一个类似英国独立教会派①运动那样的插曲（我只是举一个近似的而非完全相同的例子)。
    济金根和农民的同盟之所以是十分可能的，特别是因为农民战争（我觉得你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它，我在下面还要谈到)的观念的反动程度②，归根到底并不亚于济金根的观念。
    你接着说，“当然，巴尔塔扎尔可以这样想象：假如济金根不在骑士内争的假面具下举行叛乱，假如他揭起反对皇帝和向封建领主们开战的旗帜，他一定是会胜利的。但是我们也可以有这种幻想吗？”
    我以上所说的话，已经对这个问题作了答复。
    在这里还应该再补充一句。假如巴尔塔扎尔，这个被放在整个情势的中心而且这样透彻地了解整个情势的人，能醉心于像你自己所设想的这类幻觉，那就不用再证明了。要知道，在戏剧中我们要表现的并不是批判的哲学的真理，而是美的幻觉和逼真的印象。按照我的正式的悲剧观念说来，济金根只是由于他没有克服以上所说的冲突和没有及时下决心转入革命行动而灭亡的。如果我的这种悲剧观念这样地贯彻到整个剧本并逼真地在情节中表现出来，甚至使巴尔塔扎尔这样透彻的人也发生幻觉，好象济金根能够唤起革命，并且能够借助革命取得胜利，一那么观众当然一定更能产生这
    ①这是以克伦威尔为首的清教徒派一一译者注
    ②拉萨尔对农民战争的错误估计和他下面的这个看法密切联系着的：对
    于战斗的无产阶级说来，其余的各个社会阶级是“唯一反动的群众”这个看法是拉萨尔机会主义的来源之一一原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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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的幻觉了。整个问题都在这种审美的幻觉上。戏剧并不是批判的哲学的历史论著。
    你又接着说：“济金根（而胡登多少和他一样)的覆灭并不是由于他的狡诈”（如果你说的“狡诈”是指我在信中所说的缺乏对革命行动的决心这个意思，那么不管所谓这种缺少决心本身是由什么东西必然地引起的，总之，他的覆灭却正是由于这个原因)。
    你说：“他的覆灭是因为他作为骑士（关于这一点，马上就会看见，我已完全注意到了)和作为垂死阶级的代表（如果这一点和前一点是一致的，我就和前一点一同注意到了，如果不是一致的，那我就没有注意到，而且这是正当的)，起来反对现存制度，或者更确切些说，反对现存制度的新形式。”
    现在我必须对我括弧内的两点意见作一些说明。所谓他的灭亡是由于他作为一个骑士起而反对现存制度的新形式，我要说，这是我非常鲜明地强调了的。因为他在内心里还未能彻底地和旧东西分裂，他自己还和旧东西有联系，因而是代表旧东西的，所以也就终于对他的起义作了外交式的歪曲，发生了他的非革命的发动和它的失败。这一点甚至构成剧本的整个轴心，除此之外，它还在各个细节中也鲜明地被强调出来。他所以这样重视自己的骑土的权力手段、自己的城堡，即叶贝隆堡等等，他所以在巴尔塔扎尔要他抛弃这种旧骑士的破烂东西的时候在内心里产生了痛苦的斗争，正是由于这个忽然闯入他的革命决心中来的腐朽的骑士亚当。我通过巴尔塔扎尔和整个剧本的戏剧的发展，特别强调了这一矛盾，因为巴尔塔扎尔和事件的发展进程迫使济金根在这两者中间必须选择其一：如果他真正想达到自己的革命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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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应该牺牲自己所有的城堡，连“我保存实力的城堡”一叶贝隆堡也包括在内，简单说来，就是抛弃自己作为骑士的整个存在，就象逃亡的无产者一样，赤身投到农民的怀抱中来。在第四幕的末尾，当他为了不把军队收容到自己朋友们的城堡里，也就不至于立即扼杀他们，而不得不把军队解散的时候，他的革命的目的同他作为骑士的整个存在和作战方法之间的这一矛盾就开始表现出来了，而到了第五幕，巴尔塔扎尔就把他的革命的倾向同他的骑士阶层及其所允许的作战手段之间的矛盾，简单扼要和确切明白地强调出来了：
    什么，主公！这个老鼠洞，
    难道真是弗兰切斯克①的威力的极限吗？
    您的全部威力在您的身上，在您的名字，在民众出自内心的对您的充满同情的信任中。城堡的墙壁完全把您
    同您的力量和人民隔离开了。②
    于是巴尔塔扎尔给济金根指出了就要燃烧起来的农民起义。为了掌握这个农民起义，他要求济金根一下子抛弃骑士阶层的全部破烂东西，放弃包括叶贝隆堡在内的一切城堡。但是潜藏在济金根身上的骑士亚当却激烈地反对。
    你疯了，巴尔塔礼尔，叶贝隆堡
    是我保存实力的堡垒—你要我放弃一—①但是巴尔塔扎尔却用一句尖锐话来回答他：
    ①
    济金根的名字一译者注
    ②
    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五幕第二场一一编若注
    ③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五幕第二场一一编者注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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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众在城堡培外欢迎您！①
    济金根经历着沉痛的内心斗争，他终于战胜了自己的苦恼。他克制住自己，把一切委托给巴尔塔扎尔了。他很了解巴尔塔扎尔对他的责备，他在自己的独白中（第五场）反复地说：
    他说得对！这些墙壁不是我的堡垒！只是把我和人民分隔开的界线，在外边，他们在沉重的压迫下期待，非常焦急地期待救星的到来；…我来了一我发誓一我要出去。②
    现在，就在我所谓的庄严结局的这个时刻，他能克服自己身上的骑士亚当，只是太晚了。他认为自己以前使用骑士的作战手段和因此在革命的行动中采取外交的计谋的行为是“毫无结果的狡诈的残余”。他高呼道：
    …谴责的蛇
    又更紧地缠住我的胸脯。
    你现在要替我解开这双重的结，其中之一你一定能够解开！③
    他在对玛丽亚讲的话中，特别清楚地表现了这一点，他
    一面讲着话，一面投向灭亡：
    你的命运我已托付给这位仁厚的长者，那些向错误复仇的人在召唤我。④
    这里所说的错误，当然不是单纯的智力的错误，而是伦
    ①同上一编者注
    ②见《弗兰茨·封·济金根》第五幕第五场一编者注
    ③
    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五幕第六场一编者注
    ④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五幕第七场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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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的过失，因为他在革命事业当中没有革命到底，仍然受着自己阶级立场的支配，他应该以实际的灭亡或者那怕只是可能的灭亡来补救这一矛盾。
    我来了，德意志！现在请把我
    从一切错误和世俗的虚伪中赎回来吧，我既然在你和我之问竖起了一道培，我就应该冒着危险把它捣毁！①
    因此，你说：“他在骑士内争的假面具下开始叛乱，这不过是说他以一个骑士开始叛乱罢了”，一这在极大程度上是对的，但在剧本中我也同样程度的注意到了这一点。要知道，他不从最初起就公然诉诸革命，而想依靠外交的计谋，利用自己骑士阶层的作战手段，这也就不是他的偶然的、个人的特性，而仍然是他在自己的立场和阶级地位上，跟现存制度、骑土阶层有紧密联系，因而决定了他的个性的结果（例如，在我们这里，最好的资产者按其本身说来是最民主的，可是因为他们自己加入了自己阶级的生存条件并与之相联系，所以往往不能成为真正的革命者)。
    看起来，凡是你们认为是济金根的纯粹偶然的个性的东西，我反而看作是妨碍他坚决地走向革命的他的阶级地位的必然的影响，因为他还和他的阶级地位有紧密的联系。查理
    五世在第二幕中就讲了同样意思的话：
    ……谁能够毫无阻拦地随心所欲？谁能在作出央定时不会发现这个央定已被支配他的处境的铁的法则预先确定！②
    ①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五幕第七场一编者注
    ②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二幕第六场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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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下面两个理由也可以断定这种规点是唯一正确的。(一)正因为我在其余的方面赋予了济金根以十分革命的目的，所以要不是如此，便完全不能理解革命因素为什么在他那里没有真正爆发出来。既然在自己的目的、理性和意志各点上，在构成入类精神的有意识的方面的各点上，济金根是十分革命的，那么这种革命因素没有爆发出来的现象，只能用下面的事实来说明：他的本质的无意识的方面，他的天性，即恰好作为个人的生存条件的产物这一方面，仍然是与现存制度有紧密联系的，仍然是非革命的。
    (二)这还可从下面的情形推断出来：正是在这一点上，济金根、胡登，巴尔塔扎尔三个人，虽然总的说来愿望是相同的，可是恰好在愿望的方式上面，却根据各自的生存条件而显然是各不相同的。胡登虽然出身是骑士，但作为真正的思想家却根本不受任何等级的束缚，一生和自己的阶级分了家，他最后归属于骑士阶层，也不是由于他的现实地位和物质条件，而只是由于他的出身，一这样的胡登在第三幕中作为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拥护起义，他拥护起义者公开向贵族城市、农民号召。
    济金根的外交手腕是不适合于他的。但是他之作为理想主义的思想家拥护起义，只是为了纯粹精神的、宗教的目的，他因为迷醉于济金根的广大得多的政治上的现实的目的和济金根用来在他面前展开自己宏大的计谋的那种力量，所以立即以他作为纯粹理想主义者所固有的狂烈的热情，附和了济金根的政治上的计划，他意识到自己在周密执行方面并不是内行，便都委之于济金根了。巴尔塔扎尔，出身低微，是一个和济金根的阶级地位的条件没有联系的人，他拥护起义的态度是真实的和革命的。只有济金根一个人力图起义，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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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采取非革命的、现实主义的外交的方式，而这种方式，一方面在目的上远远超出了胡登的直接的计划范围，另一方面毫无疑问地标志了他的阶级地位、权力手段①和现实立场的影响，总而言之，是他身上还没有死去的骑士亚当的产物。
    由此可见，他们三个人是在愿望的方式上面，根据和他们有联系或没有联系的生存条件而各不相同的。
    我顺便在这里还对恩格斯说几句话。你们两人都认为济金根毕竟是描绘得过于抽象了。关于这一点，正如关于形式表现的各个方面一样，我不想来争辩，这对于你们没有成见的读者，的确比作者还清楚些。我想争辩的仅仅是内容方面的问题。因为恩格斯十分正当地说：“人物的性格不仅表现他做的什么，而且表现在他怎么样做”，所以我也不能不指出，从以上所说的看来，我认为这三个人物在他们希望达到他们共同的目的的方式上，是极清楚地表现出了他们的性格的。
    你接着又说：“济金根的灭亡，是因为他作为一个骑土、作为一个垂死阶级的代表而反对现制度的新形式”。如果这句话说的仅仅是：济金根的灭亡正是因为他无意识地、不由自主地还和这一阶级的生活条件有联系，所以没有能够彻底揭露矛盾，那么这就符合于上面所说的：“他的灭亡是因为他作为一个骑士而反对现存制度的新形式”，一我已经指出，这一点我是完全注意到了的，甚至把它作了剧本的中心思想。如果你的话超出了这个限度，那么把济金根描绘成这样，我认为是不可能的。从他的意识方面来说，相反的，我赋予他
    一些最革命的目的。把他描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他战胜了并活下来的话，他就会达到革命的实际胜利所指示给他
    ①
    物质手段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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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一切进一步的革命的结论。
    其实，我甚至还赋予了他丢掉骑士外壳和抛弃骑士精神的能力，一诚然，只是在他的光荣结局的那个时刻，诚然，是在已经太晚了的时候。
    我有权利赋予他这样的革命的立场，是由于下面的情况：他的活动正是在革命的初期，他至少在一个方面是站在革命的立场上的。这样看来，他的革命的立场是一种极为暖昧的“自在的”态度，如果运动继续发展下去，推动他走向进一步的结论，他的这种“自在的”态度是既有向他做进一步的结论的方向发展的可能，也有违反进一步的结论而向反动的敌对的方向发展的可能。只要从他的阶级来看，当然一点也不容怀疑：他是会站到后一种立场上去的。虽然对此可能还有一些反对意见，但是我也情愿这样同意：济金根这个历史地特定的个人，会作为阶级的个人而行动，并且会走到反动的方向去。然而对于任何个人说来，这并不是绝对的必然性。个人还是能超出自己的阶级，特别在他获得了思想教养的时候，
    而济金根是部分地依靠自己的alter ego①胡登，部分地充分依靠他自己，而也获得了思想教养；关于他，胡登本人曾经说道：济金根虽然sine literis9,却是eruditus(①。例如，圣茹斯特是侯爵，圣西门是法国的贵族，而接近那一时期的扬·杰式卡既是骑士又是贵族。在济金根的生活中，恰好有对于剧作家极其便利的地方，就是他在运动的初期就灭亡了，他没有经历过一种使他陷入上述抉择中的现实情势，因此，没有一件他所实现的事实，可以用来判断他对运动的进一步发
    ①拉丁文：第二个自我一原编者注
    ①拉丁文：济金根棍虽然不懂希腊文和拉丁文，却是有教养的。一一原编
    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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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采取什么态度，因为所有的文件和或多或少制成的计划，都跟叶贝隆堡的起火一同化为乌有了。所以关于后者，一切能确定的，都出不了他那最初的革命的“自在的”态度的范围，因此产生了非常良好的印象（至于还有许多虽然不是决定性的、但却很珍贵的、有利于他进一步发展的征兆，那就不用说了)。由此可见，我有权利把他表现成这样，好象他的个人的天才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使他提高到一切革命的结论，而这正是因为他事实上没有活到向相反的方向发展，从而这能用充分可接受的和逼真的形式来表现，以便取得国民意识或历史方面的任何事实都破坏不了的完全的美的幻党。我既然有权利这样作，所以我在这上面也得到了不少便宜，而是不言而喻的。真的，对于一个有意识地追求反动的贵族的目的，而且又是这一阶级一不仅反对领主，而且也反对人民
    一的自觉代表若的个人，我怎么能够鼓起人们对他的兴趣，怎么能够自己对他发生兴趣呢？我赋予了他各种各样的革命的美德，一部分是实在的，一部分是他内心可能有的，只因为他没有从自己的本性中消除他的阶级地位所必然产生的、妨碍他成为彻底革命者的最后一个障碍物，我便使他灭亡了。这样一来，作品的印象就成为更加震域人心和更加革命的了。
    如果因此你说，因为济金根只是“自以为”革命的，所以我不得不使他灭亡，这在我的悲剧中的确是如此，因为虽然只有那个唯一的障碍物使他没有成为完全的革命者，但他却仍然只是一个“自以为”的革命家。障碍物不管是一个或一百个，都是一样的，因为障碍的作用并没有两样。但是，在我实现自己所提出的目的的时候，我不希望而且也不能够在这
    一个障碍之外再设立别的障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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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济金根与葛兹不同，仅仅由于他自以为是革命者，如果从济金根身上除去他的教养和天生的才能等等，那末剩下的就只有葛兹了。为了反对这种说法，我不得不提出下面两种情况：
    (一)虽然这对于我的剧本实质上完全无关重要，不过你在这里对于历史上的济金根却根本错误了。我完全赞成你把葛兹看成“可怜的人物”，至于歌德所以能让这个完全后退的家伙作了悲剧的主人公，我向来只用歌德缺乏历史的感觉来说明。我所以不能同意你那样地称赞歌德，就是因为歌德要把正面的兴趣集中在他身上。
    然而济金根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况了。历史上的济金根当然和我的悲刷中的济金根不完全符合，其实是一点也不符合，但是和你所想象的那个济金根却更不符合了。在这一点上，你暂且可以相信我的话，因为我知道他的传记比较详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可以提出对我的说法有利的证据。济金根甚至可以跟农民走在一起的这种迹象是很多的。例如，胡登曾在《现代的卡尔斯坦斯》①中，和一个农民对话里称他作农民的领柚，领主们惧怕他和贱民一同揭竿而起，他自己也好用“杰式卡”这个名字来称呼自己，等等。至于怀疑他实际上是否会跟农民走在一起，”他跟农民在一起能走多远，这我是同意的。但是你说，在他的各种口号背后诡谲地隐藏着对“旧的强权”的梦想，你就错误了。他早已超过了这个阶段，有许多确凿的材料可以证明这一点。他将和城市走在一起倒是无疑的，他极力想成为城市的领袖。你说，如果他不是你
    ①《现代的卡尔斯坦斯》是16世纪的一篇政治文章，过去硬说是胡登写
    的。后来人]提出它的作者是叶可拉姆巴基。卡尔斯坦斯是一个被沉重劳动折磨环了的，然而力求解放的农民的形象。一原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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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想象的那样，他就应该直接诉诸城市（和农民），即诉诸“它们的发展等于否定骑士阶层的那些阶级”。但是我不同意这种说法，因为事实上他甚至在起义之前，就不断地诉诸城市，并且极力想和斯特拉斯堡、邦贝堡等等城市结成同盟。在进攻特利尔和他的城堡被围这一段期间，他曾直接向各城市纷纷寄发书函，召集各城市会议，或者向会议派遣自己的特使，甚至还想和瓦尔姆斯等地的自己的宿敌携手。城市却使他上当了。
    我在第三幕中让他当着兰德城的居民发表了演说，在这篇演说中他如实地表现出了他后来对城市问题所采取的政策的转变。
    最后，（二）这是主要的一点，一你对于历史上的济金根的看法即便是十分对的，可是对于我的济金根的意见仍然是不对的。难道诗人没有权利把自己的主人公理想化，并赋予他更完满的意识吗？难道席勒的华伦斯坦是历史上的华伦斯坦吗？难道荷马的阿喀琉斯是现实的阿喀琉斯吗？恩格斯直率地承认这一点。他说：“但是我毫不反对你有权利把济金根和胡登看作是企图解放农民的”。
    我既然谈到诗人有权利把自己的历史上的人物理想化，那末就在这里也谈谈他在行使这种权利上所应该遵守的两个界限：（一）他不能把那些超出主人公所生活的整个时代的界限的观点硬加在主人公身上。否则他就是抱着非历史的态度和坏的倾向了。然而，在这个时代的范围内最自由和最前进的人们所这样或那样地想的、说的和想象的一切，他都可以用来集中在自己的主人公身上，如同集中在一个焦点上那样，事实上，凡是不能证明是那个时代所能想的想法和所能说的话，我连一句也没有让济金根或胡登从嘴里说出来。（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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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虽然有权利把那个时代所有的精神的光芒好象集中在一个焦点上似地集中在自己的主人公身上，赋予他只有那个时代才可能有的最高的意识（那怕是他实际上没有这种意识），但也应该遵守上述的界限，因为必须使主人公不致在他事实的发展的任何阶段上同这些观点发生矛盾，换句话说，必须使主人公同事件的发展步调一致，或者使主人公完全不经历这种发展，或者使主人公在开始的当儿，情势还不分明的时候就灭亡。如果不遵守这一界限，作者就会直接违反历史，就会不真实，就不能产生逼真的和动人的东西，一切美的幻觉的规律就会被他破坏。可以用一个例子来说明我的观点。例如，路德经历了农民战争，并且对农民战争抱了敌对的态度，如果在悲剧中要是使他扮演相反的角色，即保卫农民事业的角色，那恐怕是不可能而且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如果路德象济金根那样，在农民战争之前，即在和蒙泽尔论争之前就死去，那末在出悲剧中把他描绘成他好象保卫了农民事业那样，恐怕也是可以的（我在这里并不是想肯定这个具体的情形，而只是当作一个例子举出而已)。因为如果在他的观点中有许多东西不得不使他而且实际上使他对农民抱敌对的态度，那么在他的观点里也还有许多别的因素（实际上最初在这方面也对他寄予了希望)。这就是说，在这里存在着各种矛盾的因素的未被解决的冲突，凡是有这种情况的地方，如果作历史的批判是不自由的，那么作创作的幻想却是自由的。据我看来，你正是忽略了这一点。例如在上述情形下，如果路德有能力实现新教一英国独立教会派—一事实上从本身产生的并在某一时期经历了的那种发展，那末也可以把这样的角色分配给路德吧。
    因此，很明显，你的大多数反对意见是仅仅适合于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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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上的济金根，而不适于我的济金根的。我的济金根决不会成为反动目的的牺牲品，因为我没有赋予他反动的目的，我赋予他的仅仅是带反动性的障碍物，而这种障碍物就是他那没有达到革命爆发的、被他阶级地位所决定的本性。
    如果承认我在上面力图论证的和恩格斯自己也承认的我的权利，那末剧本中其余一切的发展，我认为是很合乎顺序的。但是恩格斯在这里还给了我一个责难。他同意我可以把济金根和胡登看作是企图解放农民的。“然而—一他说—这里就有着悲剧的矛盾：一方面是坚决反对解放农民的贵族，另一方面是农民，而他们两人就站在这两者之间。在我看来，这就构成了历史必然的要求与这个要求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的冲突”。简单讲来，他以为我应该把济金根的党派、贵族不愿意奉行他的革命计划，以及因此产生的互相倾轧等等当作他的灭亡的原因。恩格斯在这里说出了十分正确的观点：我可以使济金根个人超出阶级目的之上，而不能使他的阶级超出阶级目的之上。由此引起的冲突也应该成为我的主人公灭亡的因素。他的责备虽然很有洞察力，然而是根据不足的。（一）首先我应该顺便提一下，要说济金根好容易下了决心去诉诸农民，反而成了自己行为的牺性品，我认为这是难于置信的。只要他能支配贵族和农民，他就可以借助农民来控制贵族，何况农民是比较强大的因素。他是最适合于这样作的一个人，使他这样地灭亡，从我这方面说，就是承认贵族党派还有它已经没有了的那种力量和意义。此外，不管贵族对他怎样赤胆忠心，他如果没有农民和城市，同样是不得不灭亡的。所以，他的灭亡的真正原因，必须求之于别的地方，而不能求之于贵族党派的抵抗中。最后，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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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农民和贵族的同盟也应该好好考虑一下，①但这留在下面再讲吧。（二）贵族拒绝奉行他解放农民的计划以及因此引起倾轧和叛离，事实上这是完全没有的事情。济金根要是继续活下去，并和农民结成同盟等等，这是可能发生的。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发生。在历史方面对这样的实在事件进行修改，我认为是不能容许的。但是把那些在任何事实上都显露不出来的内心目的一只要继续保持着暖昧的状态一贯入到某个人的心中去，我认为这是可以的，因为人的心中是谁也不能知道的。至于编造这样的事实，如与自己党派的摩擦、倾轧，因他倾向于农民问题而引起的与其他贵族的矛盾和争执等等，一因为没有发生过这类的事实，所以便把这些显著的事情随便塞在历史里去，一据我看来，这是不能容许的。(三)最后，这是主要的一点，我选择的冲突，无疑是比恩格斯推荐我写的那种冲突深刻得多，有悲剧性得多，革命得多的。我的冲突之所以是更深刻的更有悲剧的，是因为它是济金根本身内在的东西，而恩格斯的冲突只能发生在他和他的党派之间，这样一来，济金根本身的悲剧的过失到那里去了呢？恐怕是这样：他自己内心里完全正当而且无可指责，而他的灭亡只是由于贵族阶级的利己主义引起的，一这是可怕的场面，而实质上完全不是悲剧的场面。
    然而正是由于我把济金根的过失当作他自己内在的东西，所以冲突变成更革命得多了。要知道，一个人比自己的党派前进得远些，因此失掉依靠而遭受灭亡，这并不是什么特别的、非常深刻的革命的“教训”。在我这里却恰恰相反：济金根的灭亡是由于他前进得不够远而引起的。一个人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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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关于农民和贵族的同盟也是可以理解的。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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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说来不管是多么革命，同时也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权力手段①，他只要想和现存制度求取任何的妥协，那怕只是他的行动的纯粹形式方面的和解，甚至正是由于这种纯粹形式方面的和解才能获得许多有利的条件和现实的利益，他也终于是要灭亡的，一我认为发现这点，才是最高度的革命的“教训”。诚然，恩格斯说：“您忽略了这个要点（他的冲突），您把悲剧的冲突降到了很小的范围，使济金根不立即去向皇帝和帝国宣战，却向一个封建领主宣战（虽然您以适当的机智在这里引进了农民)，而且使他的灭亡仅仅是出于贵族的冷淡和胆怯”。
    我根本没有想到使济金根的灭亡仅仅出于贵族的冷淡和胆怯。巴尔塔扎尔在第五幕中向济金根说明了他的灭亡的完全另外的一些原因，而关于贵族的消极态度，只是在下面的词句里提到的：“趁着被第一次失败吓倒的贵族们胆怯地后退的时侯”等等，一这一点只是作为济金根一时陷入困难境地的
    一个最不重要的原因而提到的。济金根即便克服了这一困难境地，如果没有农民也不能胜利，所以巴尔塔扎尔指出农民是运动的胜利的唯一体现者，这也是很明显的。巴尔塔扎尔这时候甚至对于城市也只是略微提到而已。
    巴尔塔扎尔的批评不仅是以在兰德施土尔的一时陷入困难境地为根据的。他已经在第三幕中就谈到这个问题，后来在第五幕中又回到这个问题上，并且更详细地发挥了这个问题，他责备济金根进攻特利尔，因为那里的贵族还是对他赤胆忠心的。（巴尔塔扎尔在第三幕中说：“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将给你完全另外的一种忠告，一一种不是那样聪明，然
    ①物质手段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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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也许更加聪明的忠告”，在第五幕中他仅仅说明了这种忠告是什么。)由此可见，巴尔塔扎尔不是用贵族的胆怯这个仅在兰德施士尔①才出现的消极的原因，而是用济金根不敢采取积极的行动这个完全不同的原因来说明这个悲惨的大转折的。
    同样地，农民也不是象恩格斯所认为的那样，只是顺便被引到前台上来的，而是被巴尔塔扎尔看作“决定成败”的唯
    一轴心，我在下面还要谈到，一切都是建筑在他们身上的。
    恩格斯说，我使济金根灭亡是由于他仅仅向一个领主宣战，而没有直接向皇帝和帝国宣战，这样的说法，完全是强词夺理，甚至是令人不可理解的。要知道，一般说来，战胜
    一个领主是比战胜所有的领主以及皇帝更为容易的。因此，这一点必须从积极方面来看，而且必须这样说：济金根的灭亡是因为他没有一举冲入革命的心脏，没有断绝自己的一切后路来诉诸最下层和最革命的阶层，从而没有发动人民所有的革命力量，他没有在激烈的理想主义的冲动中放弃一切现实主义的怀疑和思索，专门依靠革命观念的巨大的压力和它的最高的强力。巴尔塔扎尔也向他非常明晰地指出这是他的灭亡的原因。
    但是这样一来，贵族的冷淡便不是他灭亡的原因了。以这种形式表现出来的冲突，便不是被降到了“很小的范围”，而是自然地扩大成革命观念的最深刻的和永远的冲突②，同时被贯注到济金根本人心中成为在他身上起作用的、因而引起他的过失的因素。
    兰德施土尔是济金根的城堡，他的敌人把他围困在里面，他就是在这里死的。—一原编者注
    ②而是大成革命观念的最深刻的永远的同它月身的冲突，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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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恩格斯如果读了我的第一封信，完全了懈了我的剧本的整个悲剧观念，恐怕他就不会写这样的话了。因为这个观念，如我在信中所讲的，实际上已经贯彻在剧本中了。关于这一点，我想，他是不会反对的，就象你不反对一样。总之，整个第五幕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最后，我再讲一些最后的但同时对我说来是最重要的反对意见，因为这些反对意见涉及了我认为非常正当的党的利益。你们两人一致责备我，说我“过于轻视”农民运动，“没有强调”农民运动。你这样论证说，我应该把济金根和胡登的灭亡归之于下面的原因：他们象波兰的贵族一样，只自以为是革命的（这-一点，如我刚才指出的，在不失为正当的范围内已经包含在剧本中了)，而事实上是保护了反动的利益（但是在我的剧本中，他们没有保护反动的利益，因而他们的灭亡也不是由于这个)。你说：“那些贵族的革命代表们，一在他们的统一和自由的口号背后还隐藏着旧的帝国(rectel!①这在农民也完全是一样的)和强权（这对历史上的济金根的第
    二时期说来是不对的)的梦想，因此（这个“因此”是表明这些话只是上面的话的结论，并和上面的话相符和的)不应该象在你的剧本中那样占去了全部的兴趣。而农民（特别是这些人)和城市革命分子的代表倒应当成为十分重要的积极的背景。这样你才能在更大得多的程度上把最现代的思想表现在最朴素的形式中(？！)，可是现在除了宗教自由，事实上国民的统一还是你主要的思想”。你高声地说道：“你自已不是也有些象你的弗兰茨·冯·济金根一样陷入了把路德骑士式的反抗看作高于平民蒙泽尔的反抗的外交错误吗？”
    ①拉丁文，对了。一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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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极不公平的朋友！首先我顺便来回答你的指责，你说我颂扬了路德的骑士式的反抗：我是怎么颂扬的？恰恰相反，我认为在我的剧本中基督教的遭遇是比天主教坏得多的。在第二幕中，教皇特使把基督教这个还不成熟的果实，归结为自由的、合乎人性的、无神主义的人文主义，认为这就是基督教的真实的基础和它的发展的终极目的，是基督教的现实的精神根基。胡登在第三幕中描述自己根莱希林斗争的时侯，也表示了同样的意见。关于基督教的精神的一面和我对基督教的批评，情形就是如此。至于基督教的政治的一面，济金根已在第二幕和皇帝的对话中谈到，又在第三幕中当胡登要他拔剑保护宗教自由时和胡登的对话中更坚决地指出，基督教如果不被皇帝本人掌握在手中改变成伟大的国民的和国家的观念，它就只会破坏一切的国民生活和政治生活。他预言威斯特法梭媾和以后和由于媾和的原故而在德意志出现的发展进程，同时指出，基督教必然一定会使国民彻底地遭受政治上的死亡和毁灭，基督教就是我们历史的掘墓人。（在这个假基督教剧本中，除了被嘲笑的叶可拉姆巴迭斯之外，没有一个基督教人物。胡登是从纯粹人文主义方面描写的，济金根是从纯粹政治方面描写的。)关于所谓颂扬路德式的反抗，情形就是如此。至于骑士式的反抗，这对济金根说来，其实并不是本质的目的，而只是（你们两人都忽略了这一点）他想使用的一种手段和他想利用的一种运动，以便戴上皇冠，然后再扮演查理所拒绝担任的角色，把基督教作为国家的和国民的观念来加以改造和实现。除了由皇帝向全德意志彻底地和强制地实现这一观念之外，任何其他的实规的办法，任何部分地实现的办法，济金根已预料到，如他向查理和胡登详细说过的都会引导到灭亡和崩溃，这就是说，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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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部分的骑士路德式的反抗也好，或者是领主路德式的反抗也好，都是一样的。我自己一点也没有把济金根引导到贵族运动中去，他只是为了借助于贵族而又不让他们知道，这样使自已戴上皇冠，然后再实现自己的伟大的国家计划，所以才利用贵族运动，一一这一切是我的剧本中的每一句话都可以证明的。贵族中间谁也不知道他要夺取皇冠，这一点他只告诉了胡登。他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而准备进攻特利尔的时候，才把贵族召集在兰德。甚至在兰德，除了他的几个亲信之外，贵族们也没有看出他要进攻特利尔。他在兰德用他三寸不烂之舌来激他们，迫使他们订立同盟。他计算这个同盟会把特利尔和皇冠送给他。这些老爷们都极口赞成订立同盟，既不知道他的前一个目的，也不知道他的后一个目的。直到弗兰茨把他们召集在兰德，我故意没有让他们发言，也没有使他们登一次台。原来我想把他们描写成这样的一伙：他们只是受弗兰茨一个人的拨弄，机械地受他一个人的支配，好象傀儡一样说向前就向前，说向后就向后，受他的利用而不知道他心里的目的。弗兰茨如何摆布他们，如何轻视他们，如何对他们采取居高临下的态度，这在第四幕中军使来到的时候是看得出来的，后来在凶报频传的时候是看得最清楚了。后来他们抛弃他，也并不是由于意识到了他们的内心目的不同，而仅仅是因为冷淡、胆怯和优柔寡断。作为有充分能力和力量、可以成为济金根想夺取皇冠的意图的体现者和传播者的唯一要素而被表现出来的单单只是农民一这在巴尔塔扎尔的谈话中，在农民一场中，在胡登和农民的协调中，在弗兰茨在第五幕的独白和各场对自己的责备中，以及在弗兰茨和胡登的最后一场中…都看得出来，因此，济金根没有向这个唯一有力量和有前途的因素呼吁，便被当成了他倒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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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正当的原因。
    关于“颂场”“骑土式的”和“路德骑土式的”反抗，情形就是如此！！！
    你断言我自己有些象济金根一样陷入了把路德骑士式的反抗看作高于平民蒙泽尔的反抗的外交错误。
    请等一下，我的朋友。让我把自己的论据有条不紊地列举出来。
    (一)严格地说，你们在这方面的批评，不外是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已经否认过的那种对任何一个悲剧的责备：不是说这个剧本中有这些或那些缺点和错误，而是说它根本不是另一种悲剧。你们的责备归根到底仅仅是：我写了《弗兰茨·冯·济金根》，而没有写《托马斯·蒙泽尔》或农民战争时期的任何其他的悲剧。但是我决不想只限于作这一条答复。
    (二)假如我写《托马斯·蒙泽尔》或农民战争的任何其他的悲剧，即便这时没有象我在后面要说到的那些困难，恐怕我写成的也只是一个特定的历史的、完结了的并且对我们说来是已经过去了的革命的悲剧吧！
    我根本不能把我的剧本中的基本的悲剧观念、这种差不多在每次革命中都要重复出现的永远的冲突，赋予《托马斯·蒙泽尔》。不管蒙泽尔灭亡的原因怎样，他的灭亡其实也决不是由于他进行了现实主义的外交，而没有以不可调和的狂热态度盲目地诉诸最极端的革命阵营和它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能对蒙泽尔作这样的责备。
    我写自己的这个悲剧，如我已经在信中说过的，只是为了表现这个悲剧的革命的基本观念。所以，我不能选择蒙泽尔。你亲自说，“非常赞成”这一悲剧观念，它也是1848和1849年革命所由失败的那种冲突。你也不会否认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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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冲突对于将来的革命仍然是危险的暗礁，虽然我们希望到那时能顺利地绕过它去。就是这种革命冲突中的永久的现代性鼓舞着我写成了这个剧本。我在这个剧本里想要表现的，并不是某一过去的特定的革命本身，而是革命行动中最深刻的、永远重复出现的冲突和它的必然性。一句话，我的目的是想写出一个出类技萃的正式的革命观念的悲剧！你能说这是外交吗？我正好指出了甚至最不显眼的妥协也是软弱无力的，那怕它看起来完全不是属于目的方面的、实质方面的，而仅仅属于执行方面的，形式方面的，一这难道能说是外交的吗？
    (三)最后，农民战争按其性质来说，大概也不是象你们所认为的那样。相反地，（甲）它们不是革命的，（乙）归根到底甚至是极端反动的，其反动性毫不亚于历史上的（不是我的)济金根和历史上的贵族党派。
    (甲)不是革命的。要知道，农民要求于贵族的仅仅是消灭滥用权力的现象，而不是消灭制度本身，你愈仔细地研究农民战争，就愈清楚地看出这一点，这是毫不奇怪的。主体的权利这一观念，超出了那整个时代的范围，如果把这一观念带进那一时代里去，这就是在最坏意义下的非历史的行为。但是根据仅只为了消灭滥用权力的现象而发起的运动，而不根据自由的权力的原则，恐怕也只能写出一部人性的悲剧来，而不能写出一部有意识的原则的悲剧来。农民运动的这种性质贯穿了这整个运动，只是在托马斯·蒙泽尔和传教士等等那里才有所改变，一总之，在那里加上了一些宗教空想的因素。但是，研究宗教空想的材料并且肯定地对待这些材料，这在我是完全作不到的。任何的热情，甚至按照其口号不是那么激进的自由的人的热情，我都是喜悦的。我能赋予胡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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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济金根而同时又从之得出一切结论来的那种理想主义的教养，我觉得倒是更合适得多的材料，至少不是能引起两种互相对立的后果来的材料。因为要写《蒙泽尔》这个剧本，唯一能令人首肯的条件，就是要指出蒙泽尔的运动的灭亡正是由于他的宗教的性质，一这个条件不论在实质上或在历史上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乙)最后，使我惊奇的是：你们没有注意到农民运动归根到底是彻头彻尾地反动的，农民运动的反动性是跟历史上的贵族党派一样的。问题是在于：农民希望把仅仅作为中间权力的一切领主从帝国领主会议中排除出去。他们希望帝国领主会议仅仅代表贵族的土地所有权和农民的土地所有权(领主只在同时是贵族土地所有者的时候才能出席，不能单以领主的身分出席)。换句话说，在他们看来，起头定作用的政治因素还不是主体一这是超出这个时代的范围的一而是私人的土地所有权。只有私人土地所有权才被认为是在法律上有能力的，他们预备以自由的私人土地所有权为基础来建立以皇帝为首的土地所有者的帝国。所以这仍然是撷于崩溃的德意志帝国的过时的陈腐的观念。正是由于农民的这种极端反动的观念，所以他们和贵族的同盟还是十分可能的。从农民的各种计划中，贵族在自已的政治地位上不仅什么也不会失掉，反而还有便易可占。他们的滥用权力的现象受到限制，因而失去从农民那里得到的收入，但仍然可以用废弃领主对贵族的封地权来取得补偿。许多贵族和伯爵所以一不都是变节地，或者决不是一下子变节地和勉强地一靠近农民运动，原因就在这里。
    这种极端反动的观念同样地是历史上的济金根、历史上的贵族党派和农民运动的基础，也是这三者共同的、被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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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明是对的和必然的灭亡的原因。因为这种观念是以私人土地所有制的社会权利为基础，而且又认为这种所有制是一切政治上的权利能力的源泉，但是相反地，那些支配着不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和不被他们认为是封土的一切土地的领主们，却代表了第一次产生的政治的、跟私人土地所有制无关的国家原则。
    领主能战胜贵族和农民的原因就在这里，城市不应当灭亡的原因也在这里。
    所以，从严格的历史批判的观点看来，当时的农民运动是和贵族党派同样反动的。两者的思想是一样的。假如我是写批判的历史的著作，那我一定指出贵族和农民灭亡的原因正在这里。但是在艺术作品中，这样的叙述恐怕不仅鼓不起对农民问题的特别兴趣，而且只有大大削弱一向对农民问题的兴趣，至于用审美的形式来描述这些思想的困难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农民战争等等，不管是在你们所指的或者在我所指的意义上来利用，都必须继续处在某种朦胧的状态中，我们不可过于接近它。我怕的是还有一种情况会使以农民战争为题材的剧本成为太不象样子的东西。这里没有一个综合的个性，固然是很大的困难，但我说的还不是这个。这还是可以克服的。问题是在于：农民失败的外部原因，都是每个农民集团对其他集团的毫不关心、他们的利己主义、孤立状态和无与伦比的偏狭性。
    德国小市民的本质可以从农民战争中大略地研究清楚的①。每一农民集团都是只顾自己，只要烧毁了自己地方的城堡，便完全不管邻地的农民发生什么事情，描写这种最愚
    ①
    可以从大规模的农民战争中研究清楚的。一编者注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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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和偏狭的利已主义、这种完全缺乏共同感情的现象，无论如何也成不了一个特别伟大的刷本！
    农民运动的性质虽然是非革命的，甚至简直是消极反动的，但我为了描写农民运动，的确不知费了多大的苦心，难道我还应该受到没有充分注意农民运动这种责备吗？
    仅仅为了把这个运动引进我的剧本，我曾毫不犹预地犯了各种时代错误。农民的起义和起义的准备，在我的剧本中比历史事实早了一年半；八年前已经死去或失踪的约斯·弗里茨，我又使他复活了；胡登本来没有从苏黎世回来，可是为了让他接受农民的提议，我又让他回到了德意志，农民在我的悲剧中掌握了主动权，向济金根提议结成同盟和实行起义，一一这一切实际上都是没有的。单是根据这一点，我仿佛也可以认为是作了差不多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如果我问一问，我在整个剧本中给了农民什么地位，那回答就完全不同了，一开始我就把我的剧本中的一切都寄托在农民身上。一开始就故意先用极轻的笔调，渐渐用愈来愈重的笔调把他们烘托出来，最后才是用强有力的谐音和震耳欲聋的鼓声宣告他们是救世主，只有从他们身上才能期待拯救，必须向他们呼吁帮助。
    第一次提到他们是在第二幕弗兰茨和查理的对话中，查理向弗兰茨指着农民起义的告示大声叫喊道：
    怎么？难道我的贵族如此昏愦竞跟农民一起共同谋划反对这个帝国的秩序？①
    这时候弗兰茨正要回答，却被皇帝打断了话头，所以观
    个，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二幕第六场一一编者注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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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仍然不知究竟。后来，在第三幕中，胡登把观众的注意力转移到农民身上以及他对农民的态度上：
    农民对你满怀信任，
    因为你一向是弱者的庇护人。当强暴和不义的压力处处迫使他们对我们这个阶层充满仇恨，
    而你却是他们危难中能够指望的人。①
    以后，在兰德，济金根在自己的演说中愈来愈使贵族们的注意力转向农民。他向贵族说，农民憎恨的是领主，而不是他们，不是贵族（理由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他还谈到农民曾经在“贫穷的康拉特”暴乱中反对过一个领主，后来贵族们也不得不跟着反对同一个领主，又说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表现出了两者命运的共同性。此外，他还公开指出农民是当时一定会发动起来而且决定全国命运的力量：
    一旦国内战争爆发，帝国分裂成两个阵营，
    一就是农民，他们及时解脱出来的有力的拳头，将在战争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他们将决定我们帝国的伟大命运！
    一请注意这一点！②
    在第四幕中一在特利尔一出现了城市的因素。在第
    五幕中终于响起了巴尔塔扎尔用尽全力弹奏出来的强有力的谐音：
    民众沉重地忍受着恶劣的
    (①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三幕第五场。一一编者注
    ②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三幕第七场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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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俗政权的压迫和教会的暴虐，
    农民当中起了骚动！
    您只要出来说几句适当的话，隐藏的微燃的火焰就会熊熊地直冲云霄。
    农民们在呼唤一成千上万的农民会站起来组成您的一支大军！
    一请您出来说话吧，实现您的诺言，
    让德意志成为您的大军，让您成为大军的统帅！①巴尔塔扎尔还没有来得及说服他的时候，那以前仅仅预告过的事情，就在下一场中以生动和详尽的形式出现在观众面前了。虽然仅仅是这么一场，可是我把自已所有的塑造力量都用在这一场上了，同时我也很愿意承认，这样的力量我是没有那么多的。因为这是唯一的一场，所以它会显得②更有力量和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从前一谈到农民总觉得农民是一种只有靠运动的正式领袖才能发动起来的因素，只有靠这些领袖的主动性才能活跃起来的适当材料，可是现在呢，这样的幻党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农民是一种有内部组织、对战斗有准备、能团结一致和打击敌人的力量。现在很明显，到处都只是制定计划、动摇和半途而废，而这里、只是这里却有效能和力量。因为他们能专门听从自己，完全脱离运动的一切正式的因素，所以农民运动在按着自己的要求行动的时候，就能全副武装起来，随时都可以进行战斗。约斯·弗里茨所描绘的那幅表现农民战
    ①见《弗济兰茨·冯·金根》第五辩第二场一编者注
    ②应当显得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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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强大后备力量的农民战争图画，一定会产生一种深信自己很有力量的深刻印象，因为在这幅图画里也实在预料到和预先指出了农民战争最伟大的方面之一。不是弗兰茨向农民号召，而是农民向他号召，运动的主动性是出自农民。情形完全不同了。胡登被吸引住了，他同意一切，不仅接受了农民的提议，一这从当时心理上看来是极为明显的，不管他在别的时候如何对待农民的提议，但在弗兰茨现在所处的这种绝望的状态中，无论胡登也好或者弗兰茨也好，都是不能拒绝这个提议的，一不仅如此，胡登也由领袖变成了被指导者，精神上的领导从他手里转到约斯·弗里茨手里。总之，这一场之所以会产生最强烈的和有利于农民的印象，部分地正是因为这一场没有任何准备而突然出现的，我们突然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已经在进行的场面，而它的发生过程一直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巴尔塔扎尔的预告不仅在这一场里获得实现，而且发生了千倍的效力。在以后的几场中，弗兰茨愈来愈执拗和深刻地责备自己没有一下子就诉诸革命本身，诉诸农民，所以决心去作不顾生死的赎罪行为，他的“我来了，德意志！”这句话，在他和巴尔塔扎尔的一场中以及在农民和胡登的一场中，都最详尽的表明了他所指的德意志就是农民的德意志。他想问前冲出去，想拼命投入农民的怀抱，想和他们一起从事共同的事业，想从他们身上得到各处都寻找过而只没有向农民那里去寻找的、虽然有成功的机会但也没有找到的那种力量。可是他的企图失败了。在胡登和弗兰茨的谈话中，再一次把农民起义表现成为一切的实现和完成，表现为可以旋转乾坤的因素。接着，简要地表现了农民起义的巨大威力和胆略，以及同农民联合起来就会胜利的绝对可靠性。
    时侯已经到了！农民们拔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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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求你作首领，我受他们的委氏
    来到你的面前。你只要一句话一就立刻有十万农民大军为你组织起来。①
    这次国民运动被描写成了“大洪水”，领主的军队在这大洪水中就好比“沉溺在大海里的一小撮人”一样。但是，已经太晚了，弗兰茨死了。胡登陷入悲哀中。但是他再一次指出了未来的农民战争的命运。贵族和城市却胆战心惊地向后退走。
    一只有农民坚持着光荣的目的，他们已经手握利剑一但是没有朋友，他们免不了失败，将在血腥的杀戮中被消灭，一堆堆可怕的尸体铺满了祖国的大地。
    长夜降临了，
    祖国的可悲的未来，被裹在黑色的帷幕里。②由此可见，一切的同情终于都集中在农民起义上，它的失败被表现成了德意志的不幸和农民自己对之毫不负责的不幸，表现成了由于只是他们单独能够行动而引起的孤立状态的结果。弗兰茨和胡登的灭亡，是由于他们没有及时诉诸农民起义这个唯一正当的和无敌的革命体现者，而无时不在把农民起义宣告为当时情势和革命变革的实现者和完成者的整个剧本，对待农民起义的态度，就和约翰对待耶稣的态度一样！但是，象这样的耶稣，如果想对他保持着审美的幻觉，
    ①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五幕第十一场一一编者注
    ②见《弗兰茨·冯·济金根》第五幕第十一场一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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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能靠近去看他，或者只能在摇篮里看他，并且要保持这种审美的幻觉，也只有用我的表现方法，即把一切的同情、
    一切的正义、一切的热爱都集中在农民起义上面才有可能。
    因此，我的亲爱的朋友，你批评我，好象我对农民起义太不重视，由于“外交的”打算而把路德骑士式的反抗看得高于“平民蒙泽尔”的反抗，我认为这种批评是非常不公平的，我希望这是你一时的印象。虽然我很清楚地知道，你们不能仅仅用那从我的刷本中所得出的印象来说明你们的批评，但是我这个把一切意义和一切同情都集中在农民起义这个救世主身上的剧本，由于我对农民起义的这种态度，在你们心中引起好象我对农民起义还宣扬得太少的这种感觉，我认为这仍然不是不可能的。（截至现在出现的其他一切《弗兰茨·冯·济金根》，连一句也没有提到农民起义。)所以，在你们的反对意见中，如果有千分之一是由于从我的剧本中所得到的对农民有利的印象而引起的话，那正是我最庆幸的，而且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总之，我不能对农民起义赋予比我整个地在剧本中所赋予的更为有利的思想上的作用。如果你们认为从这种因素中还可以得到许多有利于使悲剧产生戏剧的生动性的场面，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而且我会十分同意你们。但是，农民在整个组成中的思想上的地位，一点儿也未因此有所改变。另
    一方面，这个剧本本来已经非常之长了。必须有一个限度。我本来想写一个序曲，使佣兵、农民、乞丐、队长在这里都上台来。但是因为剧本已经长得不象样子了，我就没有这样作。否则，我必须从写成的剧本中删去几场，但我找不到一场是多余的。加之，又恐怕添上一场序曲，反而也许会削弱第五幕中农民一场所产生的印象。在这一场以前的任何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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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都要成为这一场的中间环节。但是，我认为这一场所以能产生悲剧的印象，主要因素之一就在于它是直接突然出现的。
    这已说得够多了！请你原谅我写得这么冗长。我还一次也没有写过这样枯燥、罗嗦、不成文体而且又不清楚的信。这是因为我时常写一句停一下，我的脑袋里装满了别的事情的原故。不过主要的话都说了，虽然罗嗦一些，意思是表现出来了。
    你们接到这么长的信不会感到惊奇吧。要知道，你们是我唯一能从之听取对我的褒贬的人。如果你们写信来说我的信中有使你们首肯的地方，那我将感到真正的高兴。但是我决不要求你们回答我，因为我不愿再为我的剧本更多地麻烦你们，我认为你们只要读一读我的信就行了①。
    你，马克思，还没有回答我上一封信呢。你的书快出版了吧，我是急不及待地想读它呢
    再见
    你的拉萨尔
    斐迪南·拉萨尔，遗留下的书信和文章。赫尔斯伯尔·封·迈耶耳。第三卷。拉萨尔和马克思的通信。斯徒嘉特和柏林，1922年。拉萨尔书信的俄译文一《文学遗产》，第三卷。
    ①泣萨尔这封信的最后一部分与悲剧《弗兰茨·冯·济金根》无关原
    一原编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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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兰茨·冯·济金根
    拉萨尔
    原序
    下面这出悲剧，大部分是在1857年春，我还住在杜塞尔多夫的时候写的。因为受到其他工作的阻碍，所以直到1857与1858年之交的冬天才告完成。当我正执笔写作的时候，很高兴地看到大卫·施特劳斯著的《乌尔利希·冯·胡登传》问世。我认为这又一次证明，在当代思想界看来，回顾一下我国最伟大的、最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历史转折时期，是适时的，并且几乎是十分自然的事情。一1858年春，我把剧本改编成舞台脚本，并针对舞台上的要求，把内容大大地加以压缩。第一、二幕，特别是第三幕，还作了很大的改动。例如在第
    三幕，对胡登的身世和“莱希林论战”①，原来几乎是用叙事笔调来描述的，由于舞台剧要求情节的发展必须迅速，所以只得删去。但在文学剧本里，我经过一番犹豫，觉得胡登
    ①莱希林(Johann Reuchlin,1455一1522年)，德国人文主义者，1509一
    1510年，由于他反对科伦神学教授焚烧《圣经》以外的希伯来文典籍，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论战，一方以莱希林为首，参加者都是人文主义者，另一方叫做“蒙味派”，是以科伦的神学家为核心的反动教会集团。论战后来超越了焚烧典籍的问题，发展成为关于思想自由、学术研究方法以及人文主义本身存在的权利等等的斗争，历史上称为“莱希林论战”。一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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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奇特身世以及那场还远远没有受到足够评价的本质上极其深刻的人文主义论战，同剧本的悲剧观念联系得过于密切，且对于当时的思想和冲突的意义也过于重大，因而非按照原来面目完全保留下来不可。
    1858年7月，我曾通过友人用化名将一份作为手稿印刷的舞台剧本送给本地皇家宫廷剧院的经理。我希望在剧本公开印行之前，能先看到它用化名上演，以便使人民能完全客观地接受它。1859年1月31日，皇家宫廷剧院经理回信表示拒绝。因此，在我的这种打算落空之后，我才赶紧将文学剧本出版，公诸于世。
    我还想扼要地说明一下我写这个剧本的立场和目的。我曾经给一个朋友写过一封信，信上谈到我写这个剧本的动机。我现在把有关部分摘录于后，也许这样作比用那种纯粹是写给公众看的形式严谨的论文，要更简明平易和更自然真实些：“一因此，当时，我就在闲暇之余专注地去研究那个被我
    一向认为必须专门加以探讨的时代，它也许是德国所经历过的最伟大的文化历史斗争的过程，即宗教改革时期。它是民族斗争最激烈的一个时代，在它那坚实、宽广的基础上，又出现了马丁·路德、乌尔利希·冯·胡登、弗兰茨·冯·济金根这样一些毫不含糊的、伟大的光辉形象。一然而真是咄咄怪事！一正是随着这个民族兴起和斗争的时代，正是由于这个时代的结局，我们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民族了，甚至不再有民族的生存和民族的历史了！
    “一般说来，这个矛盾还是得到了历史研究者或多或少的正确承认的。而人们也许还没有很正确或者很清楚地认识到的一至少不是普遍地认识到，而且也远远没有看透到它的
    一切结局一但和这个矛盾有密切关系的，却是马丁·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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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当时宗教改革的发动中所占的地位。大概我用不着先声明：我是完全站在新教的立场上来对待天主教的，而且对马丁·路德这个伟大人物从来是热爱的。人们通常认为宗教改革的意识在一定程度上是路德第一个创造出来的，这却是
    一个错误。我把它同宗教改革运动本身加以明确区别的这种改革的意识，不仅早在路德和宗教改革运动之前就已经绝对地存在了，而且它还充满了那种因科学复兴而产生出来的自由人的热诚，并且还受到那种在伦理上和政治上都有着影响的纯粹人性的自由激情的熏染，只不过路德和他的后人才把这种自由激情纳入那通往片面的神学教条方向去的狭窄轨道罢了。
    “这种存在于宗教改革运动之前的意识，较之它自己的成果即宗教改革运动，要更为伟大、更为广泛、更为自由、更有人性！
    “这一点可在乌尔利希·冯·胡登以及其他一些人文主义者的著作里，特别是伟大的莱希林论战及其插曲中找到证明。一在胡登的著作里有许多说法（其中一部分比路德在威腾堡大教堂门前公布的主张要早得很多)，后来不仅成为宗教改革运动本身的信条，而且还成为更晚得多的新教的口号，以及启蒙运动①的纲领。
    ①
    我禁不住要在这里引一段胡段登的《致神圣罗马帝国大元帅兼选侯萨克森公爵弗里德里希的控诉书》（1520年)来作例子。“并不是单单我们这些敢于去规劝和整告大众的人受到压制，而是他们现在正竭力去压迫一切的人。你们作为自由人是不应该容忍这种情况的！你们作诸侯的也应该管管这样的事。古时的加图在罗马曾经对他们说过，人们应该用石头砸死那些有能力抵抗暴力而不去进行抵抗的地方官和君主。他把为公众服务的职位看得这样的高。但一个优秀民族却要臣服于某个人（更不用说是要臣服于那些无所事事的僧侣了），这该是何等的耻辱和不正当！啊，上帝倒不如让我们臣服于土耳其人，他们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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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受到古风吹拂而苏醒过来的精神里，开始产生不以神学为基础而以真正科学为基础的自我解放要求。这种自我解放已经快将变为不仅要求摆脱某一种教会形式，而是要求摆脱神学上一切不自由的形式，并且起来反对这些形式的运动。在这方面，厄拉斯姆斯②在谈到《蒙昧人书简》③时说的话是很能说明问题的，尽管他十分欣赏这些书简，他叫道：‘人们开始时反对的是游方僧，但到后来就攻击起一切僧侶来了。’路德初露头角时，给胡登留下的印象，也同样是很有特色的。胡登在写给吕纳尔伯爵的一封信里曾清楚地说明了他的印象：‘他们开始自相残杀。一一也许你还不知道，最近在萨克森的威腾堡有一派人起来反对教皇的权威，而另一派人则为教皇的赦免权辩护。双方使出了一切可能的手法，拚命争吵。两派的首领都是僧侶，他们竭尽喊叫、咆哮、埋怨之能事。最近他们甚至拿起笔来了。他们印刷并散发各种信条、疑难解答和论文。因此我希望他们两败俱伤、同归于尽(sic spero fiet,ut mutui interitus causas sibi invicempraebeant)。’最近有个游方僧教团的兄弟问我谈起了这件
    是正人君子，他们十分严厉、坚强，比任何其他民族都更会打仗，这样。人们就可以把责任推到在战争中起着重大作用的运气上去了。是的，连土耳其人的统治也还比较厚道，他们对待下属也比较仁慈。他们也不计较宗教信仰和神方面的事，而只是为了争取君主统治权而战。”除了这整段文字所具有的独特口气之外，最令人感到兴趣的是那表现得
    十分突出，而新教则是在晚得多的时候才发展出来的那种所谓宽容思想。即宗教信仰不应当是世俗统治的对象。这完全不同于后来威斯特法棱媾和时所制定的原则：cuj口3 regio,ejus religio(在谁的国家，就信谁的教。)，一原注。
    ②厄拉斯姆斯(De9 ideri口3ra9mu8,1466一1536年)，荷兰十六世纪最
    重要的人文主义者，其著作有讽刺作品《愚颂》等。一译注。
    ③《蒙睞人书简》是德国人文主义者胡登等人在1515年至1517年间写
    的讽刺作品。一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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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我回答他说：‘你们拚命残杀吧，以便使你们相互毁灭(consumite,ut consumamini invicem)。因为我希望我们的敌人进行最激烈的厮杀，弄得全军覆没。’‘Ac facit,'他最后写道，Deus Optimus etMaximus ut intereant et emor-iantur qui surgentibus impedimento sunt literis,quoaliquando enascantur viva pulcherrimarum virtutum,quae toties isti conteruntplantaria.'@虽然不久以后他就欣然归附路德，但他首先考虑的一直是争取普遍自由、建立民族威望和复兴民族的事业。他对路德喊道：T'indicemuscommupem libertatem!liberemus oppressam diu jam pa-riam.'②他在一封致路德的信里，指出他和路德之间的一个差别时所说的话，也不是没有更深刻的意义和坚定性的。他写道：‘sed in eo differunt utriusque consila,quod meahumana sunt,tu perfectior jam,totus ex divinis depen-des.'③
    “为了引导德国走上政治上彻底新生的道路，当时德国的一切基本成分都汇集在一起了，一可是它们又彼此分解了，这真是咄咄怪事！处在这次精神上巨大变革之中的，并且也是由这次巨变所引起的，就有济金根的反抗活动。但是他的反抗活动首先也是由于求得政治上的解放和建立民族威
    ①
    拉丁文：“但愿至高至美的上帝（胡登使用的是在当时还未具有宗教色彩，而是为拉丁文古典作家普遍使用的笔调，所以写成“至善至高的上帝”)让那些阻碍科学萌芽的人死绝，这样，经常遭到他们破坏的那些最美好的德行就能得到培植。”一原注。
    ②拉丁文：“让我们恢复普遍自由！让我们解放长期以来受尽压迫的祖
    国！”一原注。
    )拉丁文：“可是我们两人的计划不同之处在于，我的计划含有人的气质、而你的计划，尽管更为完普，却完全是以神为基础的。”一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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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的目的而引起的。当时萨克森的一个编年史作者（胥特莱乌斯)写道：‘那个时候许多人把济金根看作是德国的勃鲁脱斯，他会替长期受到诸侯与主教暴政压迫的人民报仇雪根，并且把他们解放出来。’一再就是一年半之后爆发的农民战争，它最初多少明显地具有伟大的政治复兴的思想基础，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在运动爆发之前，那些思想上的领导人物却似乎突然无影无踪了，因此农民战争就陷入自流，走上无依无靠的迷途，并发展成为无计划的、个别的恐怖事件，因而结果遭到失败，带来影响最深远的、最可怕的反动，造成德国历史上的莫可名状的不幸。一当我们一方面谈到那无疑是乌尔利希·冯·胡登在叶贝隆堡时期所写的《新的卡尔斯特汉斯》①一文，一方面对照一下起义的农民曾经要求已故的弗兰茨的儿子汉斯·冯·济金根少爷做他们的领袖②的事实时，就可以看到这种令人注目的一再出现的事件是同时发生的。
    ①《新的卡尔斯特汉斯》是德国十六世纪的一篇政治文章，一段都认为是
    胡登的作品。卡尔斯特汉斯是一个受尽苦难渴求解放的农民形象。“卡尔斯特”意即锄头，“汉斯”乃是德国最常见的男子名字。一译注。
    ②弗莱斯海姆在编年史里写道：“这时农民起义爆发了，有几批农民来找
    汉斯·冯·济金根，请他当他们的统；他们说他们知道他父亲的作为，知道他父亲受到冤屈，他们要尽力帮助他得到应得的一切，要教他变得比他过去更为伟大。可是汉斯拒绝了他们的请求，骑马到瑞士联邦去了。他在那儿一直待到农民战争结束。”
    皇帝在1523年，即弗兰茨·冯·济金根还在世的时候，在致同他结盟的三个诸侯，请他们设法调解争端的信件中，特别这样写道，“此外，如果对弗兰茨使用武力，那就必须考虑到，这不会有太大的好处。因为可以想见：贵族弗兰茨的许多党羽尚在这次争端中受到损害，那他们就会把共他-一些贵族，弗兰茨的好友和其他平民分子吸引到他们
    一边去，使类似“鞋会”的组织得以复活，以致平民又将起来作乱，并且发展成更可恶、更大规模的暴乱。这是不能不加以注意的。”一当然我并不打算把一切有关的论证材料都在这里罗列出来。一一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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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代的这场巨大的文化斗争，还在两个方面制约着我们今天的整个现实状况，而且在整个德国历史上它也还一直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当时在德国实际上争取到的精神自由，是永远给保存下来了！当时所追求的，但没有取得成功的，仍然是德国民族和德国历史感到最痛心的事，却停滞不前有三百多年。精神自由是争取到了，但最令人痛心，最富于悲剧性的是：这个实际上得到的东西，却正是以彻底牺牲一切民族生存、一切政治上的自由、统一和威望至少有三百年之久的代价换来的！无法避免的事情终于很快就发生了。就连那脱离了在政治上的运用和实践，脱离了它所赖以成长的自由科学的热诚基础的理论精神自由，也被限制在神学教条的阴郁而狭窄的领域里，且不久就萎缩成在十六、十七世纪流行的令人生厌的僧侶之间的宗派争吵。这是一种僵化。后来还不得不再一次让科学来帮助它摆脱这种僵化的境地。
    “初看起来，似乎最简单、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把我在研究那个时代时所获得的这些思想和一个个分歧的见解写成
    一篇学术论著。至少对我来说这样做比较容易。可是我不愿意写一部只能放在学者书架上的著作。我感到材料已经十分强烈地打动了我，以致我不能那样做。我所要做的是使那个很不平凡的文化历史过程一它影响着我们整个现实，但是只有学者们知道它，而人民则已经将它遗忘，只有几条口号还一直在人民身上起着传统的影响，能使人民的思想火焰旺烧起来一成为人民共同的思想财富。如東可能，我一定要以明确的认识和奔放的热情再一次把这个文化历史过程灌进全体人民的血管。只有文艺才具有达到这种目标的力量。因此，我决定写这样一个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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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我长久以来十分醉心的一种美学上的信念，也从另一方面来督促我。我认为德国戏剧通过席勒和歌德取得了超越莎士比亚的进步，就在于他们两个，尤其是席勒，首先创造了狭义的历史剧。至于其他的一切，特别是席勒戏剧中的更伟大的思想深度，那只不过是与这种狭义的历史剧有着密切关系的结果而已。可是即令在席勒的作品里，历史精神的重大矛盾也只是使悲剧冲突得以进行的基础。例如在《华伦斯坦》、《玛丽亚·斯图亚特》、《堂·卡洛斯》里的新教与天主教的对立就是如此。在这个历史背景上作为戏剧本身的情节出现的，并且构成情节的灵魂的，正如别人也已经提到过的，则还是纯粹个人的利害和命运、露骨的虚荣心、家族和皇室所欲达到的目的等等。甚至在《威廉·退尔》这部席勒最接近历史剧的概念的杰作里，有些地方也还存在这样的情况，例如真正的救援行动不是出自卢特里的壮士们①所为之斗争的民族自由感，而是由于他个人的情感世界、他最珍贵的家族利益受到了攻击，主人公②才起而进行自卫，发起正义的反抗。
    “相反地，我很早以来就把它看作是历史悲剧的，因而也是一切悲刷的最主要的任务，是使时代和人民，首先是本国人民的伟大的文化历史过程成为悲剧的真正主题，成为可以在戏剧上加以刻划的悲剧人物，把这样的转折时代的伟大文化思潮及其激烈斗争作为戏剧化的真正的对象。因此，在这样的一出悲剧中，问题不再是关于个人，他只不过是这种普遍精神的最深刻的对抗性矛盾的代表和化身罢了，而问题却
    ①指在卢特里宣普的各州居民，参看《威廉·退尔》第二幕第二场，人民
    文学出版社出版。一译注。
    ②即威廉·退尔。一译注。
    ·92●

==========第95页==========
    在于那个最重大、最有影响的民族命运。这种命运决定着整个普遍精神的祸福，具有历史意义的强烈感情的戏剧人物，就使这种命运成为他们自己的生死问题。
    “然而，从他们为之献身的思想和目标的明确性出发，赋予那些个人以一种十分坚强的，甚至是坚定的和现实主义的个性，我认为这是完全可能的。只有那种近来在我们艺术中
    十分流行的拙劣的细节描写法，那种对偶然性人物的既空空洞洞、又非本质的特征不厌其烦地去描绘，在我这样一个主要是受古代文艺及其光辉的作品所哺育而获得艺术观的人看来，对于这个剧本是完全不适用的。这完全是一件好事！我并不是不去理会这出历史剧可能碰到的障碍。特别是因为我根本不把历史性的东西放到历史材料、事件和人物身上去。我主要是这样来处理的：使这个转折时期的具有最内在的世界历史意义的思想和思想冲突能十分清楚地在戏里得到展现和塑造，固然，这样就更有可能陷入一种抽象的、学究式创作的危险。但我深信这个危险是完全可以避开的。另一方面，由于面对着这些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伟大目的及其所能产生出来的动人感情，所以凡是与描写个人命运的悲刷有关的和所能涉及到的一切问题，都会为之黯然失色，并且退居到远远不是重要的地位上去。”
    我还想补充一点的是，我常常设法尽可能在胡登的台词里引用他自己说过的，而且几乎是没有加以改动的原话。例如，特别是在第一幕里，胡登叙述他怎样在布鲁塞尔查理皇帝的宫廷中逗留，怎样回到德意志以及他后来抱怨说德意志人民把他抛弃了等处，许多话都是一字不改地引自他的《致德意志各阶层的控诉书》。然而我又认为，如果在这些地方使用不同的字体，或是用脚注来加以识别，都是不相宜的。
    ●93•

==========第96页==========
    因为凡是熟悉那个时代的文献的人都能够自己发现，如果加上注释，那就势必会打断一般读者的顺利的阅读，还会妨碍他们自已去享受艺术的完整性。
    作者1859年2月4日于柏林
    ·94·

==========第97页==========
    弗兰茨·冯·济金根
    拉萨尔
    剧中人物
    皇帝查理五世
    普法尔茨选侯路德维希
    普法尔茨伯爵兼莱茵公爵
    理查·冯·格莱芬克劳一特利尔大主教兼选侯菲力浦一一黑森伯爵教皇特使
    汉斯・冯・莱纳一帝国大臣兼皇帝顾问弗兰茨·冯·济金根乌尔利希·冯·胡登威廉·冯·菲斯腾堡伯爵艾特弗里茨·冯·措伦伯爵
    弗罗文·冯·胡登一美因兹大主教兼选侯宫廷的侍从长兼总管骑土菲力浦·冯·吕德斯海姆骑士亨利希·冯·施伐岑堡
    济金根的朋友和拥护者
    骑士威廉·冯·瓦尔德克骑士享利希・冯・丹骑士菲力浦·冯·达尔堡骑士沃尔夫·冯·提尔克海姆骑士冯·费宁根
    骑士巴尔塔扎尔·冯·法尔肯斯坦骑士哈尔特穆特·冯·克隆堡
    ·95◆

==========第98页==========
    骑士弗里茨·冯·索姆布莱夫骑士希尔兴·洛尔希
    叶可拉姆巴迭斯一济金根的路德派家庭牧师巴尔塔扎尔·斯娄尔一济金根的秘书和心腹约尔格·冯·奥格斯堡统领一济金根部下的炮手约斯·弗里茨—一农民鼓动者玛丽亚一济金根的女儿路德维希选侯的机要秘书
    一个特利尔的骑士索尔姆斯伯爵
    特利尔部队的一个统领
    一个帝国传令官济金根部下的一个信使库尔特—济金根的侍从
    一家酒店的店主
    一个医生
    两名使者
    骑士、步兵、骑兵、兵士、僧侣、侍从、仆人、农民，以及特利尔的市民和妇女孩子等等。
    故事发生在1520至1523年之间。
    ·96·

==========第99页==========
    第一幕
    叶贝隆堡的一个房间。
    第一场
    玛丽亚，正收拾着刚才做的针线。巴尔塔扎尔，一个六十来岁的男子，头发全白，但精神仍然矍铄，他的声音宽洪而坚定。
    玛丽亚巴尔塔扎尔，我不理解，
    为什么父亲近来郁郁寡欢，他常常独自退避一边，尤其是每逢来了信件，就见他往往愁容满面。
    巴尔塔扎尔是因为一请别见怪，
    我说话总是心直口快一因为他千了些蠢事！
    玛丽亚什么？巴尔塔扎尔！父亲干了些蠢事？
    对女儿说这话，岂不是不太合适？
    巴尔塔扎尔唉，我的小姐，您已经羽毛丰满，
    听句失礼的话，也能容忍。
    何况您知道得很清楚，尽管您是他的女儿，您未必比我更爱弗兰切斯克①，
    ①即济金根的名字弗兰茨的爱称。一泽注。
    ·97。

==========第100页==========
    玛丽亚（感动地向他伸出手去）不错，的确如此，您是一个忠诚
    的仆人。
    巴尔塔扎尔为人忠诚可不容易！这可是一门真正的学问。我若是对他不忠，
    那就是对自己不信！一您知道，当时有人欺负我，野心毕露的瓦尔姆斯城当局擅自将我驱逐，还非法
    将我的财产剥夺，迫得我靠乞求过活一那时，谁愿收留我？
    我白白地向皇上和帝国求救！那是个大城市，力量十分雄厚，皇上需要它，因此谁也不愿为了我同它结仇。
    于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去找
    您的父亲。一果然不错，是堂堂的一位辩护士！在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他收留了我，研究了我的案由，当他看出受欺负的是我，就爽快地对我说：巴尔塔扎尔，用文的不行，咱们就来武的：后来，瓦尔姆斯还嘲笑了他的辩护，不愿承认我有理，反而傲慢地威胁说，要向皇上和帝国把他控诉，
    这时节，您父亲便带领了一万个有力的理由一小姐，我指的是头戴尖盔的士卒一浩浩荡荡开赴瓦尔姆斯城，
    ·98·

==========第101页==========
    扬威耀武地打了一场武官司，的确，小姐，他真有一手—一
    那通振振有辞的分辩，就连城墙也要让路！他不顾自身的危险，甘冒皇上的震怒，什么威胁都不能使他把我的事置于不顾一小姐，谁若把这些忘记，谁就是个无耻之徒！玛丽亚您真是天生的一副忠厚善良的心肠！巴尔塔扎尔多谢您，小姐！一可是，尽管如此，
    还有更多使我爱戴这位高贵骑士的理由，并不能使我的一双老眼对他干的蠢事视而不见。
    玛丽亚（幽默地）可不是，我知道您又回转来进攻了。
    您心里有点儿不舒畅，师傅。想必又是父亲没有采纳您的意见！
    (转为滑稽的激昂语调)
    那好，您就在股的法庭上诉说吧，朕愿意垂听，我的忠实的臣民！定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处理！相信朕的话是金口玉言。巴尔塔扎尔您真会开玩笑，
    好个调皮的人物！我巴尔塔扎尔
    讲的全是正经。一您想必知道，尊贵的小姐，法王法兰西斯曾经
    授给您的父亲元帅的权杖？
    玛丽亚（态度同前，十分严肃地）朕听倒是听说过。巴尔塔扎尔您可明白其中的究竟？
    玛丽亚（同前，微露窘态）不知道一知道一知道一点！
    ·99·

==========第102页==========
    因为日理万机，腚已经有些记不清！
    巴尔塔扎尔（旁白）她真是一个
    多么叫人疼爱的孩子！老实说，
    连我这白发苍苍的老头，也想吻吻她！(对玛丽亚)事情是这样：当您父亲在战斗中
    把洛林的公爵击败之后一他从此就成了我们的同盟者。兵发洛林。那是师出有名，因为洛林的民众受尽了欺凌
    就跟瓦尔姆斯城欺负我的情况那样，他们只好向您父亲求救，
    他于是发兵去攻麦茨这座坚城，
    两万步兵和两千骑兵把麦茨团团围困，迫使城里的
    贵族向那些被逐的人谢罪，并且答应赔偿一从此法兰西斯王
    就看中了骑士：这位骑士天不怕地不怕，靠自己力量就能动起刀枪，这种事连王上作起来，
    花很大的力气也难办。王上很想拉拢他，于是邀他去色当，特为他派去守疆伯爵、布云公爵和弗娄兰琪侯爵，
    给他安排好隆重的礼仪，豪华的接待，他们先陪他周游了半个法国，最后才把他接到安勃阿斯
    ◆100•

==========第103页==========
    法兰西斯王的宫廷。这时更对他百般殷勤！国王做得仿佛没有他
    就活不下去，当着满朝的文武大臣，亲手赐给他一挂金链，亲手授与他元帅的权杖！
    一个个的大臣也故意装出一副爱他爱到想把他吞下去的样子！您父亲骑马到达的光景，也使他们同样惊讶不已。因为他后头的那批侍从，
    全是德国第一流的贵族，帝国的有权有势的伯爵，地位比他要高得多，
    出身于比他更为古老的世家一一他们却都跟在他的后面，为他保驾。玛丽亚原告，在我看来，还一直
    弄不清您要控诉的理由。巴尔塔扎尔这只不过是个序言！
    玛丽亚那么您就言归正传吧！
    帝国会议开得太长。
    不然就给您另行安排开庭日期。(笑着说)我得去照料开饭了。
    巴尔塔扎尔布里吉特会去照料的！—小姐，您如果见过法国王宫里那些高贵的妇女，您就不会这样讲话了。
    玛丽亚（急切地）是吗？她们长得好看吗？
    ·101◆

==========第104页==========
    巴尔塔扎尔都是绝妙的贵妇！一点不假！
    听着她们闲谈聊天，就叫人
    不胜喜欢。她们全都受过高超的训练，成了法兰西斯王今天拿来射击这位最尊贵骑士的重炮，因为在邻国，小姐，您知道，男人和妇女都同样地
    在为他们的国王效劳！可是这一切
    在法兰西斯王看来，就像我要讲的事情那样，仅仅是个序言。皇帝马克西米连年事已高，不久就会晏驾。
    这就是原因所在。国王想在我们的皇位上投机，他已经
    争取到普法尔茨和特利尔选侯的同意。可是他心中明白，我们的骑士弗兰茨
    虽还比不上在法兰克福享有特权的七侯①之一，但一旦要选皇帝，他就会来投票；
    七侯合在一起，他的力量也能相比。如今马克西米连皇帝驾崩，法兰西斯王就派了特使
    来见弗兰切斯克。一对了，想必您还记得上次到叶贝隆堡来的那个衣着华丽的法国人？玛丽亚（大笑）我怎能不记得！浑身穿的都是丝绸，
    紧身衣上有金线提花。我简直不敢碰他，
    ①指七个有选举皇帝之权的大诸侯。一译注。
    ·102·

==========第105页==========
    生怕弄坏他的衣裳！说实话，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美男子，他最好不讲话！因为他一开口一情况就变了样！他的恭维话比他的尖头鞋还要刺人，
    他满嘴甜言蜜语，迫得我非忍住性子不可，否则就会当面笑他。
    这可怜的人儿！把他从巴黎带来的全部股勤的本领
    无谓地在这儿浪费掉了！一我真想
    将他所有那些值钱的甜言蜜语重新装进箱子，好让他不致于亏本还乡。
    巴尔塔扎尔嗯，小姐，如果这个人使您喜欢，一
    他出身有权有势的大家门第，讲一些那种话，又有什么关系？为您他也能做到默默无言。真的，你俩倒是天生的一对。
    玛丽亚唉，巴尔塔扎尔！这您就不懂了。
    人们说，女人的灵魂藏在眼睛里，这话对不对，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男人的灵魂就藏在舌头上。巴尔塔扎尔是吗？您在这方面有研究，也许您曾有过亲身的体会？
    玛丽亚（脸露羞色）唉！巴尔塔扎尔！您又在胡言乱语了！
    您本来明白我的意思，可是偏偏故意曲解。
    ◆103·

==========第106页==========
    我认为，男子应有伟大的心灵，从他的谈吐中就可以见个究竟。男人怎样说话，他说些什么，就鲜明地向我们表露出他的内心。巴尔塔扎尔嗯，也许是，也许是。
    懂了！一看得出，在您曾经住过的美因兹的阿尔布莱希特选侯府邸，在那科学和艺术的发祥地，已经把新时代的思想灌进了您的头脑。不久前，德国人还只晓得格斗，
    如今他们也需要伟大的思想了。得啦，得啦，我并不因此责怪您，我的小姐；有了这样的变化，我还要衷心地为您感到欢喜！您又是极力维护一切新事物的
    济金根的女儿，更应当有这样的思想。您有父亲的榜样作鼓舞的力量，
    因为在他身上，心灵和言辞都同样伟大。弗娄兰琪侯爵，他熟悉所有的伟大人物，无论是在德国还是在那看重谈吐的法国宫廷，有次他对我说，他生平还未见过这样雄辩的演说家。实在的，小姐，他一开口，就好象舌头迸发出了火花，铿锵有力，令人神往。别看他平时不苟言笑，
    ·104

==========第107页==========
    坐在一边，听别人高谈阔论。
    玛丽亚巴尔塔扎尔，您称赞父亲的时候，
    比起您在我面前把他责骂更教我喜欢。
    巴尔塔扎尔对极了，我的小姐，您这句话
    提醒我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来。
    那个对您说过非常美妙的恭维话的法国人一给骑士带来了法兰西斯王的更美妙、更实惠的谀辞。
    国王表示愿意赐给他三万克朗泰勒的现款，此外还给他终身的俸禄，每年八千克朗，①以土地和人口作保证。只要他答应，
    在选举皇帝时能以自己的影响表示对他的忠诚，法兰西斯王还带话给他，如果骑士要更多的钱，只消开口就成！
    可是骑士弗兰茨对查理却一片赤诚，因为他是马克西米连的孙子，
    所以就粗暴地拒绝了法王的全部要求，并且把事情的原委上奏查理皇帝。
    玛丽亚（大为愤概）呸，好个老斯娄尔！真不害臊，我从没想到
    您是这样的人，只因父亲拒绝接受卑鄙的钱财，不肯把皇冠向外国出卖，竟敢在我面前将他责怪。
    ①克朗泰勒，是当时等于六法郎的货币，克朗，是当时一种硬币，等于
    十马克。一译注。
    ·105·

==========第108页==========
    巴尔塔扎尔高贵的小姐，不要出口就伤人，一真好！济金根的血在这孩子身上沸腾！一这完全不是我要责怪的原因。如果仔细考虑，就会看到，
    虽然查理是马克西米连的孙子，可也并不是德国人另外，关于法兰西斯王，学者曾多方证实，
    说他是德国人，因为他是
    查理曼大帝的后裔。这岂非怪事！事情一旦牵连到德国皇位，他们就都成了德国人！可是
    一旦德意志帝国有了危难一就谁也不承认这个亲属关系！您自己说，在法兰西斯和查理之间难道有很大的区别？
    他们两个都是外国人。问题只在于多几个少几个使他们和德国分离的祖先。要我说，光是那一大堆钱就足以抵消这条界限。然而—这不是我要说的。您父亲干的这桩小小的蠢事，我倒很能谅解。他有的是钱财，
    不需要法兰西斯王的泰勒。而且老实说，德国皇位上坐的是法兰西斯还是查理，
    在他看来都一样。一因为他们两人是一丘之貉不过，小姐，我不能原谅他的是
    那桩干得比这还要蠢得多的事！他错过了
    •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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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今后再也碰不到的良机。如果他能认真地权衡利害，他的做法就会完全不同！玛丽亚什么样的良机？
    巴尔塔扎尔我的高贵的小姐！您看，
    或许我还能
    碰到补救这个过错的机会一
    或许那时老巴尔塔扎尔已经不在人世！若是这样，就请记住，
    对他多多提醒。他今后听取您的话，也许比现在听取老巴尔塔扎尔的更多。虽然您有一颗活泼快乐的心，但我早就发现在您的灵魂里
    深藏着英雄的气概，所以它能更好地接受一切伟大事物的影响，
    并坚定不移地追随它，甚至还要把它发扬光大！玛丽亚（带着滑稽的激昂语调）
    我就以您在我身上发现的，而我自己还没有感觉到的那种英雄气概向您发誓：我一定实现您的愿望！
    正因为我对您的话一句也不理解，我就更能以轻松的心情将它付诸实践。巴尔塔扎尔那就听我来说吧！一您知道
    在法兰克福终于真正开始选举皇帝的时候，您父亲为了使查理当选，为了
    在帝国那些虔诚的选侯身上施加真正的影响，他就募集了两万大军，浩浩荡荡地
    ·107·

==========第110页==========
    开赴法兰克福，大模大样地在城市的周围安营扎寨。如果您当时在那儿，
    看到弗兰切斯克身为统帅的盛况，那才有趣呢！就连我们普法尔茨的选侯，也就是除美因兹人之外我们的骑士唯一喜欢的人，对他提出抗议也是枉然。
    您看！当时您父亲真是想怎样就能怎样！他们全都得听他使唤，他们对他都无可奈何！
    因为有贵族和民众站在他这一边一老实讲，他也正是为他们着想一他有军队；兵土们也愿意
    为他粉身碎骨！一我讲的是些什么呀，把嗓子都说哑了！他把选侯们就是那七个人，统统一一（做个手势）压倒一
    弗兰茨（在幕后）把我的马牵去喂料，
    今天确实应该让它吃个饱！
    玛丽亚（一惊）噢，别讲了，父亲回来啦！
    第二场
    前场人物。弗兰茨·冯·济金根。
    弗兰茨
    (快步上场)早上好，孩子！
    玛丽亚(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亲爱的爸爸！弗兰茨
    (打量她)真是个好姑娘！多漂亮！吻我一下吧，
    ·108·

==========第111页==========
    你这快活的小家伙。
    玛丽亚(吻他)非常高兴！您今天显得很愉快，这叫我多么
    快活啊！
    弗兰茨早晨，我骑着马痛痛快快地溜鞑了一阵，
    凉风吹得我精神一爽。早上好！巴尔塔扎尔！巴尔塔扎尔多谢，主公！
    弗兰茨我听见你们谈得十分热烈。
    (对巴尔塔扎尔)你一定又在自得其乐，把我来大大吹捧一场。
    玛丽亚(调皮地)嘿，爸爸，您这次
    可不要过于感到委屈才好！
    我们是在扮演帝国会议的场面，爸爸。巴尔塔扎尔在严厉地控诉您，而我一扮的就是皇上！弗兰茨（笑着说）是呵，我的老斯娄尔，
    你要去控告我的那个法庭，恐怕不容易叫我担心。
    巴尔塔扎尔您错了，主公！徜若我知道有那么一个法庭，
    它有叫您改变主意的力量，那我一定去控告您！我刚才正在
    十分严厉地控诉您犯下的一切严重过错，
    我曾常常规劝您，可是全不见效：您乱讲宽大，
    在可以公私兼顾之时，您也一点不考虑自己，对别人过于相信，好象别人都象您，还有其他种种罪行，
    。109·

==========第112页==========
    总有一天您会深受到报应。
    弗兰茨我没听错吧？真的，巴尔塔扎尔一
    我简直认为，你是在同这个小姑娘谈论政治？！难道你不知害臊，你这个白发老人？
    巴尔塔气尔一点也不，主公。一玛格丽特·冯·帕尔
    玛①
    是位摄政，我敢说，象她那样的英明，在我们欧洲的王侯中也难找寻！她若不是从小就受到精心的培养，哪会有这般境况？
    弗兰茨是的，巴尔塔扎尔，我很明白一同你打官司一辈子也难打赢。
    我说，你作不了皇帝顾问真是屈才！
    巴尔塔扎尔（用强调的口气）如果说我现在还不是皇帝顾问，
    那全是您的过错，主公。②弗兰茨哈哈！看来
    你的虚荣心又在作怪了！（坐下）谈谈别的吧1那位饱学而可敬的莱希林，科学的复兴者，
    已经给我来了第二封信。科伦的僧侣，那些蒙昧的人，专门好用柴堆把人烧死的蠢才，还一直不肯把他放过。
    ①・・玛(Margaret von Parma,1522-1586年)，查
    理五世之女，在一五五九至一五六七年间，任：尼德兰摄政。一译注。
    ②巴尔塔扎尔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正是因为济金根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当
    上皇帝，所以他才没有成为皇帝顾问。一一泽注。
    110·

==========第113页==========
    他们折磨着他，不愿偿还他的诉讼费用，
    现在更变本加厉地还要到罗马上诉，非把他当作邪教徒加以惩办不可！替我写封信给科伦的大主教，说弗兰切斯克向他衷心致意，要他别再轻举妄动，希望你给他们写清楚！告诉他们，我希望他们听从，如若不然，我就得吹起号筒，你知道—一
    巴尔塔扎尔我懂得您的意思，主公！完全懂得！
    我知道您的号简！那是件非常独特的武器，除非耳朵聋，才会不听从！我给您如数开列：第一个是夜营，其次是雄鸡①，以及那些叫做精良加农炮、重炮、隼炮和野战炮的东西，这都是法兰克福的斯特芬师傅为您精心铸造。一我曾听说您在瓦尔姆斯城和达姆城曾用它们讲过话。黑森的菲力浦，到如今还浑身感到难受，因为您上次
    曾用这些东西同他十分清楚地谈过话！弟兰茨你可以在信上说，我要这件事
    在一个月内完全平息，
    ①“夜莺”、“雄鸡”，均系古代大炮名。一译注。
    ・111

==========第114页==========
    如果没有按期作到，我就要叫他们在科伦城下见识见识济金根。
    巴尔塔扎尔主公，您交给了我最乐意去完成的任务。但愿这批蠢才对这
    置之不理。那他们就得马上求他们的保护神保佑了！可是一我这分高兴看来非落空不可，因为他们太了解您的厉害了。弗兰茨现在我想
    在这儿跟姑娘认真地说几句话。
    (他向玛丽亚转过身去，这时一个仆人走了进来。)
    仆人（对弗兰茨）有位骑士求见，
    他自称乌尔利希·冯·胡登。弗兰茨（喜欢得跳起来）什么？乌尔利希？
    玛丽亚(脸上暗露喜色而又带羞态)乌尔利希·冯·胡登！弗兰茨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还从未有如此体面的客人光临
    叶贝隆堡。（对玛丽亚）
    你就要看到德意志最优秀的男子了！(又对站着的仆人)
    你还干吗站着发楞，小伙子？快，快！快去把他请进来。仆人（下。）
    弗兰茨（又对着玛丽亚）你瞧，我的孩子，
    当德意志还在沉睡，
    还没有一个人敢于敞开胸怀呼吸之时，
    ·112•

==========第115页==========
    他是第一个猛烈地摇醒它的人！他站出来说话，比马丁·路德还早，他曾勇敢地把手套掷向
    强大的罗马①，在内心的冲动中他向一切暴力统治宣成，
    他是一个大丈夫！他骄傲地喊着：“我就敢这样做！”在那里昂然挺立。“觉醒吧，你这高贵的自由！”这就是他大胆地对德意志发出的呼声，使那手足被束缚住的民族一下子从内心深处激发了大丈夫的气概，他是唯一的一个使民族复活的人！
    你要仔细地看看他，我的孩子，你才会知道什么是伟大人物的面貌。玛丽亚（不知所措）爸爸，我已经认识他了。我曾在我
    居住过四个月的美因兹的阿尔布莱希特府邸里见过他(半犹豫地)
    在选侯主持的比武会上，这位骑士还举着我的旗帜。弗兰茨是吗？也许他看上了你？
    玛丽亚我不知道。我想若是他看上了我，那就多半是他出于对您的敬仰，爸爸一您知道
    ①“掷手套”，是挑战的表示。一译生。
    。113·

==========第116页==========
    他一点不象别的先生们那样和我们这些小姐寸步不离，他很少同我们交往。弗兰茨这我很相信！
    因为他要作的事实在太多！
    玛丽亚（急忙地）可是当他跟我们在一起时，
    他总是毫不掩饰地赞扬我。
    弗兰茨是吗？当然，你是个重要人物！
    我完全相信，你也因此骄傲起来了。
    第三场
    前场人物。乌尔利希·冯·胡登。
    乌尔利希(快步上场，伸开两臂朝弗兰茨走来)弗兰切斯克·济
    金根！
    弗兰茨（同样赶忙向他迎去）鸟尔利希·冯·胡登！两人（热烈拥抱）
    乌尔利希（这时才看见玛丽亚，便上前一步向她鞠躬）高贵的小姐，请接受我崇高的敬礼：又见到您，我是多么高兴。
    玛丽亚谢谢，骑士先生！请相信我也十分高兴弗兰茨听说你们在美因兹就已相识。乌尔利希正是。
    比武时我举着小姐的旗帜，
    虽说我有良好的愿望，但是运气不行。开始还算不错。我的长矛已经把三四个骑士刺下马鞍，
    ·114·

==========第117页==========
    这时来了一个布兰登堡的彪形大汉，是他兄弟把他送到阿尔布莱希特的府邸；他身材魁梧，力大如牛；他叫我栽了个大跟头。
    玛丽亚骑士先生，请相信：我看见您
    为我而栽倒的时候，我真感到伤心。我唯恐这沉重的一跤摔环了您。
    若是摔坏了，我就永远不能原谅我自己！
    乌尔利希（含笑鞠躬）我的小姐，使我痛苦的并不是这个，
    轻轻摔一跤算不了什么；可是我没有能使您的旗帜夺到应得的胜利—也许在您看来，我落到了
    比自己所能想到的更为不利的境地。小姐，我感到痛苦的正在这里。
    玛丽亚（虽然感到难为情，但是热刻地）您怎能这么说！
    在武艺上谁说不是强中更有强中手？难道粗野的刀剑是使我们对男子十分敬佩的唯一武器？您还有另外的，更强有力的武器，人人皆知：您的笔，
    在基督教世界里，无人可比！这把明亮的精神之剑一
    是为了人类最崇高的事业而挥舞，
    为了目由，为了光明，为了一切伟大的事物，为了一切高贵的事业，您英勇地以战无不胜的力量把它挥舞！
    ·115

==========第118页==========
    (她仿佛过于听任自己的感情奔放，满脸通红地后退了一步。)
    弗兰茨（微笑着对巴尔塔扎尔）你瞧呀，巴尔塔扎尔，这小家伙
    突然变得口若悬河了！(走向玛丽亚和乌尔利希)
    你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孩子。(将手放在胡登的肩.上)
    他这支笔上寄托着全国的希望，
    在基督教世界里，这支笔真是独一无二！然而这还不是他最伟大之处。也许将来会出现同样好的笔，
    或者还会有更好的一可是永远不会有比他更充沛的勇气和更德意志化的思想！
    巴尔塔扎尔（走向胡登）请您，骑士先生，现在也接受我的敬
    意。
    这敬意出自一个男子，也就是出自您的文章常常打动过的那老人的心。
    乌尔利希（握他的手）您是斯娄尔先生？谁不认识您！
    您的名声和对您外交手腕的称誉遍及全国。人们说，您是济金根的半支大军。
    弗兰茨这话不错。只要他的虚荣心
    不那么明显一真是很难找到
    比他更能干的头脑。一好，骑士先生，如果我没有弄错，您现在是从布鲁塞尔皇上的宫廷里来的吧？
    乌尔利希（叹了一口气）我正是从那儿来的！弗兰茨请向我们说说，您党得查理怎样？
    •116•

==========第119页==========
    鸟尔利希（侧过头去）我再也不对任何君王抱希望了。巴尔塔扎尔(对弗兰茨)您瞧见了吧！这就是您的查理一一弗兰茨（打断他的话，十分严肃地）别说了，巴尔塔扎尔，
    不要自鸣得意。一如果是这样的话一那么，我和他都同样糟糕。(对乌尔利希)
    不管怎样，您说下去吧。我得听个究竟。
    乌尔利希先生，我就简短地说一说吧。我到布鲁塞尔去，
    本想在这位新选的皇帝身上，
    为那纯洁的教义和德意志的自由伟业，施加巨大的影响。
    我希望在这年轻人的心中煽起年轻人应有的热情，
    并使这种热情燃起建立丰功伟绩的褐望。有了这种热情，世界就会重新变得年轻，就会得到更为美好的复兴。
    你们知道，我们大家，全德意志，尤其是您，在这个年轻人头上，
    寄了多么大的期望。一（停住。）弗兰茨（向他做手势，请他往下说。）
    乌尔利希可是你们看！（现出几乎是压抑着的愤懑。）
    我甚至连晋见的机会都没有得到，见不到皇帝，也没有见到他的兄弟大公爵斐迪南！
    弗兰茨（暗自考虑）糟糕，真是糟糕！乌尔利希请听我往下说！
    我发现皇上的耳朵，
    ◆117·

==========第120页==========
    被罗马一派的人，内廷的佞臣，
    和教皇的走卒所堵塞。令人难堪的仇敌的目光，带着讥讽，落在我的身上。
    这种目光好象还受着阴险情绪的鼓动，显出幸灾乐祸，不胜得意的神情！果然，不久事情就见了分晓：朋友们惶恐地前来相告：说教皇利奥有令，要逮捕我，捆绑起来，引渡到罗马。
    教皇要求皇帝和诸侯的世俗的手来执行他的命令。
    弗兰茨（不由自主地伸手按剑）岂有此理！他们竟敢如此放肆！
    他们以为我们能忍受？象您这样曾经为民众的事业
    勇敢地站出来反对暴虐的人，象您这样一位民族的代言人，难道能容忍这种可耻的暴力？啊，决不能！
    乌尔利希最初我对朋友的瞥告，付之一笑，
    因为我知道我没有犯罪，
    我坚信我的事业是纯洁的。可是迹象越来越不妙，朋友们
    越来越担心，他们蜂拥而至，向我恳求，说皇上受到日益加强的压力！直到我从可靠方面获悉：我连一天也不能再耽搁下去！
    •118•

==========第121页==========
    骑士！此外我还听说，
    是的，我听说，如果皇上迟疑不决，我就一定丧命。
    因为罗马一派的人恨我，决定用毒药和刀剑来暗害我，他们不择手段，非把我尽快地从地球上消灭不可！
    我得赶快逃跑！否则，多待一个钟头性命就难保。
    玛丽亚（同巴尔塔扎尔一样，十分紧张地注意听他说话，还不时做
    着一些手势)公正的上帝呀！乌尔利希这消息非常可靠，
    有无数的材料予以证实，所以我不怀疑了，
    于是赶紧逃走！一当我沿着莱茵河骑马回到德国，
    遇见几个刚从罗马来的德国人。他们告诉我，
    罗马人已经在为我的引渡感到高兴。教皇怒不可遏。
    不错，我在一些城市里已经听到关于我已毁灭的传闻，
    说我不是被捕就是已经丧生。我骑马到了美因兹和法兰克福时，许多朋友哭着向我迎来，他们以为我已经不在人世，把我当作死而复生的人来欢迎，
    ◆119·

==========第122页==========
    抱着我的脖子鸣咽！玛丽亚唉，可怜的人！
    弗兰茨（意味深长地）现在您可以无忧了，乌尔利希：乌尔利希（用伤感的口气接着往下说）当然我也遇见不少明友，
    他们生怕教皇下禁喻。
    他们吓破了胆，至今不敢同我再往来。有的人公开对我这样讲，有些人还不愿直说，可是，我一目了然，
    在他看来，我成了沉重的负担。还有一种人，他们在艰难时期曾经令人快慰地支持过我的主张，在多次风浪中，我就象他们
    船上的一只铁锚，一现在他们则对我说，愿意在暗地里做我的朋友同我相好，
    可是，正如我所能理解的那样，他们今后不便同我一起露面。
    因为他们没法跟罗马彻底闹翻！(他停顿片刻)
    看吧，先生，从我的那些
    一向友好的朋友那里，听到这种语言，(他痛苦地停了一下)唉，这真叫人痛心！
    弗兰茨乌尔利希先生，拿出大丈夫的气概来。
    千万别为这些凡俗的世态冷暖而伤心。您不得已碰到的事情，固然卑劣，但也并不稀罕，
    ·120·

==========第123页==========
    这怎能把您那伟大的理想搅乱！罗马捆住了他们的手足，用威胁和更毒辣的利诱手段，使得他们都患得患失！
    即使那些不为自己打算的人，他们也还有兄弟姊妹，儿女后代，为了他们，也就不愿过分得罪强权。神圣的家庭关系
    自然赋予我们人世的那些人伦常理，本应指示我们说：人必须超越他的小我—
    可是就连这些关系，也变成诱使我们堕落的力量，·它们借着情感上的无理诡辩，甚至把优秀的人物也拖进泥坑。
    先前的那些教皇，抱着统治世界的巨大野心，为了给自己组织一支大军，
    让神职人员摆脱一切小节，坚决地为实现那个野心全力以赴，
    制订了神职人员不准结婚的罪恶禁令，
    他们当时那样做，还有其道理！一可是您，乌尔利希先生，
    这次得到的痛苦经验，
    可不能让它麻痹了您的斗志。从事您这样宏伟事业的人，就得忍受这些毒蛇在自己胸前任意胡闹，
    •121◆

==========第124页==========
    必须束紧那用来保护自己不受咬噬的铠甲。
    骑士，请把那装扮着您的非常合身的铠甲扣紧吧！
    您一定会得到火热的激情的支持！纵然人们摇摆不定，但您所宣扬的真理却是永不动摇的。
    乌尔利希（热烈地）啊，我看得很清楚，我是站在
    德意志最后一个英雄的面前！济金根，世人说您的言语和行动同样伟大，真是名不虚传。德意志的美德，在您身上有力地又复兴起来了。弗兰茨但愿我不是最后的一个英雄。
    您对我说，您也碰到过不少坚贞的忠实友人。
    鸟尔利希不错，我倒碰到过，可是他们
    急急忙忙把我送出了城市，惟恐我遭到
    公开的或是暗藏的敌人的毒手。据说教皇利奥发誓，要将所有
    庇护我的人，作为他的敌人，加以严惩。你们知道，在城市中，科学与教育
    欣欣向荣，高贵的自由感情也在城市里滋长，它们是纯洁教义的朋友。不过，你们也明白，通常那儿是什么情景。那些举足轻重的先生们，大多数
    ·122◆

==========第125页==========
    坐在市政厅里进行统治；他们小心翼翼，顾虑重重，不愿卷入争端，惟恐
    和任何一位奉教皇之命要求引渡我的侯爵发生争执一（停顿片刻）或许他们情愿把我
    送进一座幽静的庇护所，可是他们知道，我是静不下来的：我不能缄默，不能用缄默来换取庇护和肉体的安全！
    (以愈益高昂的情绪和粗犷的热情继续说)崇高的思想在推动我！我必须做到无愧于它，(拍拍胸膛)
    我不能对严重的创伤置若罔闻。大众的疾苦天天在加深，
    我们也就象害怕瘟疫那样陷入绝望，人人都悄悄地躲在家里，对别人漠不关心
    推动我的那种精神力量愈益紧迫，我一定要反抗这种压制人的东西，它越是逼近，我越要跟它拚命！
    唉，我若有一千根舌头就好了！一一那我现在就要用上千根舌头来向全国演说！我宁愿象一头被人穷追的野兽，从一个村落跑到另一个村落，
    也不愿在真理面前感到气馁，保持沉默！就算强权能将我毁灭，
    ·123*

==========第126页==========
    但它永远也压制不了我精神的呼声。弗兰茨这是您的英雄本色。看起来，仿佛时代的全部力量就在两个男子身上
    您和马丁·路德，就是它的光辉代表！
    同你们两位巨人相比，我们其余的人真不相称！
    一请把手伸给我。您现在说的这番话，
    使我对您立即产生了钦佩之心，即使我早已对您敬仰万分。
    乌尔利希请不要赞扬我，弗兰切斯克！有许多人
    就因而狠狠地责备过我。
    一不过，如果我慎重权衡，我相信，我既不应受到责备，也不配受到赞扬。天赋予我这种情操，
    对大众的痛苦我比别人感受得更深，大众的困难我比别人更为关心，
    一这是我没法改变的，先生！朋友们都知道
    我这个天生的脾气！（停顿片刻）所以他们不胜忧虑，急急地催我离开城市；他们要我同您，弗兰切斯克，来商讨对策。弗兰茨不错，这是朋友们
    给您的再好不过的忠告。您是靠在坚固的城墙上，
    乌尔利希先生，它虽然可能倒坍，
    ·124•

==========第127页==========
    然而却没有任何风暴能使它动摇。
    巴尔塔扎尔先生，他们对您的劝告真是两倍的高明。真的！
    这对他们和对您都同样明智。
    乌尔利希所以，我才象一个被放逐的人，
    来到您面前，弗兰切斯克！（他走向弗兰茨，抓住他的手）哦，您看，我真痛苦，不是为了自已的肉体担忧。
    不是！而是为了另外的事情，骑士，它使我感到深沉的痛苦。
    我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和危难？
    又为什么要忍受这样大的困苦？就是因为，我已经献身于大众的利益。为了热爱真理和祖国，我宁愿挑起这个重担。可是为什么国家却要使我毁灭？
    为什么当一个人，为大众挺身而出的时候一而大众却不愿愉快地给以保护？德国人的品德，忠诚，
    都到哪里去了？地球上各民族所歌颂的德国人的力量和男子汉气概又到哪里去了？那个想使人们挣脱束缚的人，难道人们却愿意让他去受束缚？民众的思想真是太麻木！
    弗兰茨请您不必耿耿于怀！一民众就象
    一个小孩，您想从他身上找到欢乐，就必须先对他进行教育。您怎能要求在教会的压力下，在人为的蒙昧教育下，
    ·125·

==========第128页==========
    民众的高贵品德会得到发扬？
    是呀，如果有这样的可能，一那么我们也就根本没有什么
    控诉这个制度的理由了，这一点您一定得承认。关于您，我只希望我能把您的痛苦当作大众的痛苦
    顺利地加以扫除！—一（他带着思考的神情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关于国家大事和皇上的问题，我们不能失去勇气，我就要上书皇帝，请他把我接见。—
    乌尔利希（十分活跃地）人们到处都在传说
    皇帝对您
    十分宠幸，他在亚琛当着诸侯的面加冕之时，就当众把您大加夸奖。
    当然，他这样做是有他的充分理由。全国异口同声地说，
    他靠了您才戴上了这顶皇冠！
    弗兰茨还是谈谈您的事吧，我要让我的城堡
    完全听您支配。请您象我一样
    自由地支配它。这是我的诺言，乌尔利希先生。我要保护您不受帝国与皇帝的迫害，如果有此必要的话！然而我想，谁也不会向济金根来索讨您。
    一您可以自己选择居留之地，但是如果您肯赏光，那
    •126·

==========第129页==========
    就请您留在我这里，
    请把叶贝隆堡作为您的避难所。
    (说到以上倒数第三句台词时，三人~一起围住乌尔利希，形成
    一个半圆。)
    乌尔利希（大声地）我要称它为正义的避难所，
    因为只有在这里还保存着自由的权利。
    一定得让后人编支歌曲来赞颂它，愿它得到永垂不朽的褒奖。
    弗兰茨我看您不要在这里闲居，不要缄默。
    我要给您筹建一支炮队，
    为了我们，它能十分准确和非常及时地把语言变成炮弹，击中最远的目标
    那就是大约百年前谷登堡①
    发明的东西；我要为您在这儿设立一座印刷所。您就大胆地用它向国内开火，
    督促人们，教育人们，向人们宣扬真理，对人们加以勉励！
    使民族受到启发，鼓动，激励！来炫耀一下精神的力量。吓退黑暗，就象阳光赶走云翳！我还要助您一臂之力，
    您也可以写信给您的朋友马门·路德，他是这场斗争中另一个伟大号手。如果他在那儿不再感到安全，
    ①约瀚·谷登堡(Johann(utenberg,约1400一1468年).德发明家，
    欧洲活字印刷术的创始人。一译注。
    ·127·

==========第130页==========
    如果他们要限制他的笔尖发言，一那他就尽管到叶贝隆堡来
    避开风险。在这儿他也有出版的自由1他不必为那些选侯而担忧，万一事情弄糟，就让选侯们先在叶贝隆堡坚固的墙壁上碰碎他们大军的脑瓜，而休想动它一根毫毛！
    巴尔塔扎尔您还会在我们的城堡里·
    结识一些新教的牧师，
    一些宣扬真理的优秀传教土，他们也是同样在此避难，
    他们定会愉快地同您结成知己。玛丽亚我也愿意向您献出一份力量，
    尽管它是如此渺小！我知道，您喜欢听歌唱。在您烦恼之时，我愿用
    最美妙的歌曲，来驱走您的忧伤！弗兰茨现在就请您去看看您下楊的新居。
    之后，我还想跟您单独谈谈。鸟尔利希在这亲切的环境里，我的心感到无比温暖，又充满了力量！我心灵深处渴求别人理解的
    迫切愿望，在这里得到了完全的满足！恰如种子在温暖的阳光
    亲切照耀下，结出了丰硕的果实。在这瞬间的欢乐里，
    ·128·

==========第131页==========
    我突然获得了更充沛的新的力量。生命的清新泉水，在我心里荡濛，就是十分隐蔽的东西，我也看得清楚。我在这里才找到了语言的磅礴气势，我的人格也才在这里得到发扬！
    (他在说最后几句话时，一下子转过身去，奔向下场门，其余的人也跟在他的后面一一下场。)
    。129·

==========第132页==========
    第二幕
    瓦尔姆斯城附近的一个城堡。
    舞台布景是城堡的一间骑士厅。左侧通向内室。在半开着的门口站着皇帝顾问汉斯·冯·莱纳，他面朝内室，鞠着躬，正要退出。
    第一场
    查理五世，莱纳。
    查理（在内室）你把这一切跟他谈妥之后，就来向我报告。一其他的人我一概不予接见。
    莱纳（鞠躬）遵命，陛下！
    (他把内室的门关上，走向台前)真是个古怪的青年，这个查理！长在他这二十一岁人的肩上的是年已半百的人的头脑，如此的深谋远虑，在年轻人中绝无仅有！
    这几乎是违背自然，在他这样的年纪就如此成熟，如此
    持重深沉！—这叫谁能把他的心思摸透？谁能道破他的蓄谋？
    •130·

==========第133页==========
    但有一点很清楚！这个严谨稳重的年轻人具有不平凡的才能！(一瞬间他陷人了遐想)
    正是！一点和他相象的特征都没有！是呀，马克西米连，
    你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你那时还真正是个皇帝，每当我回忆起你，一想到你正当盛年，站在
    我面前的模样，就觉得，仿佛
    在我身上压了七十年的重负，一下变轻！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没有变老，我看到你总是精力充沛，
    你那金黄色的长发总是披在肩上，那双蔚蓝色的眼晴，亮闪闪的光辉，象天上的星星，你那令人舒畅的声音，象乐曲似的柔和而稳健，
    沁入人们的心脾，你那开阔的前额—真象一面镜子！任何人都能读出上面写着的字，然而只有
    最高尚的人，才能了解那地道的德意志的思想。唉！马克西米连，为什么你先我面死！我感到你仿佛带走了能够使我喜悦的一切。我周围的世界已经改变，你是德意志的最后一个骑士，最后一个伟人一弗兰茨（上场。）
    ・131

==========第134页==========
    莱纳哎呀，不对，我在诉什么苦呢！
    这儿不是还有一个能和他媲美的人吗！一个德国人，就象马克西米连那样的一个德国人，马克西米连喜欢他，就象我喜欢他一样！
    一您好，我的好样儿的弗兰茨！
    第二场
    莱纳，弗兰茨。
    弗兰茨您好，高贵的朋友！您知道，
    我每次见到您，我就觉得象欢度节日一样。
    莱纳是呀，我们的交情不是一天半天了，不管时间过
    了多久，
    我们的交情仍然是深厚的呀。
    您来了，很好！您来得正是时候，弗兰茨，皇上早就焦急地等候您了。
    弗兰茨那么您就替我通报吧？
    莱纳皇上要我先同您把事情安排一下。弗兰茨查理同我有事需要安排，除了您，
    再也选不出更叫我喜欢的代理人了。为了他这样的选择，我感谢他。
    莱纳这也正是查理的意思。
    他想和我一样地跟您联络，
    因为不只是为了一些事情——不！他还要您接受优厚的恩赏俸禄，
    。132·

==========第135页==========
    皇上从他的所有的顾问当中，
    选出我这个马克西米连留下的遗物，从瓦尔姆斯带着同来，
    因为他了解你我之间的交情。他很明白，向您宜布这些荣誉，对我来说正是一桩乐事，
    因此他也相信，您与其从旁人手里不如从我的手里把这些荣誉接受。弗兰茨是呀，是呀！
    这个年轻人，对人了解得多细致！
    莱纳可不是，对您更是无微不至！您瞧，弗兰茨先生，
    皇上需要和您，也就是您同他
    要在这次瓦尔姆斯帝国会议期间晤谈，但皇上听说您和瓦尔姆斯之间早有旧仇，
    故而他认为，如果他
    邀请您到您敌对的城里去，也许会使您由于某些原因感到不便。因此，为了您的缘故，弗兰茨，他请您到这个城堡来住几天，约您在这里觐见。对其他任何
    选侯，我敢说，他不会这样考虑周全。弗兰茨考虑得这样周到，我十分高兴。尽管我
    早已忘掉了旧仇，瓦尔姆斯人
    也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忘记了他们的仇恨，我还是必须感激他的这番好意。
    现在就请直说吧，朋友！皇上对济金根
    ·133•

==========第136页==========
    有什么吩咐？
    莱纳先生，我就开门见山说吧！
    现在，您知道，您借给皇上的两万古尔登①金币的债款已经到期。而皇上的金库，却十分空虚。一皇上无力支付，这真是事与愿违！
    为对抗法兰西斯而进行的军备扩充，皇位的选举—
    已把我们的钱袋掏空，
    我们明亮的眼睛一下就能看到·使皇家顾问们望而生畏的袋底，
    这个袋底既可以摸到，但又无影无形，它象虚无飘渺的幻景—一
    不过即使人们不去抚摸，也同样能感觉到它一这个袋底的硬朗！而且马上还需要
    一笔更大的用来对抗法兰西斯王的军费。因此皇上请您
    同意把借款的偿还期延迟，过几年他一定如数还给您。弗兰茨我的尊贵的朋友一菜纳不，请先听我把话讲完，
    因为我知道您要对我说什么。请相信我一皇帝的顾问已经习惯
    ①古尔登，当时钱币名，约合两马克。一译注。
    •134·

==========第137页==========
    同麻烦的债主打交道，您所有的理由
    他都能事先一桩桩屈指数出，因为这一类理由他曾耐住性子听每个债主不知讲过多少遍。我己借过四十年的外债！自从我给马克西米连当差，
    我的苦役就是借钱；啊，您这经验不足的朋友，还有什么新鲜的话对我讲呢？好吧，我们谈正经！皇上非常明白，顺从了他的意志，您就得作出牺牲。这是一笔巨款，而且钱也从来不曾象现在这样的欠缺，这样的珍奇。我们都落在富格尔家族①的掌心！这个家族才是当代真正的国王！仿佛有一架其人无比的抽吸机，架在奥格斯堡，
    还有无数的小皮管将全国缠绕，
    把所有的流动现金统统吸进他们的钱包！是呀，当初如果不是富格尔家族给查理兑换了票据，
    并且无興地拒绝法兰西断提款，那么，天知道皇冠如今会戴在
    谁的头上！请相信，查理水远也芯不了您当时怎样亲自出面担保，
    ①富格尔家族是德国中世纪的富商之一。哈布斯堡王构的查理五世就是
    草借这个家族的钱收买选侯登上皇位的。一译注。
    ·135·

==========第138页==========
    才使富格尔接受了他的要求。弗兰茨别提这个了一莱纳得提！让我说下去。
    因为人们经常看到
    您总是那样大度，这次请您仍和从前一样，不要拒绝。查理愿给您双重的担保，
    他可以把土地和人口写上文件正式作为抵押，还附一个这样的条件：使您能享有最高的优先权，万一他到期付不出钱。如果您愿用别的方式，
    那么玛格丽特·冯·帕尔玛可以把她的首饰给您作抵押，到时候一定一一
    弗兰茨先生，我求您别再往下讲！
    您怎么向我提供这位贵妇的首饰？要我将皇族的珠宝
    作为抵押装进我的柜子？一汉斯·莱纳，咱们有多久未见面，
    您听了什么谣言把弗兰切斯克的名声糟踏得如此厉害，竞使您对我提出这种建议？一不，先生。
    您在您打断我的话的时候，就误会了我。您刚一开口，我就拿定了主意。都因您这职位坐得太久，
    才从错误的假设得出错误的结论！
    ·136·

==========第139页==========
    就请代我向您的查理回禀：在他同那些贪婪的商人、犹太人以及和我们帝国的诸侯做买卖的时候，他尽可以将那些首饰，那些领土，拿去典当一
    然而德意志的骑士绝不会弄错：他自己对君主，对皇上的义务，不会把自己看得那么低贱，
    以致于提出要求或是接受他的君主的典押，来骗取皇上的土地，而皇上的要求装备，
    却是为了抵御国家的仇敌。
    借款的事我已同意，而且还可以多借一些，只要您需要而我又力所能及
    偿还日期由您决定；但是珠宝和土地的话请不要再提，
    只消皇上一句话对我就绰绰有余！莱纳（自言自语）真是罕见的债主！我敢说，
    我供职四十年，还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绝无仅有的情况！
    (对弗兰茨)您一向就是骑士精神的花朵和明镜！是的，老实说，我原想按一般手续
    同您办事，实在叫我惭愧得很。走惯了经验的老路，
    使我几乎忘记了世界上还存在宽广的生活大道上
    ·137●

==========第140页==========
    遇不到的事情！因此，连智者也会做出蠢事，聪明一世的人
    也会有孩子般的错觉和幼稚！
    一我还有别的事跟您商量，
    可是在这之前，弗兰切斯克，我急于想现在就将皇上的丰饶角①倾注在您的头上！请听吧！一张证书已经签发，上有皇帝的宝钤，封您和您的家族世世代代享有德意志帝国
    伯爵的爵位。（后退一步并鞠躬）冯·济金根伯爵！
    我第一个用这个爵衔称呼您，皇上命令我通知您，
    这还只是您在他的恩泽阶梯上攀登的第一级。
    弗兰茨（微笑）那么，尊贵的朋友，我绝不会爬得很高，
    因为您所说的这第一级，我已觉得很难攀登。莱纳什么？您说什么？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弗兰茨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恩典，我不得不—一
    莱纳（担心地）什么，弗兰茨！难道您…？弗兰茨拒绝，朋友。
    ①丰饶角是希啃神话中幸福女神用来盛礼物的羊角，象征丰饶的赏贲。
    一一译注。
    ·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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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纳（惊惶地后退。）
    弗兰茨我是一个平凡的骑士，
    我是弗兰茨一请看一我就愿意保持我的本色！莱纳（十分微动）对不起，您是在开玩笑？一一为什么一什么原因您看不起如此宏恩？！
    弗兰茨（严肃而着重地）我已经告诉过您，只要您认真地
    考虑，
    就不难明白，我这话虽然简短，含义却很严肃！朋友，
    我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头衔！
    我的头衔就是我的名字，亲爱的先生！全国人士都只叫我弗兰切斯克。虽然有许多跟我同名的人，
    可凡是提到这个名字，就总是指我。
    (略带讽刺的意味)
    人们对于新的东西，习惯起来却很难！何必用新的头衔去打扰人们的记性，在他们的听来，新的头衔总不及习惯了的称呼悦耳。
    请禀告您的查理，我不愿意要人们变成小学生，强迫他们去学新的东西。
    莱纳不，上帝保佑！这次
    您可不能听任您那倔强的脾气。
    您还要考虑考虑他那骄傲的秉性！这样地刺伤他！拒绝他，不行！请您好好权衡！
    ·139●

==========第142页==========
    您不必这样做，我告诉您一把您的话收回吧。弗兰茨（高傲地）弗兰切斯克的话就象
    大地一样不可动摇！
    (稍为和缓地)我的朋友，请您别用哀求的目光瞧着我！我说这话不单是出于骄傲。
    我何必把所有的理由全都一一奉告？请看
    我一举起我的旗帜，帝国的许多伯爵都得跟着它跑，他们的人数不会因我成了伯爵而增多，可是追随我的骑士却会大大减少。另一方面，这还对我有损：人们会把我归入那些只求自己显贵，
    不顾公众利益的为名为利者的一伙。不，我永远不接受这一类的富贵，除非它能同时增强
    为国家的利益服务的效果。莱纳我了解您，即使是北极的冰山，
    靠嘴里吹气来溶化它，也比改变您的意志容易！一一可是我用什么理由来回复皇上呢？
    弗兰茨请对他说，我谢绝了恩典一
    如有必要，我就亲自给他解释。
    莱纳那就随您吧！真是一个古怪的人！可是至少
    请您在最后一点上对查理的意志表示顺从。一皇上任命您作他的统帅兼侍从长，还兼皇家顾问。您可以有
    、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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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二十名胸甲骑兵的卫队，
    全部花销由他负担。若是换了别的人，这种事就得看作皇恩浩荡而大肆宣扬。但是对于您，要您施舍什么的时候，
    您象蜡样的柔软，而要您接受什么的时候，却硬得象金钢钻，对您这样的人，最好还是少拐弯抹角！因此，弗兰茨，我对您直说了吧：如果您接受，就是您要为皇帝效命。皇上太需要您，他急迫地
    希望获得您的元帅才干和您的支持。
    所以，请您接受，因为您的接受就等于布施！弗兰茨职位与官爵不一样。
    因为接受职位就是承担义务，不象官爵那样全为的是一己的利益，为自己打算。连查理所戴的皇冠
    也是一项职位！民众一谈起皇帝诸侯的职位，就同时想起那个伟大的使命和对他们的领导，然而只要皇帝诸侯一爱虚荣，妄自尊大，忘记了自己生存的目的和根本，
    民众就不会想到伟大的使命和对他们的领导，而只是去侈谈诸侯的爵位官阶。
    作皇上的统帅，如果他是要用我去对抗他的和国家的敌人一那我接受！
    可是我不能唯命是从，首先我不能去反抗
    ●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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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有戚谊的朋友和同盟一莱纳您尽可以提出保留条件！
    只要愿意承担
    就行！一可是，弗兰茨，现在我还得求您一我这就去见皇上，为您通报一您得让我带着您的请求前去才行！他要求您的事，您都给以满足他要赐给您的，您都予以推辞。
    请相信我，这是他不能忍受的！这等于
    在他皇帝的骄傲心坎上扎进一根刺。一看起来你们两个好象把自己扮的角色来了个对调！我请求您，弗兰茨，
    就算是看在我的面上，为了减轻我向他报告时的窘迫一一您就向皇上提些请求吧！弗兰茨好吧！皇上对
    普法尔茨的选侯非常生气，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可能有-一场暴风骤雨
    不久会临到这个选侯的头上。他是我采邑的颁授人，
    一向待我很好，跟我待他一样。因此，请您奏明皇上，如果他愿意施惠给弗兰切斯克，那就请他，不管是对是错，用他那仁慈之手，把愤怒平息。
    莱纳您这说的是俏皮话，朋友。我很愿意转禀皇上一可
    这算不了我所说的
    ·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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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请求。您不是在为自己要求什么，而是在给别人说情，这仿佛是为了表示您无求于人，
    并且自视很高，连查理的恩典也无法攀上您坐的神仙一般自满自足的
    宝座的台阶！一弗兰茨，弗兰茨！请不要伤害皇上的自尊心！您如果处在皇上的地位，是不是能够坦然地使用手下的那些无求于您的臣仆呢？
    弗兰茨别说了，我的朋友！您想错了。
    也许我有求于皇上的事非常之多一非常之多，只是由于谨慎我才没有去减轻贷方的重量，也许把皇上的全部恩泽，一齐
    扔到天平盘里，也称不起我提出来的请求的重量！
    刚才回答的一直是我，朋友！请让我，换个位置，对您提个问题。
    查理要同弗兰切斯克办的事，一一这我已经知道，我要同他办的事一您还一句未提。请告诉我，他对我的信有什么意见？
    帝国会议有什么重大情况？菜纳您说马丁·路德吗？
    ●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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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得过许多礼拜，
    这桩教派分裂案才能进行谈判。谈判之前，谁也别想从皇帝身上打听到他的想法。
    忽儿好象这样，忽儿又好象那样，说来说去还只是个“好象”！
    他的心扉比坟墓还关得紧，
    连大自然都会先把它内心最深处的思想向您宣布，可他决不会让人把他的做法事先猜透：
    现在请允许我去为您通报。一您瞧，是谁来了？一哎，您看，那不是
    普法尔茨选侯，特利尔选侯和黑森的菲力浦吗？(普法尔茨选侯，特利尔大主教和黑森的菲力浦上场。)
    第三场
    前场人物。普法尔茨选侯路德维希，特利尔大主教理查，黑森伯爵非力浦。
    莱纳（迎向他们，鞠躬）欢迎，大人！
    列位爵爷有何吩咐？大主教理查马匹把我们
    从瓦尔姆斯载到这里，顾问先生，我们有要事
    必须跟皇上商议。（对路德维希）请相信，爵爷，您的事情
    在这里一定会比在任何别的地方
    •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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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能得到妥善的解决。教皇特使，我孩提时的朋友，是唯一能影响查理的人，
    他现正同他在一起，他切实地答应支持我，他还亲自劝我为您奔走。莱纳列位大人！
    虽然皇上有令，不接见任何人，因为他有要事
    召见骑土济金根。然而，
    在你们这样高贵的爵爷面前，我不敢完全遵照命令办事。
    (他鞠躬后进入皇帝内室。)
    第四场
    前场人物，除了莱纳。
    弗兰茨(向前跨上一步，向普法尔茨选侯走来，对他脚鞠躬)弗兰切
    斯克向您问侯，大人，见到您如此健朗，真是衷心欣慰。
    路德维希（走近他，握他的手）上帝保佑你，弗兰茨。
    閻府都好吗？
    你那漂亮的小姐怎么样？你不是老早答应要把她送到海得尔堡来同我妻子和小女玩吗？(他们开始轻声交谈。)
    大主教(对非力浦伯爵)哎，你瞧！我们在这里会见到两位
    皇帝，
    ·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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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理，和那位受广大群众
    爱戴的皇帝，德国的伪帝，在一起。天晓得，他们俩谁会把谁
    变成傀儡！一只要看看，那位骄傲的骑士对选侯多么亲热。
    既然他在这儿受到如此优渥的接待我们简直就可以免掉来求见查理！您瞧他只跟他一个人打招呼，对我们点个头都认为不值得，
    菲力浦我倒情愿这样。因为我也不愿意
    硬让自己向他答礼。
    大主教这话我倒相信！伯爵阁下每次同骑士相遇，
    一定混身感到难受，
    因为他可以任意摆布您一好比他手中的玩物。菲力浦（生气地）我是他手中的玩物？您这是什么意思？大主教哦，我说的是那一次
    他为试演火炮而在您的达姆城举行的快活的射鸟比赛，他赢了您的赔款票据。
    菲力浦（暴燥地）先生，您的讽刺大主教谁在讽刺呀，菲力浦先生？
    如果说我在讽刺，那么，我讽刺谁，上帝道，指的不光是您伯爵大人，还有我自己！—一说正经话，一个呆头呆脑的骑士对伯爵竟然粗暴无礼，这种事先前有谁见过？您说，
    如果他不是看了巴登守疆伯爵的面子
    ·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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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悠不了了之，您怎么下得了台？一真的，伯爵大人，您算过没有，如果他向您索取
    因为媾和而欠他的赔款，在您的领地上得要多少工夫才能凑齐这笔钱来清偿？
    菲力浦您是在刺激我！马克西米连皇帝早就宣布票据无
    效，
    这您不是不知道。大主教不过我听说，
    您曾在文件里事先写明
    不采用任何以皇帝或帝国的裁决作为依据的抗议。
    只要弗兰茨随时想到讨钱的事，恰如我最近听到的消息那样，
    马克西米连的裁决就帮不了您的忙。菲力浦他爱怎样就怎样！我坚持皇帝的裁决。我的宝剑一
    大主教我看，您的宝剑还不是跟先前一样！
    可是这个骑士的宝剑却已经大不一样，若拿今天相比，
    他过去的力量就显得太小了。真是，他只消向空中射出.一支巨大的毒箭，那箭影马上就会把我们大家遮住！
    菲力浦就算是这样吧！您以为皇帝能忍受，
    他若来要账，那是先帝所…
    大主教您指查理皇帝吗？算了吧，菲力浦先生1
    ・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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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您个人已经发现
    查理的计划？一你认为这位骄傲的青年，西班牙的无上权力的统治者，
    对我们的权利和独立有很大兴趣吗？一这才正是威胁着我们的东西！查理和弗兰切斯克！是两张永远不应该让它们聚在一起的王牌！它们取长补短，就能形成最强大的手段！一切全在于那偶然的时机将它们最合在一起。如果他们通晓利害，
    不象可能发生的那样，彼此摊出王牌，而是互相恭维，那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第五场
    莱纳自皇帝内室上场。前场人物。
    莱纳列位爵爷！请你们原谅，
    皇帝陛下不能接见你们，因为他已经约请骑士
    从他的城堡来到这里。皇上应许后天在瓦尔姆斯满足你们的迫切愿望。他马上就要移驾。
    (说完这几句话，莱纳走向舞台另一端的弗兰茨。路德维希在莱纳开始说话时，就中止了同弗兰茨的谈话，回到其他两个爵爷这边来。)
    大主教（以讥讽而得意的神态对两位爵爷说，他们显然对莱纳的
    ·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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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话感到奇怪)请说说看，你们发现了什么吗？(他说得很轻。现在舞台上的人物的位置是这样：一边站着弗兰茨，另一边站着三个爵爷。)
    莱纳（对弗兰茨）弗兰切斯克！
    查理比我所预料的还要宽宏地
    听取了我们商谈的汇报。（他小声对弗兰茨说话。）菲力真是闻所未闻！德意志的三位爵爷，
    其中有两位选侯，竟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骑士而被这样挡驾！路德维希这是很特别的
    我不否认。
    大主教请听我说！这还不过是开始！
    告诉你们吧，总有一天，
    骑士会问我们选侯的冠冕值多少钱的！
    路德维希你们恨他，因为他没有罗马方面的那种想法，
    因为他支持马丁·路德。大主教（指着菲力浦）这位爵爷就是
    马丁·路德的一个朋友一可并不因此而盲从！选侯阁下，您也不是这样，尽管您喜欢故意把眼腈闭起。您可还记得查理在亚琛加冕时，当着所有诸侯的面单请骑士坐在他的右边？
    (他们低声谈话。)
    莱纳（对弗兰茨）他十分仁慈地
    接受了您为选侯提出的请求，
    •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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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您的面上，他应允了。
    为了这件事，普法尔茨选侯应该感谢您，这种情形要不要我让他知道？弗兰茨不！别对他说。这会伤害
    他的自尊心。我但愿不给他添这份麻顷。光挡驾这件事就已经使他不痛快，何况一(对几个爵爷望了一眼)我还看到，罗马的针怎样把小疮疤弄成了大伤口。
    大主教（对路德维希）随您怎么说去吧！不管您那个采邑的颁
    授人
    对不起，我原是要说采邑的领受人。您瞧，言语是那样容易掉换，几乎跟掉换角色一样，谁知道
    将来会怎样！一我是说：不管您现在的采邑领受人刚才怎样仁慈地迎接您，我也不会对他的恩惠着迷，以致在别人为他而打我耳光的时候，不看作是对我的侮辱。
    路德维希（深思地）您这话，有些地方说对了一半。大主教我想，另一半您以后也会看出来。
    我们现在还是走吧。
    如果我们硬要在这里等到查理用他那高傲的眼色看着我们走出大厅，这对我们可不合适，走吧，列位高贵的先生，我要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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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们自己判断，
    看我的话是否同我们遇到的事有所联系。
    (他们下场的时候，内室的门开了。)
    皇帝（上场。）
    莱纳（在皇帝上场时，缓步退出。）弗兰茨（深深鞠躬，并保持这样的姿势。）
    第六场
    查理。弗兰茨。
    查理（年二十一岁；穿着全黑的服装，他的举止和风度威严稳
    重。他长时间仔细地端详弗兰切斯克)我欢迎您，弗兰茨！
    弗兰茨（还躬着腰）陛下！查理请走过来一些。
    弗兰茨（直起腰，向他走近一步。）查理弗兰茨，我对您
    感到满意，也不满意。是的，我差点发脾气！虽然我愿意向您承认，
    并没有人给我发这样脾气的理由。弗兰茨陛下一
    查理请您坦白地对我说，弗兰切斯克！
    为什么您拒绝伯爵的头衔？弗兰茨（胸躬）高贵的主上一查理为什么？
    请您不要掩饰！
    弗兰茨好吧！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
    ·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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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自由而自主地为您效劳，我今后还要继续这样做！
    查理（自言自语）我的上帝，多么高傲！
    (大声地)唉，这话真是又短又尖锐！也许—一太尖锐了，弗兰切斯克。弗兰茨皇上！一您的佞臣，
    其数之多，已经足够。如果您问弗兰切斯克，我想，为的是能听到真话。
    在您问弗兰切斯克的时候，请不要指望一查理听到迷人的谄媚的声音？好1
    您的话完全对，而且也符合
    我本来的愿望。谁想受到很好的侍候，就不能对大家提出同样的要求！
    一可是，您所说的，自由而自主的效劳
    弗兰茨（热情地插话）就是更加忠诚，
    更加无法计量的效劳，陛下。花钱买来的效劳是有限的一无私才是无限！
    查理（同情地注视着他，用强调的口气）我相信您的话一
    (停顿了一下)然而，济金根，
    如果皇帝不得不继续做您的债务人，
    那对皇帝是不会合适的一可我就是这样的皇帝，我不否认，在选举皇帝的时候情况就已经如此。弗兰茨我的皇上！您已经为我宽恕了普法尔茨选侯—如此宏恩
    ·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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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把这笔渺小债务还清！
    查理不，弗兰茨！请不要遮遮掩掩。您想的不是这样！
    您对自己行为的价值看得一清二楚。我的想法却不同！一如果您是出于对朋友的体谅，忠诚的效劳，使我能平息怒气，那么您就是用
    超过一切贵族品德的德行，
    越发巩固了我的地位一您把普法尔茨选侯作为我一个新的朋友归还给我，为我立了双重的功勋。
    因此，您得为自己提出些请求，骑士先生，好让我把皇恩赏赐给您。
    您以为，我太穷，什么也不能赐给您吗？弗兰茨(热情地)您，您掌握着全世界的命运，
    德意志民族的命运，您怎么会穷？
    一—我的皇上，
    我决不会向您作出高傲的模样。可是，如果造物主赐您恩泽，让您提出请求一难道您会以要求某种只需说声谢谢就能从世人那儿得到的东西，来放过这样的机会吗？您倒不如要求暂时分享一下造物主的全能，设法取得造物主实现全能的本领！
    我就是这样，崇高的主上！您提起皇帝选举的事。您如果能了解德意志将基督徒的皇冕
    ●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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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在您这年轻人头上的那些原因，那您就已经
    把您最贫困的仆人变成了最富裕的人。查理看来，当选者的誓约
    在你们的国家永远没个完！—一好吧一那就请您坦率地谈谈你们选举我的原因。
    弗兰茨原因有三个，皇上，而实际上则只是一个。
    —一首先，因为您是马克西米连的嫡孙：这就给我们保证您有德国人的思想。其次，因为您是西班牙的国王，一这在我们看来就保证您不缺乏力量，
    以便反对野蛮的诸侯各自为政的无政府状况，有力地保障国家的统一。
    第三，请看，因为您是个年轻入，这保证您不致在枯燥的繁文缛节中变成千巴巴的人，使您不致为麻木不仁的成见所束缚；您那年轻的心，
    会受到时代激流的推动，而向时代激流开放，从而会忍受不住罗马欺诈的教延强加在世俗君主身上的
    藩属身分一我注视您的时候，皇上，就想到您周围闪耀的吉兆，如此年轻就登上了人间宝座，
    在这样的年龄，即使已有丰功伟绩也还能激起作出更大事业的欲望。
    ·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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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国家掌握在一人之手，而且仿佛在他诞生之时，就已配备好上天赐给的工具。正如每隔千年才降临一次的上苍罕有的恩泽
    我毫不怀疑，您所以当选是为了象救世主那样有力地使世界返老还童，把国家的命运
    转入伟大的新的轨道！（他鞠着躬后退了一步）您是否懂得利用这天赐的工具，是否道去实现一上苍的使命，
    陛下，在这次帝国会议上就会见个分晓！
    查理您说的是马丁·路德吧，弗兰茨？一这正是
    我所料到的事。您不隐瞒您参加了这个教士的事业。您曾多次上书要求我，您的热心肠已经给您招来诽谤的声音。
    我得到报告一他们想哄骗我一说您由于爱护马丁·路德，唯恐我收回我曾经给他的护照
    一那是我请他来参加帝国会议而许给他的为了必要时用武力来拯救他，说您在瓦尔姆斯附近
    在您朋友的城堡里，驻屯了五百名骑士和骑兵！
    一您瞧，在我看来，这个报告多么叫人难以相信，我现在直接问您，
    ·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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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为了让您可以揭发这些谎言，而您的回答，就足以作为证明。弗兰茨不错，陛下！济金根的嘴
    永远不会说出谎言！一但诽谤者的嘴、—一尽管他们的确是诽谤者一这一次却向您报告了真情。查理（自言自语）上帝啊，他真大胆！
    (大声而严厉地)什么，济金根！您竟敢在我面前坦率地承认
    叛逆的行径，不怕我发怒吗？
    弗兰茨不，陛下！不该受的怒气我不怕。
    我那样做，是为了国家的事业，
    也是为了您的威望，一非采取行动不可。德意志出了康斯坦茨宗教会议事件①已经够了！如果我阻拦您不去犯严重的过失，
    我从您那儿应该得到的是谢意而非怒气。如果您年轻人的急躁脾气向我发作的话，
    —一我宁愿让您见怒于我，也不愿让您后来一懊悔！
    您曾向马丁·路德许下皇帝的诺言，这诺言的庄严、效用和力量
    是如此的伟大，使它立刻成为法律，普遍的法律，如果您自己想违反，则人人都有护法之权。
    ①一四一四年时，捷克宗教改革领抽场·胡斯(1369一1415年)受神圣罗
    马帝国皇帝西琪斯蒙德之骗，参加在康斯坦茨举行的宗教会议，被投入监狱，受火刑而死。胡斯的死加速了胡斯战争的爆发。一一泽注。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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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诺言是有效的，而您的食言却是无效的！查理（自言自语）我看到了传说中给我们描述过的
    已经绝迹的德意志英雄种族，
    它的最后一个苗裔今天就站在我的面前。(对弗兰茨)既然您这样坦率承认了策划中的冒险行动，也许您还有别的事要对我讲明。人们在瓦尔姆斯的街头，发现夜晚时分有人张贴传单，上面写着安慰路德的话，
    还警告那些用暴力威肋他的人，
    一传单的结尾还有叫人可怕的提示，那就是一连写了三个鞋会！鞋会！这是农民暴动的恐怖的暗号！一怎么？难道我的贵族如此昏愦竟跟农民一起共同谋划反对这个帝国的秩序？
    您说说，这跟您有没有关系？我要知道，说吧！弗兰茨陛下—
    查理（迅速打断了他的话）不，别说了！骑士，还是别说
    的好！
    我看出来，问您话很危险，
    我一下就能知道的事情的确比我应该知道的还多。无论对我或是对您，还是不让我知道的好！
    一我不想知道了，骑士！还是别提吧！(他停了一下)我看清楚了，弗兰茨—衡量您不能用衡量别人的那种尺度。
    ·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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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您很容易原谅，对别人就不能这样。不论您对我说什么，我不会向您发怒。
    可是，我觉得很奇怪，您，一个战场上的英雄，向来不大关心教会的争端，但是对这个教士竟如此效命。
    我相信您一定是想完成什么伟大的事业。弗兰茨想完成我们国家的伟大事业！
    查理难道那个伟大事业能和这个教士联成一体吗？弗兰茨这两者是一体；凡是出于内心的驱使和为人的
    本分，
    因职责所在而为国家服务的人，都不得不尊敬这一位贤人。
    查理即使如此，您真的相信，弗兰茨，
    您能打动我的心去反对神赐的教会的神圣法规？弗兰茨我的皇上！
    我认为您的回答不能使我满足，正如您原先认为我的回答不能使您满足一样。一
    我对您
    说了真话，也请您对我讲真话！查理（做了一个吃惊的动作。）弗兰茨我崇高的主上！
    您心明眼亮！教土们的欺诈手法遮不住您敏锐的目光。如果教皇在欧洲只有一个
    敌人，那么这个死敌就是一皇上！您不能不是他的敌人，由于您的使命，
    ·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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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由于您的出身。在你们之间，有祖祖辈辈的仇恨。
    几位先帝，如果他们曾经光荣而伟大地领导过我们，我们该同样地，甚至于更好地象血亲祖先那样对他们看重。
    五百年前留下来的复仇遗命临到您这年轻的头上。
    请您想想那伟大的亨利①，他在卡诺沙屈膝时心碎的惨状；想想巴巴洛莎②，他也曾白白地为昭雪吻脚的耻辱而战斗，
    使英雄的一生在长期的战争中消亡，请想想那个奇妙的光辉形象，
    想想弗里德里希二世③，罗马曾把他的几个儿子立为伪帝一只要能对付德国皇帝，他们就不惜为弑父的行为祝福！
    一一只要有教皇和皇帝，他们俩就在各自对方的红色家谱上用最锐利的武器题上一笔。在您的周围，有着
    ①日耳曼帛帝亨利四世（1050一1106)曾受到教皂格利哥里七世的破门
    令，不得不在一○七七年到意大利卡诺莎向改皇认错，忏悔赎罪。
    一一译注。
    ②巴巴浓莎即红胡子，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主i啪里德围希一世（1123一
    1190年)的绰号。他同罗马教皇发生权力冲突，但在一一七六年被打败，结果不得不去请求教皇绕恕。一一译注。
    ①弗甲德里希二世(1194一1250年)，是一二二○至一二五○年间神圣
    罗马帝国皇帝也与罗马教皇争夺权力，其二子在教皇支持下曾自立为皇帝一一浮注。
    ·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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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辈英灵的声音，他们求您把手高高举起，他们称呼您为降福者！—
    查理(打断他的话，十分感动地)请您别说下去了！您的感情
    过于激动，完全不能自制了。
    弗兰茨（热情地接着说）你这当选的我们的执剑人，
    上苍把剑交到你的手中，好让你去拔除这世界的肉中刺，那使我们大家流尽鲜血，
    使我们的民众也跟着流血的刑柱！
    我们在长期痛苦中挣扎而没有实现的事业
    一你，你现在可得去完成！你挥起这坚无不摧的武器吧！不要背叛我们悲哀的目光一叫那个教土粉身碎骨，我们大家，我们，我们的民众，作为殉道者的
    各个时代的历史，都会站在你这边反对他①。一真的一倘若您同教皇妥协，那您就是自绝于德意志皇帝的传统，让您的宗族去受德意志的诅咒！
    查理（同前）我再求您一次：请您克制一下自己！您几乎
    使我陷入激情一然而在这样
    重大的事情上，千万不可让激情来决定。您是感情用事，您的声音一
    弗兰茨就象一支宣布时代的判决的长喇叭，
    ①
    这段话是弗兰茨假想前代皇帝对查理说的话，故用“你”字称呼。
    一一译注。
    ·160·

==========第163页==========
    发出震耳的声响。在它汹涌澎湃的声浪中，
    “过去”同“未来”在一起冲击，对着“现在”的失聪的耳朵发出大声的喊叫，
    -一如果有这种可能：这样一大群英雄还打动不了您的心，
    那么请回想一下您的血亲，马克西米连，您的祖先，他一生经历过六个教皇，而在临终时却痛苦地喊道：连最后一个教皇也在欺骗我！想想您自己，您第一步就遭到教皇世袭的仇恨，他用种种手段来阻挠
    您的选举，因为他自己也不相信，您生来就会是罗马的奴仆。查理如果教皇竞蛮横地伸手
    想夺取我皇位的世俗权利一请相信我不会不去抵抗，不会不认真对付。可是在宗教信仰的范围里
    去渎神地争夺教会的控制权，那就不一样。弗兰茨这两种对控制权的要求
    同样荒唐，对于您，这两者都有危险！灵魂的控制权就是历代教皇挥舞的用来战胜世俗君权的有毒的武器。
    怎么？您能满足这种分工？
    ·161·

==========第164页==========
    人身上，肉体听命于灵魂，没有灵魂的肉体就是僵尸。所以他们乐得把这送给您，
    当然，那根灵魂的系带还在他们手里，以便在您一落入剧烈的争端，在您最需要依靠君权的力量时，就使出魔法，使成千根线
    一下子穿进您的四肢，
    让您那苏醒过来的尸体起来反对您，让您的民众同您为敌！只要罗马教廷的手中
    掌握着支配您百姓灵魂的大印，您坐在宝座上就只能是个傀儡皇帝！查理难道马丁·路德
    这个奥古斯丁派的教士，无名的小卒，能把这一切改变？
    您自己也担心我只要大笔一挥
    就能把他摧毁，难道他能有什么力量？
    弗兰茨您错了，陛下！请您先认识一下这位教士。
    民族的灵魂依附在他的舌头上。天上的闪电从他的眼睛里迸发。在他那广阔无边的额角上，全能的思想发出闪闪的金光；他一开口发言，民众的心就会激荡，好比使大地丰饶的春光，好比孕妇腹中的胎儿
    使她因期待着新的生命而心花怒放！
    ·162◆

==========第165页==========
    他巍峨地屹立，这位精神的统治者，证明他的使命的纯真。
    压制他吗，陛下？倒不如让这位教士来为您争取皇冕和国家！
    我们的民众已经成熟，他们信仰他，任何君王都没有那样大的力量来毁灭他！查理您以为是这样么？
    弗兰茨唉，您别让自己沾上君王的昏庸，这是一种不断复发的老毛病！您可以加速，但不能阻拦，您可以创造，但不能压制，
    不能扭转，不能延宕那必然要发生的事，它那充满生命的力量会促使自己发展！高明的医生能在足月之时用大胆的手术解数难产，
    帝王切开术①—凑巧它就是这个名字。可是如果到了第九个月，即使一只手掌握了一切力量，也堵不住子宫，挡不住胎儿落地！
    成熟的果实会崩裂可怜的外壳，而况，我们所拒绝的生命，它会自动出世，同时散布死亡！查理既然如此，那么您又何求于我？
    ①即破腹生产手术：古罗马传说，罗马皇帝凯撒的母亲难产，经过破腹
    手术，才把凯撒生出来。中世纪医生根据这个传说，就把破腹生产手术叫做帝王切开术”(Kaiserschnitt)。一译注。
    ·163·

==========第166页==========
    您还要我什么帮助呢？
    弗兰茨我说过，您可以进行创造！
    这句话包含着无比丰富的魔环似的力量！时代在进展一可是通过您的力量，
    那进展就不一般一如果您阻拦，情况也就不一样。如果时代的进展同您抵触，那您就很惨！
    到现在为止，我谈的只是罗马一就是在这方面也还有更重大的事需要思索一番。
    一难道您愿意让路德落进
    诸侯的手掌？把能够从诸侯的最后阴谋里解放出国家的统一和皇帝的权力的武器由您的手交给他们掌管！
    路德若在您的手中，就是一个能使帝国的威力重返青春的完善工具，如果在诸侯的手中，却会把国家摧残！唉，请您不要放弃天主教丰富的遗产！如果您同路德联合，那么主教以及修道院和神职的大权就会失效一权力又会回到您和国家的怀抱。您的权力一增长，那么宝座周围的
    飞扬跋扈的诸侯气焰就会统统消散，情况就会和从前一样
    他们卑劣地褴用皇上托付给他们的职权，
    把它变为个人的私产，盗窃皇上和国家的威仪，这些事都得加以清算—
    制裁这长期以来的不法行为的时刻终于来到，
    ·164·

==========第167页==========
    不忠不义的臣仆的赃物又会回到合法的主人家里。
    —一民众向您欢呼，把您看作创造真言的上帝，受到民众这样的爱戴，您就具有万能的力量，以更伟大的查理大帝的身分，重建
    这个跟先前一样统一和光辉的帝国。到那时，皇上的手又能自由地控制帝国的这片领地
    一到那时您就能使那些过于强大的诸侯重新变成您的臣仆，
    那时您才是名副其实的一皇帝！这些用路德的手都可以办到。查理（急迫地，勉强露出兴奋的表情)那么
    我托您请他到叶贝隆堡去限我的忏悔神父格拉皮奥当面商谈，他为什么不去呢？
    因为您来过信，看您的情面，我才这样做，我信守约言，给您派去了格拉皮奥，可是路德却叫他空等一场。他为什么不能谈判呢？您说！
    弗兰茨（带着热情）皇上，跟真理是不好谈判的！那在前面引导着以色列民族的荣光①，您能跟它谈判不成！
    必然朝着低处奔泻而去的山洪，
    ①据《旧约全书》《出埃及记》，“日间耶和华的云彩，是在帐幕以上。夜间
    云中有火，在以色列全家的眼前，在他们所行的路上，都是这样。”这些照亮帐幕，引导以色列人行路的云火，被称为上帝的荣光。一译注。
    ・165

==========第168页==========
    就没有别的伟大事业？您说，这只手统一着三个王位；迎着我的皇笏，
    一个充满着希望的新世界正从海洋的彼岸升起。
    昔日对于这顶皇冠的要求，建立基督教世界皇位的理想，
    似乎就要成为现实。
    可是，一个笼罩着整个宇宙的思想，那教会的无形力量，象灰胶一样，把一切粘合在一起！
    这个要求的名字就是信仰。
    一种信仰统一着我的帝国的
    语言、法律、风俗、习惯各不相同的各个民族。统治世界的只能是宗教的化身，教会代表基督，在各地行使职权。一教皇，
    皇帝！一这两者即便是在斗争，他们也是互相依存，
    宛如肉体与灵魂！罗马的皇位①，
    一没有教皇怎么行？教皇如果倒台，皇位也会降格为一般君主的地位。—您说，德国要向那种教义欢呼，可是我并不仅仅是德国一国之主。
    您以为，把我们生动的心灵世界的化身剥夺掉的那种平庸的思想
    也能打动西班牙和那不勒斯的民众？
    ①指神圣罗马帝国的皇位。一译注。
    ·167·

==========第169页==========
    难道要我用自己的手摧毁那维系着我的这些邦国统一的环箍？
    使我那些在南方对教士十分信仰的灵魂，使我的世袭领地，转过来对我怀恨？
    危害那已经归我所有的东西，并要我自动放弃和这顶皇冠连系在一起的值得骄傲的世界霸权的传统？
    弗兰茨（热诚地）啊，不要去追求那以牺牲自由，牺牲心灵
    为代价的伟大，它肯定会从您的手中逃逸。建筑师要在人的心灵上
    建造教堂，就必需以人的心灵为基础而建造，如果他不是象孩子那样，在沙土上堆一些
    只能保留片刻的形象的话！一这一切专横的道路，随着您梦想中的民众波澜涌起都会消失干净。
    世界霸权吸引着您？只有日耳曼人
    通过统一变得强大起来，在您周围尽情地欢呼时，您才能把梦想变成现实。
    这种权利不是西班牙的，它没有这样的力量！日耳曼人曾经用刀剑
    征服过这个世界，用精神征服了它！并没有哪个教皇为此出过一分力量。连教皇自己的伟大都得归功于那位查理①，
    而不是查理要感谢他！世界的这一部分，哪一寸土地不曾浸透日耳曼人的血汗？
    ·168•

==========第170页==========
    我们赋予了它新的生命。这世界
    如果属于谁的话，那就该属于我们施肥的人！
    只有我们的协助，您才能完成您本来永远完成不了的事业。
    欧洲的海岸广袤无边，
    日耳曼民族使欧洲的海岸返老还童。
    日耳曼民族维护着欧洲的心脏，并使它保持纯洁，从母亲心中又一次发出
    呼声，召唤它苏醒！请不要因此堵塞欧洲的耳朵一这呼声一定会在各民族的宗庙里产生回响。自由是一粒种子，培育得好，就很容易在每块土地上发芽一而人工培养的植物一奴隶制度，
    那使它破土而出的大地绝不会永远负载着它！啊，不要因无端的恐惧，
    栖牲那能给您最强大力量的源泉，不要栖牲您皇冠中的皇冠，
    啊，不要为那不勒斯而栖牲德意志！
    查理够了一这事已经都考虑过了，并作出了决定。
    我不能照您的愿望行事1一如果我是德意志人，如果我只是德意志的皇帝一也许我可能象您，弗兰茨，那样想，那样做。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谁能够毫无阻拦地随心所欲？谁能在作出决定时不会发现
    ①指神圣罗马帝国第一任皇帝查理曼(742一814年)一译注。
    ·169·

==========第171页==========
    这个决定已被支配他的处境的铁的法测预先确定？
    我要赐给您的恩典，您不屑接受，可是我已经给予您一个恩典，那是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够得到的荣誉！
    我同您谈的话就象我们两人之间的知心话一样，所以我愿意坦率地谈到底。您说，由于三个原因而选举了我。我同样也有三个原因阻碍我不能依从您。第一，因为我不是德意志人一其次，因为我是西班牙的国王。一最后第三，因为您所称之为皇冠中的皇冠的
    我的这顶皇冠，往往从这一族的手里转到另一族的手里，变幻无定。
    是的，如果我这皇帝的权杖，象西班牙的王位一样世袭，
    如果我可以把大德意志帝国传给我的本族，那么情况就完全两样！—一然而对这种选举权的变幻无定进行任何干预—您自己，弗兰茨、也许会…
    (他顿了一下，对弗兰茨投去仔细探索的一瞥。)
    弗兰茨(加重语气)看成是一对德意志自由的进攻。查理（退后一步，比较冷淡地）可不是？
    难道要我既保留诸侯的这种由来已久的权利，又要挺身而出，同这种被滥用的顽强势力殊死一战？
    在经过无数痛苦的失眠之夜而得到胜利之后，
    ·170·

==========第172页==========
    把这顶拥有大权的辉煌的皇冠，光彩胜于全欧的一切王冠，使我的社稷黯然失色的无价之宝，逊让给一个陌生的人作遗产。难道我要抱着这样的目的而活下去？难道我要为，比方说，萨克森族的后裔做这一切？一不，弗兰茨，您知道，我曾深思熟虑地思考过，今天也不是第一次考虑，尽管今天也许考虑得比过去还要仔细，但原来的决定仍然没有动摇。
    那样作是不可能的，现在只得听其自然。我的理由都充分地考虑过了。
    弗兰茨您说得好，就象一个人在深思熟虑后有意识地一选择了一个下策！
    查理(阴沉而严峻地)您这句话一我可以原谅，骑土先生，
    但是有个条件，那就是永远别让我再听到。弗兰茨（鞠躬无语。）
    查理（停了片刻，用温和的声调）落了空的希望使您痛心，使您
    偏激；然而我希望，时间会引导您回转去作更好的考虑。不可能作到的事，您就把它放弃，还有比您说的更值得追求的目标。倘若您能够
    拿我的目标作为您奋斗的内容，那么，弗兰茨，您就会倚杖皇帝的恩惠，
    上升到任何诸侯都没有达到的高位。
    (他位了一会，向弗兰茨投以探索的深邃的一瞥。)
    ·171·

==========第173页==========
    弗兰茨（毫无动静地沉默。）
    查理话就说到这里一您可以走了，骑士！弗兰茨（深深鞠躬，默然无言地离去。）
    查理（瞧着他的背影）这个人是伟大的，—然而
    这种伟大并非我所寻求的，也非我能利用的。(他进入内室。)(布景改换。)
    第七场
    在城堡另一侧的教皇特使房间。教皇特使和大主教自侧室上场。
    理查大主教情况就象我对您讲的那样。
    特使可疑，很可疑，一他们两人这次谈话的结局如何，
    阁下不了解吗？
    大主教查理一进来，我就走了。可是我看见汉斯·莱纳也
    随我离开了大厅。连大臣也象是多余似的，查理要单独跟他谈判。
    特使奇怪！—一不管他们谈判些什么，
    不管结果如何一这个仇恨罗马的人，胡登的朋友，莱希林的保护人一他是我们心上的一根刺。—一
    大主教他还是马丁·路德的最好靠山！
    是他周围那些贵族的灵魂，他向他们灌输自己的精神，还使他们成了我们的敌人。
    。172·

==========第174页==========
    特使这根刺，非拔掉不可。大主教对，您去拔吧，特使先生！
    他简直会把您的手指刺得鲜血琳淋。特使阁下有何高见？请直说吧。
    一我知道，只要您一认出危险的所在，就会马上去思考制服它的良策。
    大主教问题倒不在思考。我已经考虑了很久。
    我今天偶然找到了比较有利的办法，即使办法不算多，总还是希望的萌芽。您先说说看：看您能不能鼓动皇上起来反对弗兰茨？特使怂恿他向
    济金根进攻？完全不可能！他欠弗兰切斯克的情分很深，
    他年纪太轻，因此他不能不把它放在心上：
    一不过一如果有别人攻击骑士，跟他纠缠不休，那么我
    也许一我说也许，大主教先生一可以劝皇上听任不管。
    大主教（耸耸肩膀）您如果只能办这点儿事，
    那我们就还得长久地担待那威胁着我们的危险！也许弄得误失良机，我们就无法挽回了。
    特使可是，阁下刚才不是提到偶然的有利办法吗？大主教我已经尽量利用了它！您知道，大多数诸侯
    都怀着正当的恐惧和担忧
    ·173

==========第175页==========
    对弗兰切斯克观望了很久。
    只有普法尔茨选侯紧紧地同他靠拢，当然他有许多要感谢他的理由。
    瞧，今天我就发现了其中有桩偶然的有利的事情。这是一场艰苦的斗争，不过他终于还是让步了，因为我激发起他对骑士的恐惧，
    又因为他考虑到本身诸侯阶层的利益。我们三个诸侯：普法尔茨，
    我和黑森的菲力浦，今天缔结了同盟。特使（很快地插嘴）是反对济金根的同盟？大主教名义倒不是这样，
    但实质上是如此；表面上我们
    只不过是恢复了原来的同盟，那就是从前黑森、特利尔和普法尔茨有过的同盟。这个攻守同盟规定，
    我们三人不仅永远有互相庇护的义务，而且，除非大家同意，也可以相互阻止与别人订立协定。特使（有含意地）我明白了！
    大主教这就是我的意思！不管弗兰茨要什么花样，
    我就插手进去阻拦，同时
    三个侯国的团结力量就随我一起行动。也许我们能使危险
    在尚未变成吞噬我们的深渊之前就会减轻。特使阁下向我宣布了十分重大的消息，
    从这里很容易产生出有效的成果。
    0174·

==========第176页==========
    大主教在这样的乱世
    连鸡毛蒜皮也得看成是大事，
    微弱的一线希望也要当作助力来加以重视。特使您说得很对！现在的确是乱世。
    教会还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威胁，它的深厚基础也从来没有受过眼前这样的危害，先生。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件，
    现在播下去的种子，将要收获的果实一使教会受着毁灭的威胁！
    大主教您这话是说给谁听呀！您对他说话的这个人
    他的头发
    已经被最近几年的事变染白！事情不必再发展而后成熟了一因为它现在已经成熟，并且十分强大！如果这个路德继续采取行动，
    如果没有毁灭性的打击迅速落到他的头上一那么，梵蒂冈这座建筑就会变成废墟！特使那么，您怕的是路德？
    大主教还有谁？您说还会是谁呢？
    不就是这个恶魔，他四年来越来越大胆地攻击我们，扰乱帝国，他在我们的行列中，在每个阶层里，都高得了朋友和信徒，已经有四年了，至今仍然逍遥法外！特使不要耽心！路德会垮台的，
    他非垮台不可一然而真正的危险
    ·175·

==========第177页==========
    还不在于他，也不会随着他的灭亡而消失。
    大主教哦，不要对他估计过低！您不要自己蒙蔽自己
    这回问题不在异教徒身上，这回也不只是要对一个阿诺德
    一个萨沃纳罗拉①进行斗争！
    德意志的精神武装起来在反对我们—一它的旗手路德，就站在斗争的最前列！
    特使我对他的估计，正如您说的那样，可是我并不跟阁下
    那样认为危险就在近旁一尽管我也许把它看得还要严重—您怕的是查理不一定袒护我们。好多诸侯和贵族倾向路德，叫您害怕了！您没有看到：
    我们最好的力量在各民族的心中生根。大主教他正是在这里威胁它！特使他想拔除它，那肯定办不到。
    以一千年之久，静悄悄地传播着，和人的精神以及人的思想感情，和那些下意识的激动习惯，牢牢地联系在一起生长的宗教，这样的东西，您以为，真的会屈服于那种新的，本身就是支离破碎的教义？
    那种要求以考察的态度去信仰，以信仰的态度去考察的
    ①阿诺德(Arnold von Bres9cia,约1100一1155年)，十世纪意大利
    伦巴底教士，领导反对高级僧侣的斗争，失败被杀。沃纳罗拉(Savn礼rol,1452一1498年)，意大利教士，在佛罗棱萨提倡宗教改革，反对教皇统治，被捕烧死。一译注。
    ·176·

==========第178页==========
    教义？
    那种以心灵的证言为依据而又将心灵束缚在一句死的语言上的教义？
    那种把一本书①视为神圣，然而却又敢于妄加阐释的教义？
    那种束手无策地纠缠着“探索”与“仁慈”，
    .硬要使这两样不可调和的东西统一起来的教义？那种高傲的学说决不会使教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只要人们有信仰，人们也就会信仰我们！大主教您相信教会是永恒的？
    唉，您说下去吧，因为您的话在我忧郁的心里产生出吉祥的信念。特使（沉思地）您说永恒？一在这个词的
    暗缝里隐藏着美杜萨②的头，
    谁要往里面窥探，谁就会变成石头。大主教说吧，我请求您！把您的意见说完，
    不要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又否认危险，在迷乱的矛盾中玩弄谜语似的字眼。
    特使谁否认？我只不过认为危险并不在路德！
    我在另一个深处看到了它的根源。敌人就在我们自己的胸怀里，正是我们这些意大利的教会显贵，在用自己的鲜血喂养敌人。
    ①指《圣经》。一译注。
    ②美杜萨(Md口a),是希腊神话中蛇发三女妖高贡姊妹之一，谁看见
    她们，就会变为石头。一译注。
    ●177·

==========第179页==========
    穆斯林送给我们的
    达娜人的礼物①，实在可恶！君士坦丁堡陷落之后逃亡的希腊人来到我们这里，就在我们这儿移植和传播他们的艺术与科学的残余，
    是的，就是从那时起！本波、梅迪奇②
    以及意大利的一切优秀人物，都带着有害的盲目性，
    十分醉心地沉湎于这类研究！他们喂大了这条幼小的毒蛇。从外表优美的永恒法则之中，流露出一种世俗的精神，
    一种隐约地感到更美好的人世的征兆，倾注于那些信仰天堂的人们的心胸，
    它先为我们效力，目的却是为了能更稳当地将我们作弄！
    拉裴尔的显示着美丽的邪教神胝面容的圣母像，铁相③所画的丰满肉体，
    都在传播新的教义！从我们那里发出的感情骚动，传播到各国民众之中一在你们这里
    也当然是不言自明！在莱希林所作的斗争中，
    ①达娜人，泛指古希腊人，达娜人的札物指希腊人送给特洛伊人的木
    马。一译注。
    ②本波(Piet灯0B01mbo,1470一1547年)，意大利作家、教士，提倡古典
    文艺，梅迪奇(ledicis),十五世纪佛罗棱萨贵族家庭，其成员对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政治文化有重大影响。一译注。
    ③拉裴尔(Raffaello,1483一1520年)，帙相(Tiziano,1477一1576)y
    均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一译注。
    ◆178·

==========第180页==========
    影响着世界的新的冲动，已叫人看得清清楚楚。观察一下你们周围的情况吧！看谁是路德的依靠？这场僧侣的纠纷是否首先在僧侣当中得到过滋养和援助？
    那是胡登、克罗图斯①、莱希林和依拉斯姆斯②，是他们这班人在为僧侣的纠纷大声欢呼。这大帮人自称是“人文主义者”，这名称本身就已将他们的秘密泄露。
    一种新的一人世的福音，
    这就是现在那以战斗的姿态扑向我们的变幻多端的怪物的核心。
    路德一只不过是它最初就迅速地脱落下来的皮屑！正因为受到我们及时的打击，
    它一层层地剥下了表皮，露出了本相，于是它不断地发育成长，最后终于屹立在自己发出的赫赫光辉里！
    它的喊声一“就是我！”响彻世界。它攫住了各民族的心，
    它把“现世”和“享乐”的字样写上它的旗帜，撕破了天堂，它穿过空间与时间驰骋，每一条新发现的自然法则，和每一件新找到的历史文物，都被它俦成利器，用来乱刺
    ①克罗图斯(Crot扣3 Rubianu8,1480?一1539年)，德国人文主义作·
    家。一译注。
    ②依拉斯姆斯(I)esideriu8Era9mu,1466一1536年)，荷兰人文主义
    作家。一译注。
    ·179·

==========第181页==========
    我们所信仰的最神圣的东西，它大胆地以凡人的福音来同救世主的福音对抗！
    一这一下就变得危险起来！于是，我们垂下了羽翼，于是各民族将我们背弃，而转向刚娶过来的新娘一现实—
    热烈地扑向她那丰腴的双臂。在“享乐”的红色太阳照耀下，“来世”的惨淡星光顿然失色，那时一我们的末日就要来临！
    (他刚才就象在梦幻中似地说着，现在举起双臂继续说)啊，不！你的道路是多么美妙，主啊！你引导我们从黑暗走向光明，
    你能使我们摇摇欲坠的事业转败为胜，就连那危险本身，也象奴隶似的，不得不为我们铸造宝座，让我们坐得更稳。大主教您的眼睛闪烁着光辉，您的思想受上帝所鼓舞，超越了尘世。
    目前的情况我能看得清，可是您的目光却连“未来”这本巨书都能一览无遗！
    您说吧！请将精神所指点您的东西披露出来。怎样才能叫我们逢凶化吉？怎样才能让我们转危为安？特使如今叫我们感到忧虑和痛苦的，
    是我们这些诸侯的敌视态度，他们对我们的势力嫉妒在心，
    竟觉察不到他们无意之中扶植起来的恶魔，
    ·180·

==========第182页==========
    因此他们便置身于反对我们的行列。这种考验还是长期的。
    一然而到了一定的时候，当那危险的时刻逼近，那个已经为我们所知的世俗思想在其本土亵渎泛滥的
    反基督国家即将成立一那时候，它就会在一次攻击中，把主教的权杖
    和诸侯的王笏一齐加以包围，以敌视的眼光把它们同样看待！
    那时候局面就会扭转一世俗的宝剑①将重新变成教会的顺从的手臂，懊悔地回到母亲的怀抱。教会的和世俗的强力，象一根双料的链条，以不可摧毁的铁箍，
    将那孤立无援的世俗思想，
    那反基督的脑袋，死死地紧紧套住！到那时我们又有了充分的新的力量，在倔强的“理性”的尸体上，教会的荣耀权威将会长出新苗！
    大主教(拥抱他)阿们！我的心永远在这样呼唤！
    (两人下场。)
    指前面所说的诸侯。一译注。
    ·181●

==========第183页==========
    第三幕
    乌尔利希在叶贝隆堡的房间。房间里陈设着书籍和武器。
    第一场
    乌尔利希单独一人。
    乌尔利希（手里拿着一封拆开的信，以非常激动的神情目不转晴地
    看着。他的神色既显得兴奋，也显得不安)皇帝在瓦尔姆斯对路德一次再次地颁下禁谕！凡是庇护他的人
    都要受株连！唉，查理！唉，德意志帝国一今天遇到的是最叫人痛心的事！
    (他停了一会，又看信)
    连弗里德里希选侯都吓得退缩了，
    他曾偷偷地把路德找去，把他掩护起来，让他住到瓦尔德堡；
    鉴于皇帝的震怒，他也不敢再随便公开地保护他了！
    (他猛然坐到一张安乐椅里，现出极痛苦的表情)唉，德意志！德意志！可怜的祖国呀！我们最后的希望如今也进入了坟墓！你那自由之星曾经在天边升起，照耀过我，而今却又失色沉落，
    ·182·

==========第184页==========
    让原来的黑暗之夜重复降临。(他沉默了片刻，凝视着前面)黑夜嘲弄地拍动着乌黑的翅膀，象一块尸布铺在国土上，
    —一在死亡之翼下面，一切都变得寂静那样的寂静！
    (他用双手捂住脸，过了一会儿，以痛苦的激动的口气说着)皇帝本人也成了杀人工具，把自己交到罗马手里，让罗马对准人民的心脏给予致命的冲击，哪里还有希望？
    连强大的选侯都垂头丧气地
    往后退缩，难道还说得上有什么希望？！
    (他一时陷入悲观失望的境地，接着就站起来，继续往下说)在哪里？就在他那儿！
    在民族那儿！他将让全民族都团结在他的周围，他能做到，他也一定要做到！他非这样做不可1只有他一个人还能成为救星！起来！到他那儿去！把我胸中的火射到他那英雄的心里，
    一定要让他的德意志思想变成一团烈火1他会把火炬有力地投向全国，让全国处处都燃起熊熊的烈火，
    德意志会在火中得到新生，就象一只火凤凰①！
    (他在说上面这段台词吋，情绪越来越激昂，说到最后几句，
    ①火风凰是古埃及神话中的不死鸟，近百年自焚，从灰烬中复生。
    一译注。
    ·183·

==========第185页==========
    就向门口奔去，但立刻又沉思地站住)怎么？你考虑过自己要采取的行动没有？你会把朋友推到冒险的事业中去，驱使他去冒灭亡的危险，这也许会使他遇到
    跟他父亲同样的悲惨命运？①一（停顿，现出半失神的样子）你这颗不安的心难道能够把一切合意的东西，都引到它自己的彗星轨道，
    拿朋友的头颅孤注一掷？
    (又沉默了片刻)
    我为什么还拿不定主意，带着同他不相称的、使我苦恼的、微不足道的怀疑！我们的责任不容我们选择。我们在世上衡量成绩的尺度和身负的责任，就是要尽力而为，
    “责任”不容分辩地指引着我们的行动方向。他既然有能力去完成一就责无旁贷。我如有十条生命一我都愿全数投入斗争！我怎么能小看朋友，以为他会不愿意呢？
    一如果失败，那刚刚苏醒了的民族生命就会在血泊中室息，
    这种生存还有什么意义，我和他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作这样的选择时何必摇摆不定！
    ①
    指济金根的父亲，他因庇护路德维希反抗皇帝被处死刑。参看第四幕第十场。一译注。
    ·184·

==========第186页==========
    若能成功，那自由的幼苗便能得到保全，而且立刻还会吐出一连串新生的嫩芽，即使他不能完成最高的使命一也总可以使国家免于沦亡！
    (这些诗句，他说得越来越激昂，之后就奔向门口，在他正要走到门口时，门自开了。)
    玛丽亚（上场。）
    第二场
    玛丽亚拿着一本书。乌尔利希。
    玛丽亚骑士先生，现在到了您经常给我
    用德语讲古代诗文的时间了。因为您并不满足用自己的吟诵来陶醉我们一罗马和希腊的诗人吟唱过的一切美妙诗篇，
    您都已经为我这个平凡的姑娘讲解过了，您曾经把各个时代、各个民族的香花编成一个花环，让它的香味
    引导我们进入一个更高的境界，使我们沉醉。乌尔利希（看见她时先是一楞，然后又退了几步）
    哎呀，上帝，还有这个考验！玛丽亚您在说些什么？
    (她仔细打量他，见他这个样子，吃了一惊)骑士先生，请告诉我，您怎么了？您神色不定，显得慌张。您的眼睛里野火熊熊！我从来没有见过
    ·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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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这个模样！看在上帝面上，您怎么了？说呀！乌尔利希唉，实在叫人痛苦！唉，残酷的命运！
    怎么？我竟敢将她的父亲，她所爱的父亲推向毁灭的道路，也许会使她成为孤女？
    玛丽亚（在越来越仔细、越来越恐惧地打量了他之后）
    您不回答？您怎么啦？一您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您怎么不作声，骑土先生？我什么地方得罪了您？
    ·乌尔利希我请求您一一原谅一
    高贵的小姐—紧急的事情—
    一种重大的烦恼，今天阻碍了我。(旁白)唉，如果她知道我精神上的痛苦，唉，如果她能看透我的心，了解我对她的感情以及我要拖累她的事情！玛丽亚您说的那种烦恼，
    是什么烦恼呢？我求您说出来！看到您这样痛苦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心灵深处犹如刀绞。
    乌尔利希她要能改变口气该多好！啊，她要是知道，这温柔的语气在怎样撕裂我的心就好了！
    我一不能做我必须做的事了！玛丽亚如果您有一种突然降临的烦恼，
    啊，那就请您将它托付给我！这就足以减轻您的痛苦。
    您一定知道，我与您意气相投一
    ·186◆

==========第188页==========
    我得分担您的痛苦，我和父亲都愿忠诚地为您分忧：
    乌尔利希（一直站着，内心十分激烈地斗争着，急躁地说）
    起来，你这强大的心灵！展开你的羽毛，把翅膀
    猛烈地搧动，抖掉肉体的懒散，抖掉那家族先天遗传下来的罪孽！
    (他一面非常热情地说，一面奔向门口。在他到门口时，门又开了。)
    叶可拉姆巴迭斯（上场。）
    第三场
    前场人物。叶可拉姆巴迭斯。
    乌尔利希(抓住叶可拉姆巴迭斯的手，并同他一起后退了几
    步)啊，
    虔诚的先生！可敬的
    叶可拉姆巴迭斯！您同我一样受到这件事的打击。您说，您已经知道这个重大的不幸消息了吗？叶可拉姆巴迭斯（哀伤地垂着头）不错，我己经知道了。
    我刚从骑士那儿来，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乌尔利希（急迫地）他怎么说？
    叶可拉姆巴迭斯他什么也没说。他的额头露出
    最深沉的绒默和最严肃的表情。于是我回到我的房间，
    ·187·

==========第189页==========
    问上帝倾吐了我的满腹心事，用祈祷使自己变得坚强。唉，我们竟然落到这个地步！乌尔利希（热烈地）不要因此垂头丧气！
    现在还没有绝望，皇帝还不能用一道命令就夺走我们民族的守护神，
    德意志精神还在德国人的心中跳动，我们的手臂还会挥舞宝剑！
    您十分担忧的事，不久就会改变。
    (他想大步走出房间，可是被叶可拉姆巴迭斯拦住了)
    叶可拉姆巴迭斯什么，先生！如果我没有理解错，
    你莫非是要
    采用暴动来反抗皇帝陛下？用粗野的尘世的暴力来玷污纯洁的福音教义？
    有这样的必要吗？您以为，朝着我们射来的真理与理性的光芒，
    神圣的东西，会长期向愚昧屈从而不能自己向外传播？
    鸟尔利希（被叶可拉姆巴迭斯拦住，退回了几步，热情地说）
    可敬的先生！您对历史太不熟悉。您说得对：教义的内容是理性，而它的形式却永远是一暴力！
    (他又想离去，可是再次被叶可拉姆巴进斯拦住。)
    叶可拉姆巴迭斯想想吧！骑士先生！您难道要用剑，
    ·188◆

==========第190页==========
    那血腥的剑，
    来亵渎我们仁爱的教义？您要
    乌尔利希（有点不乐意的样子，后来越来越邀烈地）可敬的先
    生！不要把剑看得那样糟！您所宣扬的那套有血有肉的语言，就是一把为自由而挥舞的剑，剑就产生在现实中的上帝身上。基督教曾依靠它来传播教义，我们今日赞叹地称之为大帝的
    那位查理①，就曾用剑给德意志行过洗礼。异教在剑下灭亡，
    救世主的坟墓凭借剑而获得解放，塔魁尼乌斯②被剑赶出罗马，萨克西斯③被希腊的剑赶回老家，剑使我们发展了科学和艺术，大卫用剑杀死过参孙、基甸④！历史上能看到的壮丽事迹，从来都是用剑来完成，
    今后将要进行的一切伟大事业，最后也都要靠剑才能成功！
    ①即查理曼大帝。一译注。
    ②塔魁尼乌斯(Tarq口inu3),传说为罗马的第七个，也就是最后的
    一个国王，子公元前510年左右因实行专制统治而被罗马人赶走。一译注。
    ③萨克西斯(rr8),纪元前五世纪时的古波斯王，于公元前480
    年发兵希腊遭到失败。一译注。
    ④大卫、参孙和基甸，都是《圣经》里的人物。一译注。
    ·189·

==========第191页==========
    (他冲了出去，叶可拉姆巴迭斯想拦但没有拦住。)
    第四场
    叶可拉姆巴迭斯。玛丽亚。
    叶可拉姆巴迭斯他跑了！哦，小姐，请您赶紧去追，
    去缓和一下他由于那种可理解的痛苦而产生的难以忍受的急躁心情。请清您开导他，使他冷静地思考问题。玛丽亚我很乐意去，可敬的先生！我去找他，
    我到花园里去找他，他每逢
    思想上有了刷烈被动，就总上那儿去的。（下。）叶可拉姆巴迭斯（独自）啊，艰难的时代！我看见多少
    不幸的事件发生，
    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在流着无辜的血！
    啊，天主啊，请您以正义的手来扭转乾坤吧！让灾难落到那些罪人的头上1（下。）
    第五场
    弗兰茨的内室。
    弗兰茨从一间侧室出来，手里拿着两封拆开的信，放到写字桌上。稍后，乌尔利希上场。
    弗兰茨这是两封意义重大的信！尽管内容极不相
    同一
    然而指的都是同一件事。斯特拉斯堡和查理！一
    ·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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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理和斯特拉斯堡一一两方面的消息彼此抵触—一然而它们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鬼神之手玄妙地捻在一起的两根细线。
    (他停顿了一下)
    查理！查理！你完全幸负了我的期望。竟对路德下了禁谕！在你身上
    一切希望都已破灭！你这个帝国的皇帝一却投靠到帝国的敌人一边！(他走来走去默想着)
    而斯特拉斯堡一作得好极了，我的能干的老斯娄尔！你给我
    送来了伟大的斯特拉斯堡同盟。洛林的公爵早已和我有联盟，布云的公爵也是这样，我现在有了斯特拉斯堡，就不仅对
    整个上莱茵地区有了把握，而且士瓦本、巴伐利亚、
    法兰哥尼亚的所有城市都会拿它作榜样，不用费多少力气就会同我联合起来一
    (他停住脚步，定神思考)起义的最紧急的关头和最好的时机，象鬼使神差似的在这非常不幸的时刻，恰巧在我这里碰到一起！
    (他又在房间里走了几步，仍然深思着)
    查理，你走的这一步，使一切都遭到破坏。我本想把你
    ◆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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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成民族的救星，帝国的缔造人，
    而今你却不愿这样做，真叫我疾首痛心。你觉得光是懒于去理会，
    还认为不够一你对我们把事做绝。
    一可是，在你做的绝事里，却产生出使我们得救的最大的幸运！
    (他停顿了片刻，之后又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不是这样便是那样！一是你自己为我或为你掷下了这铁的骰子。我的意志坚定不移地支持着我内心的无比宁静，
    只有纯洁的意图才能产生出来的这种心情。乌尔利希·冯·胡登(上场。)
    弗兰茨我的胡登来了！让他那纯洁的心灵，
    来做我的指南针吧，让它把可能产生的最后的犹豫扫除干净。
    (胡登带着仓皇的表情，站在他面前仔细地看着他。济金根用爽朗的声调对胡登说)
    喂，朋友！你的额头一为什么布满忧郁的乌云。你的眼神显得惶惶不定？鸟尔利希你知道瓦尔姆斯的重大的新闻一弗兰茨当然！
    不错，我知道，很可惜，这是个坏消息！可是你不必因此垂头丧气。一一来吧，我给你讲点开心的事，
    好让你收起你那阴沉的面容。乌尔利希（几乎心不在焉地）开心的事？
    ·192·

==========第194页==========
    弗兰茨正是！乌尔利希，现在要打仗了！
    你好好听吧！特利尔的大主教，理查选侯，路德的最凶恶的敌人，
    一就是那个若不是我极力阻拦
    早就把皇位卖给法兰西斯王换了法国金币的人一给了我去进行一次有趣的较量的理由。你没有听我的话吗，乌尔利希？乌尔利希（一惊）我听着哩。
    弗兰茨你知道，希尔兴·洛尔希早已
    同特利尔发生争吵，并宣布绝交。事后，他捕获了两个特利尔的显贵，并将他们扣押。这两个显贵想获得释放，
    我在其中斡旋，所以他们要我做保人，保证他们交纳一笔赎金。他们
    凭着《圣经》起誓。洛尔希看在我这个保人的面上，已将他们释放。然而那个僧侣，
    就是那个大主教，却替他们解除了誓约，不让他们偿付赎金和典押。
    我想对这个僧侶狠狠地报复一下，你也可以趁此丢开你的忧愁了！
    好，就让上帝来惩罚我吧！一你没有听吗？鸟尔利希（严肃地）对不起，
    在国家的伟大事业受到挫败，民族濒于危亡之际，
    想拿这么渺小的事来打动我，可不容易。（他稍停片刻，又热情地说下去)济金根不也是这样感觉吗？
    ·193·

==========第195页==========
    在最艰难的危急时刻，
    将力量分散去处理小小的争吵，怎么会使你感到高兴呢！
    什么，济金根！难道你能满足于优闲地高卧在你的城堡之中，偶尔从贪得无厌的狼嘴里抢救一头绵羊？
    你象庇护莱希林那样庇护我，
    谁没有受过你的庇护呢？阿魁拉、豪斯沙因、布泽尔—
    他们都在你的城堡里，找到安全的避难所，以躲避
    僧侣的仇恨和虐政以及罗马的暴力，
    所有这些自由学说的传播者、受迫害的人，我哪能
    一一列举！
    你的力量是巨大的，受苦的大众期望于你的，难道只是这些？难道你只顾保护个别的人，而对伟大的整体却视而不见？铁一般的暴政压迫着德意志的自由，它吮吸着德意志民族的骨髓，千着灭绝和奸污我们民族的勾当。它挥霍人民的财产，还用流放和禁喻杀害有思想的人，压制我们国家中的伟人，扼杀我们所唤醒的民众向往崇高自由的激昂情绪
    一它以凶残的钳制使我们的
    ·194·

==========第196页==========
    肉体与心灵同时遭到室息，
    一国家处于这种恐饰境地，
    难道向它的最优秀的英雄所提出的要求就只有这些？！
    (停顿片刻，又热烈地讲下去)看吧，弗兰茨，只有渺小的人
    才会退缩在自己能力的背后，而伟大的人却要在伟大的事业里施展自己的才能。当他用严肃的审视目光看到自己的力量同心灵中伟大的目标相比时，那架不稳定的天平总是摇摇晃晃，
    其实他应该奋发图强，使自己成为半个神明，打消世上的重重顾虑，在神圣的热情的火焰中
    把他身上凡俗的东西烧掉，像巨人似地亲自去攻打奥林普斯山！那是上古时代的神话，也是有史以来，只要有伟人和伟大目的存在，就一直在进行着的英勇战斗！
    弗兰茨说清楚些，鸟尔利希。你的意思究竟怎样？乌尔利希你要我说清楚些吗？我不就是在和你
    谈论祖国的共同危难吗？危难就明明压在这个国家身上，每个人都能清楚地感党到！
    真的，我觉得你今天情绪十分异常！
    一过去我同你谈起共同的事业时，
    你从来不像这样！是呀，弗兰茨一你今天
    确是冷若冰霜！
    195◆

==========第197页==========
    弗兰茨你以为是这样吗？鸟尔利希但是不管怎样，
    也不管是什么东西使你在片刻之内判若两人—我也要很快地使你恢复原状。收起你那冰冷的腔调，热情起来吧，要自豪地
    正视自己的力量，将你的意志的火炬点亮！
    你看，弗兰茨，在德意志各邦各郡有谁跟你比得上？
    每个新教义的朋友都对你怀抱希望，全国的每个阶层都仰望着你！所有的贵族都尊你为首领，
    市民在渴望同你结盟，只要你肯领导他们，你的名声就能鼓舞他们，他们会兴高采烈地追随你。农民对你满怀信任，
    因为你一向是弱者的庇护人。当强暴和不义的压力处处迫使他们对我们这个阶层充满仇恨，
    而你却是他们危难中能够指望的人。
    你只消振臂一呼，就会遍地出现武装的农民大军。只要战场上的炮声一响，
    农民军就会从多瑙河、从洛林、从贝尔特、从阿尔卑斯山麓，
    纷纷向你的胜利的旗帜靠拢，他们会高唱战歌，来歌颂你光辉的武功。诸侯们畏惧你，连那些仇敌
    ·196•

==========第198页==========
    也骂你是“伪帝”。
    从这种咒骂声里，也可以看出他们如何重视并且承认你的威力！你说，是不是这样？
    弗兰茨的确是像你所说的那样。
    不错，是那样；但你只说对了一部分。难道因为大树长得茁壮，茂密的枝叶能够遮荫，
    我就必须用利斧来砍它那粗大的躯干？鸟尔利希（庄严地）
    你若是把力量用于伟大的目标，这力量便是上天最高贵的财宝，如果用来装装门面，
    那它就不过是手里拿的可怜的玩具。难道不是这样吗？你毕生苦心孤诣地培植力量，而且为了它的名声，你还投入战火，不惜粉身碎骨，在上百次的争战中，使力量得到增强，并且辛辛苦苦地搏得了你的赫赫名声，无论贵贱老少，人人都知晓。如今当它正在光芒灿烂，象神圣的华彩笼罩着你的头脑，
    不管是在茅舍还是在城堡，到处都闪烁着你的荣耀难道在这样的时刻让它白白地朽掉？难道你挣来的这分力量就只为了
    沾沾自喜，以此炫耀？这样的力量又有什么好1即使是上帝的力量，如果它不是用来创造，
    ·197·

==========第199页==========
    也只能是虚荣和罪恶！(停顿了一下，声调较前稍为和缓)
    你怎能有别的想法呢？你不是曾经寄给我
    那些震撼百姓心弦的文告，宣布自己在伟大的斗争中
    是他们的领导？请你想想卡尔斯特汉斯一想想我们点燃的星星之火！
    怎么？在抉择的时刻，难道你改变了主意？你的愿望，我一直象对待神谕那样尊重，从不改变，从不动摇一一
    难道你现在竟然将它放弃？一不！
    这是不可能的，弗兰茨！一你怎么不说话呢？弗兰茨我不说话，
    是因为从你如此雄辩的嘴里听到我自己的心里话，很有好处。
    鸟尔利希（急忙地）现在你又恢复本来面目了！弗兰茨你错了。
    我现在并不比刚才更接近你；刚才我也并不曾比现在离你更远。说出来吧！你不要仅仅指出方向，还须指出道路。因为在这里，道路与方向难以分开，方向改变道路也总要改变，不同的道路通向不同的目标。
    乌尔利希道路很清楚，走得通的只有一条！你去召募一支军队，打出你的旗号1
    198.·

==========第200页==========
    把支持你的力量都聚集起来，然后用武力向皇上要求宗教自由！大城市一定会拥护你，连那些不懂得新教义的诸侯，纵然心里嫉妒你，
    也不得不支持你，至少不能反对你。
    弗兰茨你以为，我应该
    向皇上去要求宗教分裂？嘿一这正是我不愿干的事！小心点，别在这样的道路上
    把赢到手的利益孤注一掷，输个精光！鸟尔利希在关系到思想自由的时候，
    下什么赌注会嫌太大呢？
    弗兰茨（站起来，以着重的口气说）罗马至今仍然控制着
    我们的国家—
    难道现在要让它来分裂我们？（稍微停顿了一下）唉，你要知道，
    我多么喜爱新的教义，
    我心里多么憎恨罗马；不过一我不是什么神学博土！正因为此，我特别仇恨罗马，因为它使我们伟大的国家衰亡，把我们民族的历史光辉糟踏不堪，
    它阻碍了我们德意志精神的发展，德意志精神有它自己的发展道路！
    ·199·

==========第201页==========
    从亨利四世一直到弗里德里希二世，有哪一个皇帝，哪一个德意志壮士，在想为国家完成伟大的事业时，没有发现这条紧随着他的毒蛇？罗马通过它的那些主教，控制着帝国，通过主教孝敬的呈仪，通过交纳赎罪金和年金，榨取我们，并且还用禁谕和教土们玩弄的奸计给诸侯们提供手段和借口，来削弱我们的皇帝，强横地反对帝国，把我们弄到这个地步，以致使我们成为几个强大邻国的嘲笑对象一你对这种情况的愤慨，
    并不亚于我，你必须起来加以改变！乌尔利希(激昂地)我要愉快地
    把我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献给解放事业！弗兰茨纵使我们向皇帝争取到
    新教义的自由权利，这情况难道就会改变？难道罗马通过
    它的僧侶诸侯对帝国的控制就会减少？在德意志的罗马教徒区域里
    国家就会少受剥削？一唉，还有呢：
    一切会起什么变化，我都看得很清楚，难道你会满意吗，假如纯洁的教义，向我们揭示的那些神圣言词，
    降低为一诸侯的特权，以每个伯爵领地的边界
    ·200·

==========第202页==========
    为它的边界，并且象好恶无常的“偶然”使诸侯降服教皇一样，现在又使诸侯降服路德一方，不管是胜利或是失败？你愿意将民族的共同事业变成为贵族的事业吗？
    乌尔利希（自言自语）对呀，千真万确！弗兰茨但是这一切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还在后面！
    乌尔利希(热情地)在你的舌头上蹲着个雄辩的悲观的
    鬼怪，
    你竟把那种我认为是生活的希望的东西，说成是死亡？
    弗兰茨可不是！你这话算说对了！当心啊，不要让我们自己给民族不是带来新的生命而是带来致命的打击！通过这样的宗教分裂，德意志便会分裂，还不仅是分裂成两部分，
    一个罗马教会的德国和一个福音新教的德国一它将分裂成上百块的小片土地！目前还联系着皇帝和帝国的最后的纽带将被割断一一
    每个诸侯都将成为自己土地上的皇帝！
    (苦笑)
    因此他们是新教义的朋友！
    一你知道我是怎样评价德国诸侯的；除了教士之外，他们是
    我最痛恨厌恶的人。他们是帝国和
    °201·

==========第203页==========
    社会自由的真正敌人。他们无限自私，穷奢极欲地向广大帝国的每个阶层的权利伸出贪婪的魔爪，他们心里
    同样地十分敌视贵族、市民和农民。他们现在之所以最恨贵族，似乎对城市表示宠爱友好，
    那是因为他们还害怕我们。请当心，
    一旦我们不再使他们恐惧，
    他们便会立刻依靠我们来压制市民。
    因为在他们那颗整个儿已经死亡的心里，就只有统治欲，
    它使它膨胀成了吮吸社会福利血液的海绵！怎么？难道要我成为他们罪恶野心的桥梁？因此拔出
    我的宝剑来反抗皇帝陛下？把这个曾经统治世界的伟大国家，
    把它的第一个如今还可以称为基督教的皇冠撕成上百块碎片，
    扔给他们分享？一千万不可，鸟尔利希1那样我们就会站在民族的坟墓边缘，
    站在德意志棺材的旁边，同样也是站在德意志思想的棺材的旁边。我们不是它的复兴者，却当上了它的掘墓人！
    那时你还想什么大力促进思想的繁荣？你以为，帝国分崩离析，德意志变成了一片荒芜的
    ·202·

==========第204页==========
    许多大大小小的领地，在这样一个诸侯割据，纷然杂陈，勾心斗角，各自追逐自己利益的局面下，伟大的思想还能开展？
    一那是梦想！
    在这样的小邦林立的环境里，历史的劲风也施展不开，这恰似你不能在一只水杯中掀起风暴。风暴喜爱宽广的平原，
    在那儿它才可以猛烈地呼啸！此外，小商人的精神会获得胜利，
    他们把自己的一小纸袋胡椒面看成最崇高的东西！所有的思想都枯萎成最最微贱的东西，留下的只有自己个人和亲族的利益，灵魂败坏，变得十分可悲旧有的英雄气概完全衰退，
    这种在我们历史上铿锵发声的英雄气概，曾经打动过德国伟人的胸怀，是我们伟大民族最崇高的遗产，
    也是在我们耳边督促我们尽职的召唤。灵魂将随同国家、社会一起死亡一啊，永远不要相信，在侏儒的身体里能孕育出巨人的思想！
    鸟尔利希（以越来越激动的心情倾听着，十分热忱地）唉一弗
    兰茨！
    你难道对自己民众的前途感到绝望？
    ·203•

==========第205页==========
    你难道能把精神衰败的黑色命运加到民族的身上？
    弗兰茨（感动地）我宁愿对自己的幸福绝望，
    也不愿面对着祖国的命运祖丧地袖手旁观！我的意思不是这样！为了伟大的事业，我愿去冒生命危险，
    为的是国家的真正幸福。我们所要的，是一个统一的、伟大的、强盛的德国，粉碎一切教会的统治，与罗马断绝一切关系，
    使那纯洁的教义成为德国唯一的宗教，使那古老日耳曼的普遍自由适应现在时代而得到再生，消灭我们的诸侯小邦统治，
    消灭篡窃帝国权力的中间统治权①。我们要一位一新教的领袖作为皇帝，领导我们伟大的帝国！他能有效地顺应时代的强大潮流，在时代的灵魂深处扎根，
    一瞧，我所说的只不过是你内心的写照。鸟尔利希（耸肩）这幅写照真是唯妙唯肖。可是你能对查理经常寄以这样的期望？不，这样的伟业他决不会去创建！他永远不会摆脱教皇。在永远不会实现的闲散的精神幻梦中陶醉，
    ①指诸侯的政权。一译注。
    ·204·

==========第206页==========
    难道你能感到愉快？
    虔诚的愿望绝不能给我们产生任何好的办法。弗兰茨（缓慢地，有分寸地）若对查理仍寄以期望一
    那才是疯狂。
    我们对他毫无指望。诸侯与教士已经将他身上的皇帝气质一扫而光。乌尔利希（热情地）那么你指望什么，
    指望谁呢？哪一位诸侯
    弗兰茨（打断他的话）怎么能指望诸侯呢！乌尔利希你这猜不透的谜啊，说出来吧，
    别叫我纳闷了！你那紧皱的眉头在说明你正考虑非常重大的事，你就说个明白吧！
    弗兰茨（象在思考似地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次，然后立定在鸟尔
    利希面前，深沉地说)你瞧，小事情常常会转变成伟大的事情，
    而正是由于它微不足道的外表，它成为我们去完成伟大事业的手段，使偶然的事件转化为必然的命运，就像魔术那么巧妙。
    一你还记得吗，我前面对你
    谈起的关于我和特利尔大主教的争吵？我说，那个教士禁止
    两个特利尔人偿付赎金和典押。你没有听见吗？
    乌尔利希嗳，我都听见了。
    弗兰茨现在这桩案子又反过来临到我头上了，
    因为我受过他们的哀求，做过担保。
    ·205·

==========第207页==========
    因此，我想，我具有充分的理由问选侯进行讨伐。乌尔利希那么
    这件小事又同我们伟大的事业有什么关系呢？弗兰茨正是因为事情小，
    它才能由于巧妙的复杂的机缘给伟大事业带来胜利！我
    带领军队开往特利尔。谁也不会料到这并不是一桩寻常的争吵。
    人们以为，这件事是由于金钱引起，谁也不会支持特利尔选侯，
    最多不过是一纸空文的帝国命令。若是他被孤立，我只要依靠
    我一半的兵力，就能把特利尔城夺到。待我攻占了特利尔城，我就要从这教士的脑袋上摘下选侯的冠冕，大胆地戴在自己的头上。
    选侯的爵位应该归还给世俗的人担任，这早已是一切信奉新教义的人们响彻德意志国土的深沉口号。查理本来就不喜欢这个选侯，
    他还没有把他支持法兰西斯王的事件忘掉。等到我夺得了这块庞大的根据地一这件事谁能阻挠我？我就施展出我的全部力量，号召所有的朋友聚集在我周围，
    ·206·

==========第208页==========
    到那时，我便能大胆地跟皇帝和帝国进行较量。乌尔利希这对罗马，是一个
    沉重打击！对基督新教，则将是
    一个缺口。可是还
    弗兰茨请让我说完。那只是开场白，
    只是好戏的一个序幕。
    等到选侯的冠冕戴上了我的头颅一那时一乌尔利希（紧张地）那时怎么样？
    弗兰茨(走到他跟前，大声地)那时我便是可以
    拥戴为一皇帝的人了！鸟尔利希(吓了-一跳。)
    弗兰茨(略停片刻，缓慢地继续说)我知道，我所说的是一种
    叛国行为。
    但这不是由于虚荣心对我的诱惑。如果我是出于贪欲，
    为了追求自己的伟大而这样做，那就教我粉身碎骨！这一切只是因为国家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也因为
    这个时代的不可抗拒的潮流在驱使着我。只有我们两个人中的一个可以完成这个事业，不是查理一一便是我！我看不到第三者
    具有这样的能力。一若是查理能够担起这个任务，我的一切都可以托付给他。我曾经亲自对他劝说过一但是枉然！他听不进时代的呼声，对德意志自由的呼唤不闻不问，他陷在僧侶和西班牙佞臣的掌握之中，
    ·207·

==========第209页==========
    拒绝了我的建议！一一因此我只得勇敢地委身于落在我身上的乖戾命运。这责任在于他，而不在于我。
    民族的生存，德意志自由被践踏的痛苦呼号，和祖国的危在旦夕，这一切，象沉重的担子，压在我的肩头，远远地比我对皇帝应尽的职责重要。是我给他争得了皇冠。
    如今要从他手中把错给了他的皇冠
    重新夺回来，我不得不认为这是命运的作弄，而尊重其中所包含的双重的忠告。
    一一朋友，现在我已说完！
    你若有通向同样目标的其他道路，就请你谈谈！我完全愿意照办。一
    现在该由我来问你：为什么你不说话，乌尔利希？乌尔利希（庄严地）我不说话，是因为我的心灵
    在为这一刻的庄严肃穆而颤动。
    你在我眼前显得多么伟大，你这位英雄！在这里，我要把我纯洁的心，最后的一滴血，都献给你这神圣的事业！
    我尽管不能给你带来骑兵和步兵，叫他们加入你的营垒，但是我要做出更为重大的事情。
    我的这支笔将要成为征召的军鼓，鼓舞起我们的民众，
    把半个德国的民众都引入你的阵营、当你与皇帝对抗的时候，
    ·208·

==========第210页==========
    我要使他们成为巨大的翅膀，热烈地载起你奔向目的地！
    两人（互相投身拥抱，持续了相当时间。）
    乌尔利希那么，对特利尔的讨伐什么时候开始？弗兰茨我已经部署完毕，立刻就可以
    同特利尔较量。一我的募兵使为我召募了
    一支可观的军队。他们集结在斯特拉斯堡，这城堡刚刚参加了我的同盟，我要从那儿向特利尔进军。
    在这之前，我已召集了土瓦本、法兰哥尼亚和莱茵河流域的全体贵族，
    让他们集中在兰德城，与我更紧地联结，结成强有力的攻守同盟。现在我准备马上到那里去。
    乌尔利希你要召集全体贵族都到特利尔去？弗兰茨那不必要，那会引人注意。
    只有菲斯腾堡和少数几个
    亲近我的，而我经过考虑恰恰没有把他们邀请到兰德去的人一其中也包括你的堂弟弗罗文让他们陪同我去。这已足够，
    其他的人迟一些时候也会用得着的。鸟尔利希我跟你到兰德去。弗兰茨不。我有别的任务
    要委托你。我要请你
    到美因兹去见阿尔布莱希特选侯。
    ·209●

==========第211页==========
    你知道，那位布兰登堡人是我的老朋友，和我很有交情，也很喜欢你。他仍然从事着美好的事业。在他左右摇摆着的头脑里，
    旧思想与新思想在作剧烈的斗争。他身为大主教，他迫害新的教义，只不过是勉强地装装门面。
    你到他那儿去。他是特利尔的邻邦，可不能让他去帮忙；同时我也必须从他境内渡过莱茵河，我希望能够畅行无阻。
    一一当然最好是，他下定决心，公开出力，直截了当地支持我，那样的话，就能使我大壮行色，也可以阻止别的冒失鬼
    来插手干预我的行动，节外生枝。鸟尔利希你以为他敢这样做吗？
    弗兰茨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瞧，我早就已经
    把他看透。他十分喜欢把自己头上戴的选侯冠冕换成世俗的选侯冠冕，
    这也是他会倾向路德教义的理由！不过，还要相当久的时间，因为他的从愿望通向决心的那座桥梁
    相隔的距离还很长。你代表骑士弗兰茨对他讲，现在是赶快行动的时候了。他很明白，弗兰切斯克十分遵守诺言，就象是
    0210●

==========第212页==========
    皇帝和国家的法令一样！一好吧，再见！告诉你的堂弟，说我等着他，
    你可以在特利尔城下的营寨里和我再见。(他拥抱他，下。)
    鸟尔利希(目送着他)啊，何等的英雄！我们所钦佩和赞美
    的
    古代英雄身上的品德，罗马希腊神话传说中的英雄身上的品德，
    他身上，无一不有，
    而且，在他这样一个大丈夫身上，更加显著地出现。（欲下。）玛丽亚（上。)
    第六场
    玛丽亚。乌尔利希。
    玛丽亚您在这儿，骑士先生？（打量他）
    在这段时间里
    您身上起了什么变化？刚才您离开我的时候，
    您的模样叫我吃惊，而现在我发现您又有了愉快的神情。您的眼睛发出光辉，您的面貌显出心灵的平静，您的额头迸发出兴奋的表情，奇妙地结合着深沉的安宁！
    乌尔利希这是因为我找到了医治心灵的医生，
    他很快地还给我平静。
    ·211•

==========第213页==========
    玛丽亚（迅速而活泼地）这使我多么快活！
    (感到惶惑，温和地)我想说的是
    我十分高兴，因为一为了您的缘故一也为了我的缘故一不，因为父亲的缘故—您最好不要听我说的，感党的迅速转变
    把我弄迷糊了。我非常高兴，唉，我原以为已经消失的美好的日子，又回转来了。您会将这个城堡化为欢乐的场所，缪斯的雅居，它依然完整无损，而我又可以听您对我们宣讲
    诗艺的杰作、古代的歌曲。
    乌尔利希我的高贵的小姐！现在白日的喧闹
    要使缪斯的歌曲沉默了。不对！我说错了：诗艺现在要提高成为现实，
    它要深入世界，歌颂现实一
    我得离开这里，小姐，我得仓促地向您说一声再见！
    玛丽亚（受惊，脸色苍白）怎么？您要离开？乌尔利希而且就是现在。
    玛丽亚（带着增涨着的恐惧）哪儿去？为什么？
    您不久就会回到我们这儿来吗？乌尔利希大概不会很久！
    ·212◆

==========第214页==========
    我去打仗，高贵的小姐。
    玛丽亚（极为震惊，脸色十分苍白）打仗？
    去打仗？乌尔利希，您？暴乱一上帝啊，竟然被我预料到了！
    (她说着就昏倒在地。)
    鸟尔利希（赶紧跑过去扶她，抱她起来）您在叫乌尔利希？这是
    怎样的一种声音啊？一可能吗？(乐不可支)玛丽亚！一
    玛丽亚（在他的抱中，一半失去知觉地，轻声地）鸟尔利希！乌尔利希（热情奔放）不，我没有听错！
    玛丽亚，您象我爱您一样地在爱我哩！
    玛丽亚(恢复知觉，挣脱乌尔利希的怀抱，好象不能控制自己似地
    逃到舞台的一角，但回过头去看着乌尔利希，后者向她伸出双臂站在那儿)
    啊，上帝！
    告诉我，我说了什么话吗？一我什么也没有说！我什么也没有说！您听见吗？一然而一一不—(感情充分流霹)
    不一不一一我是说了！一去吧，你这种少女的羞态，可鄙的伪装！他难道是一个普通的人吗？
    我何必因为那使我自豪的事而感到羞惭？
    一个女子在世界上能够做出什么比爱他还要伟大的事来呢？我爱您时，不也仿佛获得了
    您所具备的伟大和高贵吗？不也仿佛在共享您精神的翱翔，
    ·213+

==========第215页==========
    参加了您的雄伟的事业吗？如果爱情能使我们高贵，向上，为什么不愉快而虔诚地向爱情屈服呢？
    而况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竟敢高傲地对您瞪着眼睛？
    我们看到光辉的榜样就在自己面前，而心灵深处却不感到兴奋激动，我们有权力这样做吗？这样做好吗？
    是啊，乌尔利希一我承认一我爱您，以我纯洁心胸的全部力量爱着您，您在我的心里指明了人类的理想！我爱您—您瞧我
    在说话时，额头上泛起红潮，只是兴奋，而不是惭愧，羞涩1很早我就对您倾心，
    当我在阿尔布菜希特的宫廷中结识您，您那严肃的性格就十分强烈地吸引着我这嬉笑的孩子1光荣的名声在您的头上围绕着一圈圣光，它既使我惊讶，又使我心醉。
    一听到您的名字，最高贵的血液就沸腾，
    在您说话的时候，就象有一种使人产生崇高预感的声音传进我这天真的心灵。那时我还不知道我是在爱您
    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我党得别的男子与您相比，显得那样渺小一渺小
    ·214·

==========第216页==========
    可是自从您住在我们家里一自从您在这里为我打开了您心中蕴藏着的整个天地一自从您把孩子的灵魂
    大力培养，使它成了一个新的生命，一个新的思想那时我也就知道一我在爱您！
    如果您，乌尔利希，能给我同样的赠与，那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一一如果您不能一但是我能，而且
    不得不爱最伟大的人物，这就永远不会使我感到悲哀！乌尔利希你天使一般纯洁的姑娘！
    我早已在心中暗自爱你，如果你不亲口对我说这些话，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真情！
    玛丽亚那我便要赞美刚才那把我压倒
    一后来又给予我勇气的震惊！可是，唉！一我一想起这情景，恐惧又回到我的心里，
    仿佛神明的一只黑手，从我的快乐中夺走了我响亮的欢呼。
    您要去打仗？您是不是这样说的？去打仗？也许要去进行比单纯打仗一更加糟糕的活动？一请告诉我，同谁打仗？乌尔利希同选侯理查，特利尔的大主教打仗。玛丽亚只是同他？一个强大的领主，一个十分
    强大的领主，然而我很高兴只是同他打仗一-我原先已经担心
    ·215·

==========第217页==========
    会有更坏的情况！可是不一我现在不能害怕！自从我说出了心中的秘密，我觉得仿佛从我心上移去了千斤重负。我觉得仿佛从此我获得了更大的勇气，仿佛我现在才找到了我自己，似乎我对自己对世界都有了把握！现在一切都那样温存地瞅着我，我的心在向着世界欢笑，
    世界也对我的心发出亲切的笑声！不，不，不能这样一我不可能在同一片刻找到了您，而—立刻又失去了您！一鸟尔利希，您不也相信天命吗？
    鸟尔利希（着重地）整个大局也许可以凭借天命！
    它以自己的智慧作了错综复杂的布置，它引导自己奔向自己的目标，
    不管路途多么曲折，从不迷失方向，好比在跳轮舞，看来仿佛
    四面散开，眼花缭乱地跳着，可是心里却一直按照次序，不断地努力朝着中心的方向舞去。甚至连那些被短浅目光看作为障碍的一切事物，也不过是天命用来
    完成它的安排的手段。（稍停一下）个别的人一是坐在“偶然”的火药桶上1
    ·216•

==========第218页==========
    他会被它炸得一直飞上天空！
    玛丽亚不，您错了！因为你们男子只是
    对大局关心，所以您也只是承认在大局中有爱和秩序。我确信，我会再见到您。我的心告诉了我！您一定会胜利归来。那时您去见我的父亲，
    请他允许女儿的婚姻一我们会多么幸福，乌尔利希！鸟尔利希（一惊，内心激烈斗争）我向您求婚？决不！玛丽亚（愕然）您说什么？
    您不愿向我求婚？您害怕父亲拒绝把我嫁给您？
    啊，别这么想。我知道，他那样地爱您，几乎同爱我一样！他不会拒绝。
    乌尔利希（忧郁地）不是这个原因！一-我不能向您求婚！玛丽亚（吃惊地后退，双手捂面）乌尔利希！
    乌尔利希（深为哀伤地）您在这儿对我说的话，玛丽亚，使我
    感到无限幸福一可是
    它将和梦中幻影一般不得不飞快消逝。
    让每句话都烟消云散了吧！—一（脸转向一边。）您自己收回去吧！
    我不能够—一不应该让您同我结合。(热情地)
    难道我可以把这个孩子，这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拉进我那永远动荡不定的生活漩涡？每天看着她的头颅
    在我自己生命的火山上面哆嗦？
    ·217

==========第219页==========
    当我在动乱的生涯中与地球相撞而粉身碎骨之时，
    也让她和我一起在撞击之中死去？啊，这样的事决不能允许！
    玛丽亚（直到乌尔利希说完最后几句话才把手从脸上放开）
    乌尔利希，您真是
    说胡话！我简直听不懂一
    我几乎没有听见您在说什么！当您拒绝了我我的心里好象海浪在翻腾，难过已极。
    乌尔利希不要误会我，玛丽亚！我不应该把你牵连进
    我这献身于战斗的生活！我的目光所及，尽是
    人类所痛恨的各种苦难灾祸。唉，你如果知道我的命运的一半，你就会了解我—一你就会
    不敢去替那已嫁给他的新娘一那厄运承担这痛苦的一生。
    玛丽亚您对待自己多么不公平啊！你这饱受自然天赋赐予的人，您，鸟尔利希，竟说自己
    鸟尔利希（热情地打断她的话）有个凶神附在我的脚跟，
    它会把幸运的种子都变成危难。在我不满十一岁时，我就已经由于人们在我身上看出的才能，陷入了等于是活埋的处境。那时父亲决定，
    要我到富尔达修道院去当僧侶，
    我将终日忧愁地耗尽这太阳般光明的一生。
    ●218·

==========第220页==========
    我受了五年的苦，这时神灵附上了我。我这个十六岁的孩子偷偷地逃脱了寺院的黑暗。我到了厄尔福，
    在那里的高等学校，那著名的学院里贪婪地汲取着知识的养料。父亲为此而激怒不再管我—我不得不
    向陌生人恳求布施，勉强度日！这在我又算得了什么！一不久以前，古代文化的黄金宝库已为我们开启！我热情地俯伏在它的胸脯上，沉湎于吮吸那清新的流之不尽的自由乳汁之中！从古代诗人的光辉形象里，把更自由，更伟大的人类的呼吸努力吸进我这激动的心灵，
    然而厄运就象拖在彗星后面的尾巴，它紧紧地跟在我后面。
    我在厄尔福不到一年—一鼠疫降临，把高等学校摧毁！以它的催命之剑杀戮着，威胁着，驱散了教师和学生！一于是我到科伦进了大学！
    那儿至今还被那群愚昧之徒肆无忌惮地统治。
    那群蒙昧派，可耻的恶党，象一群吸血鬼，
    219·

==========第221页==========
    残暴地吮吸着人类的血液。
    在那儿统怡的，是阿诺德·冯·佟根、格拉齐乌斯之流，特别是那个雅可布·霍赫史特拉腾，口吐火焰的鬼怪，他根本不学无术！
    随你说什么一他只有一种答复：就是把火喷到你身上！
    这不是给人光明，给人温暖的火一啊，不是，他知道的只是焚人的柴堆上的火。
    不管是真，不管是假—一他的回答只是：火刑！说得对，要用火刑！说得不对，也用火刑：他这整个人就是火的化身，他的喉咙里永远喷吐着熊熊的火焰！在那儿，因为我向其他青年揭示了古代诗歌迷人的优美，
    那帮蒙昧派手中的闪电便向我击来。为了这个过错，他们以诱惑青年，亵渎宗教的罪名咒骂着将我赶出了学校大门。一于是我第三次拿起流浪者的手杖！
    一在遥远的边区，奥德河畔的法兰克福，
    出现了一处新的光明地方，建立了新的科学基地。
    我到那儿当了自由艺术的教师，
    生活在可敬的朋友们志同道合的圈子里。可是这时一我得了一种可怕的疾病，
    ·220◆

==========第222页==========
    病势凶猛，几乎送掉性命，这个病一直未能根除干净。
    病刚好了一半，我的永远不能平静的心，又在激烈翻腾，渴望着把科学和生活结合一起，心里朦胧地想去追求实际。我要去见识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于是我在波罗的海的一个港口上了船！不料海船负载我不起，竟然沉没到海底！玛丽亚可怕呀！
    乌尔利希我的财物完全丢失，饿得半死
    来到格莱夫斯瓦尔德。可是那里卑鄙的市侩傲撒气使我无法待留。
    我走了一但是他们对我的仇恨我却没能逃避。我成了阴谋暗算的牺牲品，他们让我半裸地倒在大路上，鲜血浸化了地面的冰，
    毫无防御地听任冬天严寒的侵袭。我拖着受伤的身躯到罗斯托克去，沿路留下鲜红的血迹，险些丧命。
    玛丽亚唉，可怜的人！难道就没有一线阳光
    射进这茫茫的黑夜？
    鸟尔利希别把它叫做黑夜，应该叫做磨难！
    有过一线阳光，明亮地
    给我指明了我生存的目的，但同时也给我制造了无限新的苦恼。
    ·221·

==========第223页==========
    不久以后，这帮蒙昧派结成的战阵便十分凶狠地起来反对刚刚苏醒的科学！
    他们从古昔呼吸的复苏中，已经预感到他们教会的恶毒诡计，宗教的黑暗暴政受到了威胁，
    科学精神的光辉灿烂的翅膀，把解放思想带到人民心中。
    他们要把自由的幼苗在萌芽中扼杀！德国科学的耆宿莱希林
    便被挑选出来，在他年迈的头上耍起致人死命的诡计。
    科伦的争论爆发。对莱希林的著作教会下了禁渝。
    他的著作被厄尔福、美因兹、巴黎和勒文的学院斥为异端一在科伦，那德国的奸恶僧侣的大本营，举行仪式焚毁了他的书籍。
    整个德国掀起了波涛，从四面八方，思想的战士聚集到莱希林的周围，
    而对方，则是经院哲学家和游方教土的拥挤队伍，象贵尔夫和吉柏林①那样，呐喊声响遍全国。
    这时候，我的生活目的一下子清楚地展现在我的心灵前面，
    ①
    责尔夫和吉柏林(uelf und Ghibellin),中世纪意大利和德国的两个敌对的家族和政治派别，前者代表教皇势力，后者代表皇帝势力。
    ·222·

==========第224页==========
    过去一直只是隐约地看到的，现在却豁然开朗。以前我心中
    对科学和对现实的向往，是互相脱离的，如今成长为一个圆满的统一体。现在我明白了生活的目的，
    为什么我要在苦难的熔炉中受尽锻炼！象汹涌的波涛奔流入海，象浪花扑打海岸，激荡澎湃，我的眼睛喷射火焰，勇猛地投身到神圣的战斗中去，
    热情使我颤抖，欢乐使我不能控制自已。我在敌人的头上挥舞
    愤怒之斧，讽刺之棒，给予毁灭性的打击。全欧洲的响亮的鼓掌，哄笑的喝采，鼓励着我，我在讽刺诗的舞台上公开揭露敌人的种种罪恶。可是我也结下了无数冤仇，他们和我搏斗，我进行反扑，和他们短兵相接，拚命肉搏！(他稍停片刻)
    我迫切地想去意大利，渴望在敌人的创伤里，
    在那溃烂的伤口中，亲自伸进手指去探察这整个腐朽的深渊。
    我拿起流浪者的手杖一象一个浪荡的学生，穿着肮脏、破烂的衣衫，
    ·223

==========第225页==========
    受着善心人的布施，象乞丐那样生活，游历了奥地利、波希米亚和提罗耳。玛丽亚（做了一个惊骇无语的表情。）
    乌尔利希姑娘，难道还要我告诉你，我怎样在巴维亚
    自己的屋子里受到敌人的围攻，已经感到绝望，以为苦难终于走到尽头，
    用诗歌写下了自己的墓志铭！我又怎样被捕，怎样逃走，后来又受到寒热病的可怕纠缠，但更可怕的是贫困的骚扰，它象一条长蛇，拿我瘦削的躯体尽情享受。
    我受到一一饥饿的驱使，它不让我有选择的自由，我只得在意大利当一名小兵，服役于马克西米连皇帝的军队，我怎样在那儿
    玛丽亚（大声喊着，打断他的话）乌尔利希，别再说啦！
    我不能一—
    悲惨的事情我不能再听！我早就想打断您的话，可是我的舌头仿佛由于惊骇而麻木，说不出话一然而现在
    它却使我更会说话！您这错综复杂的长期的不幸，真是可怕！这么多的灾难，堆积起来，
    压在一个人的头上，压在您的头上，
    ·224·

==========第226页==========
    乌尔利希，这可能吗？一一个人忍受这一切，这可能吗？从前，我只知道幸福的阳光，不了解世间还有阴暗的一面。我觉得，您的可怕的叙述象沙漠中的热风，摧毁了我心里的一切蓓蕾，
    它们本来在追求着欢乐的光明，如今却在热风有毒的吹拂中
    一个接一个地凋谢枯萎！
    象有不幸的预感传遍了我的身体。啊，别再说了！一一听见等于是看见！请您停一下一
    乌尔利希（打断她的话）不会比我灾难中的间歇停得更久。
    如果你，姑娘，有意要爱我那你就先该知道我身上所有的诅咒！
    玛丽亚您身上的诅咒？您误解我了，乌尔利希。您吓唬不了我！我听到这样悲惨的事，在为您而感到心痛，
    然而就连您这一连串痛苦的遭遇，也只是使我女性的心对您更为尊重，
    艰难痛苦所生的儿子，要受到女性的爱。（她停住）不，鸟尔利希，不！在您纯洁的头上并没有带着诅咒！
    乌尔利希您说没有诅咒？您错了，玛丽亚1
    那是神在降怒于凡人时抛在凡人头上的一切诅咒中
    ·225·

==========第227页==========
    最为沉重的、最难豁免的一种！啊，那古老的寓言永远有理！古罗马城裂开了一个深渊，瘟疫和毁灭威胁着这个城市，
    于是先知们说：只有把最珍贵的东西投进裂开的深渊，才能向神赎罪。于是，库尔提鸟斯骑着骏马，穿着戎装，跳下了深渊，把自己奉献给黑暗的地狱！
    最优秀的人们必须跳进时代的裂口，只有他们的肉身才能使裂口合拢，只有他们的躯体才是那奇异的种子，能够生长出人民自由的青翠茂盛的植物，使世界上果实累累，绵绵不绝。这就是压在优秀人物头上的诅咒，使他们自己以及他们亲近的一切，冥冥之中注定于黑暗的毁灭！玛丽亚好！这个诅咒
    我要一心甘情愿地！
    同您分担，乌尔利希，
    让落到您身上的毁灭性的打击也落到我的身上。鸟尔利希你这个坚强的姑娘！你当然可以这样想，
    可是难道我能
    同意别人也做出这样的牺牲？
    谁要是已经把自已奉献给黑暗的死神，谁就应该单独一人在世界上去闯。请听我的话吧，玛丽亚！我不愿意用更多的关于我的苦难的详情
    ·226·

==========第228页==========
    来撕碎你敏感的女性的心灵。让我把我所经历的巨大悲剧的
    一切细节都隐藏起来吧。
    只请你听一句！在我父亲去世之前，我已经悄悄地忍受了极度的贫穷好几年。如今家庭的遗产落到我
    这个长子的身上！可是我有我的计划，它们每天都有可能将我推向死亡，我怎么能在我毁灭之际，
    把母亲和兄弟们的命运牵连在一起？这我可不愿意！于是我放弃了家庭的遗产！放弃了财富用它丰满之手
    可以给我们带来的一切生活乐趣，放弃了财产给予的安定与宁静。
    我还是和从前一样，象个乞丐，一钱莫名，除了剑和笔，我一无所有。我这样对待我的母亲和兄弟，难道就不应该这样对待你？玛丽亚（想打断他的话。）
    鸟尔利希不，别打断我！请先听我说完。
    如果你成功地说服了我，你可曾为我想想后果？
    现在我虽然被狂暴的灾难的漩涡胁裹着在生活的礁石上猛烈地撞击，
    但是我仍然感到幸福，因为我给自己保留着欢乐的内心，和谐而统一。
    ·227·

==========第229页==========
    然而当我继续在这浪涛之中，看见你，姑娘，同我手挽着手，在一块块的岩石边沿碰撞，看见你受到我自己受到过的苦难看见逃亡、贫穷和监狱，看见灾祸、迫害和流放，这一切人世间的痛苦编成了一个多刺的荆冠
    戴在你这幸福中长大的孩子头上一
    —如果我看见你蛟美的天使般的容颜为了使我不致负担更重，隐藏起痛苦，对我露出笑容，因此而受到加倍深沉的苦痛，你以为，玛丽亚，我能受得住？！至今我所受的苦，
    只不过是外表的不幸。我有什么痛苦呢？我的心情是愉快的，是十分愉快的！没有任何力量能从我目标十分明确的心中夺走我安宁的灵魂
    内心的幸福一原是任何力量都夺不走的！我的灵魂一直是愉快的，
    它充满着不驯的力量，使它能更自豪地抵抗不幸的打击一你难道要破坏这力量吗？你难道要把我和谐统一的心胸割裂；难道要现在来把掩护着我抵挡大批敌人的宝石般的盾牌揭掉，
    难道要剥去我身上的甲胄，好让敌人的刀剑终于找到长期以来无法找到的途径
    ◆228·

==========第230页==========
    向我血红的生命的心脏长驱直入？你难道要使我内心分裂？
    内心分裂才是不幸的唯一真正的源泉。如果我看见你同我一起受苦，玛丽亚一那么每一桩苦事岂不成为一只勾破我心脏内部联系的逆钩。
    一只钩子勾住我灵魂的一根纤维，以可怕的绝望的拉扯来拆散心脏的结构？
    难道我要去探看最深的苦难的深渊，
    宣称你是属于我的，就是为了将你置于死地？愉快的力量，欢愉的灵魂宁静，都是上苍赋予我的，
    仅仅是苦难并不能使它改变，一难道要以爱情之手来将它夺去？只落得前有敌人的仇恨以死威胁，后有爱情的羁绊使我绝望！
    玛丽亚(缓慢地，十分严肃地)一夜之间处女就变成妇人，
    人们说一天的辛酸愁苦就足以使满头浓发变成雪白！我觉得在这一个钟头里我变得
    成熟了，我几乎可以说一年纪老迈了！您在短短的一个钟头里教我尝遍了感觉的全部音阶，从狂喜的顶峰一直到深沉痛苦的最低音，
    它的分量比我度过的岁月更沉重。
    ·229·

==========第231页==========
    一就算是象您说的那样吧，我已经学了很多。我觉得过去我把世界看错了。正如在阳光照耀下一切都觉得温暖，正如在大自然敦厚的光辉之中，最微小的昆虫都欢欣地游嬉；
    从前我相信幸福！我认为这是权利，是每个生物的共同权利。
    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人世间和大自然不一样，大自然对每个人一视同仁，而人世间人们的仇恨给动荡的生活制造负担。
    现在我明白了，幸福不是人人都有，我能够这样认识虽然很迟，但它却更为辛酸。我不愿回避我对世人的共同命运应尽的一分责任，
    我不愿拿您的力量，拿您的苦难，拿您的绝望，作为代价来换取我内心的满足。
    一乌尔利希，就算是象您所说的那样吧；可是请看！我还年轻，不能一下子放弃一切生活的希望，我不象您那样，曾在痛苦的
    克制的学校中受过磨炼，以致那样坚强，我的灵魂还充满着希望，它还在努力追求生活的光芒。
    请把希望留给我，乌尔利希，不要把它夺走！等到这次战斗结束，您回来的时候一
    ·230·

==========第232页==========
    乌尔利希那时就要去参加更大的战斗。玛丽亚（意味深长地）我现在明白了。
    可是您看！就连那样的战争也会结束。在生活中，哪个梦都要苏醒，
    不管是恶梦还是美梦；一切都有到头的时候！既然幸福，象我现在所知道的这样，有个尽头，那为什么危难就不会有？为什么唯独它赋予了可怕的特权能够永远无止无休？当您有朝一日从战场归来，那时，乌尔利希一
    鸟尔利希(热情地)当战斗终于结束，追求的生活目的达到
    之后，
    那时我就可以将您搂在胸前，因为占有了您而幸福得犹如天仙，那时我将尝遍人世间所有的一切
    幸福与艰难！我要把人类的整个命运化成一个小小的世界，统一在我的心间！但我害怕的是，命运的黑喑势力一一嫉妒，它不能容忍人们为自己编织极乐的冠冕：
    (急下。)
    玛丽亚
    (长久地望着他的背影)苍天哪，保佑他吧！
    一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任何财宝能和他这样的人才相比较！
    (下。)
    .231·

==========第233页==========
    第七场
    兰德城市政厅的骑士厅。
    厅内装饰着旌旗和盾牌。后景是一个平台，两旁是拥挤的骑土行列，一直排列台前。他们之中有威廉·冯·菲斯腾堡、菲力浦・冯・达尔堡、菲力浦・冯・吕徳斯海姆、亨利希·冯・丹、亭利希·冯·施伐岑堡、威廉·冯·瓦尔德克、希尔兴·洛尔希、冯·费宁根、巴尔塔扎尔·冯·法尔肯斯坦、沃尔夫·冯·提尔克海姆等人。济金根站在两行骑士的中间，在换场时
    与骑士们一起走近台前。
    弗兰茨这就是，尊贵的自由的壮士们，我长久以来以忠诚与真实的心情要向你们诸位表露的事情。这就是消除危难的办法。通过结盟，团结起来的力量就能粉碎诸侯与僧侶的枷锁，扫除那以锁链摧残着各个阶层的暴力统治。你们首先要把自己称为
    德意志的自由人！—一如果你们不愿堕落为佞臣内奸，你们首先必须
    勇往直前，不顾个人安危，要为国家重新夺取
    那遭到压迫的旧有的自由权。
    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连危险也会消失，因此，希望你们象我向你们宣布的那样，结成同盟一
    ·232●

==========第234页==========
    丹我们愿意结盟！达尔堡我们全都愿意！全体结盟！结盟！
    吕德斯海姆我们的心已经结成了同盟，
    现在只剩下用嘴来宣读誓言。
    弗兰茨好！既然你们愿意，就让这成为同盟的第一条纲领：
    我们再不承认任何
    没有充分理由作根据的法令，和违反国家自由的法令。施伐岑堡谁要是有别的想法，
    就作为背叛我们大家的叛徒处理。弗兰茨谁要是违背我们的纲领，
    我们大家就一致向他攻击。
    全体就这样吧！我们大家愿意这样！就这样啦！弗兰茨如果我们同盟中的一个盟友，
    不管受到谁的攻击，我们大家就都投入战斗。我们要全力以赴地支持他，连同我们的财产，我们的家族，
    一直到流尽我们的最后一滴血，
    一人为全体，全体为一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提尔克海姆这就是纪律！我们愿意宣誓。全体全体为一人，一人为全体！
    谁要是不守信用，谁就是发了伪誓，我们就把他清除出去！弗兰茨就这样！把《福音书》
    ·233·

==========第235页==========
    取来，好让我们宣誓，对同盟忠诚，对我们即将推举的领袖效命。领袖有权号召整个同盟全力投入战争
    是战是和都由他决定。
    达尔堡就这样！我们愿意听从他的号召，
    忠于我们自愿选择的职责。
    全体这是我们大家的志愿，众口一心！弗兰茨(人们为他取来了大开本的《福音书》)
    好！现在大家脱帽，拔剑出鞘，跟着我宣誓。我将不用我的嘴，而用我的心
    来宣读誓言！德意志的贵族们，跟着我宣誓吧1
    (他脱帽，把两只手指放在《福音书》上。)
    全体（脱帽拔剑。）
    弗兰茨我们凭自由宣誓，在男子汉的心目中，
    唯有自由才使生命有价值有光荣。我们凭自由宣誓，它在一千五百年前有力地发源于这部书，
    而现在要由我们来发扬光大一全体（暴风雨般地举剑）我们宣誓！
    弗兰茨凭我们对祖国的爱，凭我们的荣誉，
    那男子汉的福星，即使在覆舟之时，当生命的希望如同破舟一样下沉，它都在欢乐地照耀着他
    ·234·

==========第236页==========
    以来世的荣耀喑示得救的希望一全体（同前）我们宣誓！弗兰茨凭着在自然中与精神上
    启示我们的崇高理想，
    那推动男子汉的心去从事伟大事业的理想，那在生活的浪涛中的生命之锚：凭着那些曾为人类
    伟大事业而受苦的优秀人士的热血一全体（同前）我们宣誓！
    弗兰茨我们要对同盟忠诚坚贞，
    对首领自愿服从，
    谁要是违背这个誓言，谁就要受到诅咒！全体(同前)要受诅咒！要受诅咒！我们宣誓！
    苍天是我们宣誓的见证，它已经听见了我们的誓言！(他们都猛然伸出胳臂，互相拥抱。)
    弗兰茨依靠你们誓言的力量，
    祖国的自由事业得以蓬勃高涨！
    同盟已经结成，现在请你们推举首领！达尔堡还推举什么呢！只有你一个人，
    只有你能做我们的首领！施伐岑堡只有你！
    丹和法尔肯斯坦就是你！根本没有别的选择。吕德斯海姆你早就是我们大家的眼晴，
    我们的臂膀，我们的盾牌和宝剑！只有你才配当同盟的首领。
    全体（举剑）我们一致推举你，弗兰切斯克，
    做我们的首领，我们宣誓服从你！
    ·235·

==========第237页==========
    我们已经准备好，随时听你的号召。弗兰茨正象你们对待我一样，
    我向你们宣誓忠诚！凭我的生命起誓，我愿意做你们的首领，做整个德意志人民的
    切斯卡①！一不久你们就可以从我这儿听到下一步的消息。在这期间你们要作好准备，以机智和及时的战备来增强你们的实力，但首先我要请你们切切牢记：我们之中谁也不要去同城市惹事生非！在过去没有成熟的时期，我们大家在这方面犯了不少过错。
    如今时代变了，要求也就变更，正是城市迫切要求权利和自由，它们将在伟大的战斗中成为我们的盟友。市民们和手艺工人们的自由思想
    受到时代的充满光明的本能的推动，是城墙里面蕴藏的力量，一他们是我们事业的坚强支柱。
    要爱护他们！你们要珍重农民！农民已经淮备挣脱僧侶加在他们身上
    比加在我们身上更为沉重的枷锁。他们仇恨的不是我们而是诸侯，只要我们主持正义与公道，
    ①扬·切斯卡(.Tan Ziska,1369一1424年)，胡斯的信徒，在胡斯战争
    中，曾任胡斯派结盟的首领。一一译注。
    ·236·

==========第238页==========
    他们便很容易和我们联合。农民们在反抗诸侯暴政的战斗里，
    已有一次走在我们的前头！你们想想那穷康拉德①！它虽然被镇压了，但是没过几年一我们自己也不得不举起长矛
    对抗乌尔利希公爵，维尔腾堡的暴君，他轻视我们的权利，就同轻视农民的权利-一样。
    一旦国内爆发残酷的战争，帝国分裂成两个阵营，
    一就是农民，他们及时解脱出来的有力的拳头，将在成争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他们将决定我们帝国的伟大命运！
    一请注意这点！一现在，朋友们，请到我的住所去吧；在那里，我的秘书们会把等着签字盖印的盟约
    摆在你们面前，那是我让他们准备好的，为了以不引人注目的微细外表来遮掩同盟的伟大目标，缓和诣侯们对结盟的消息总是怀着的疑惧。
    因为在时机没有成熟之前，
    不能让别人看透我们在这儿的计议。施伐岑堡好，我们去！弗兰切斯克万岁！
    ①维尔腾堡农民起义的秘密组织，1514年时发动起义，被鸟尔利希公爵
    所镇压。一译注。
    ·237·

==========第239页==========
    我们的首领万岁，万岁！
    全体(挥剑高呼)万岁，弗兰切斯克万岁！
    古老的幸福将随着你的旗帜来临！
    (他们下场，只有非斯腾堡、达尔堡、洛尔希和吕德斯海姆在场，围绕着弗兰茨。)
    菲斯腾堡（当骑士们下场时，他匆忙地走向弗兰茨）我再说一遍，
    弗兰茨，我看你大大地错了，你没有号召全体贵族立刻带领人马去特利尔。如果那样，兵力可以大为增加，而且你将来
    很难再会遇到他们有这样乐意去干的情绪。弗兰茨不，我告诉你！如果我听从你的劝告去做，
    那不仅无益，反而有害！如果我带领我们兰德会议的盟友，带领德意志帝国的骑土们一起开赴特利尔，那就等于我自己
    让诸侯们睁开了眼晴，迫使他们看清，这是为了大家共同事业的利益。不，我告诉你！这样做还为时太早！人马增加，但是得不偿失，而我在特利尔也并不需要。不，菲斯腾堡，我现在要他们把这次战斗看作是我自己的
    私人争端，正如我从来所做的那样。—一支配着这个世界的尺度是：过多则有害，过少则无益。
    菲斯腾堡既然这样，我就不想和你的老练看法争执。
    ・238

==========第240页==========
    弗兰茨现在，洛尔希，有个你乐意听从的任务：请你去替我把信使叫来。他在外面等急了。洛尔希的确我很乐意。为了更快地完成这样的一桩任务，我简直可以飞奔。（下。）达尔堡我要带领我的人马限你一块去。吕斯德海姆我也一样！
    弗兰茨你们两人都不要去！抑制一下
    你们的急躁，因为明年还有很多任务要派给你们大家。洛尔希（带信使上。）
    弗兰茨但是洛尔希可以跟我去，因为他
    反正已经卷进了这场纠纷。
    (对信使)信使，来！你把这封信拿去，快马加鞭送到特利尔。你到那儿去，对那位尊贵的爵爷，特利尔的大主教，高卢的神圣罗马帝国的阿莱拉特王国的首相兼选侯以及其他等等的理查先生，宣布说：
    我，弗兰切斯克·济金根，通过此信向他宣战，要做他不共戴天的敌人。-其余的话请他看信！你告诉他，他得及早准备！因为我随后就要赶到。信使（下。）
    菲斯腾堡人生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乐趣！洛尔希为什么？你指什么而言，先生？菲斯腾堡唔，我很惋惜，
    ·239

==========第241页==========
    不能在场看到那位尊贵的爵爷在接到这个消息时做出的那副嘴脸。弗兰茨相信我吧，这消息
    不会使他感到惊讶。
    第八场
    巴尔塔扎尔。前场人物。
    巴尔塔扎尔(满头大汗地急急上场)主公！
    我从斯特拉斯堡飞马赶来，人们在七嘴八舌地散布谣言，说是您要率领这支在斯特拉斯堡募集的军队，前去攻打特利尔城。妇女们和孩子们都在争相传播，乞丐和流浪汉大肆活动，他们的肺象风箱似地在榻动，遍地吹旺谣言之火。
    弗兰茨我的巴尔塔扎尔，这次的谣言却不是假话，
    我早已知道，军队的大规模调动，要长久保守秘密总是无法做到。
    巴尔塔扎尔那么，这真是这次备战的目的了？
    您下定决心了吗？请考虑
    弗兰茨这方面已经没有什么可考虑，老朋友！
    信使已经带着我的宣战书骑马飞奔往特利尔而去。
    巴尔塔扎尔(沉思地)这样当然一一没法再改变，
    ·240·

==========第242页==========
    我很明白！我离开您，为您在斯特拉斯堡和别的地方募兵，
    为时太久。如果我一直在您身旁，真的！我也许就会给您提出完全不同的意见一比较笨拙的，然而或许是更为聪明的意见。一可是现在
    事情已经过去！就随它去吧。但是有一点请您答应我，主公！
    弗兰茨什么事？我的巴尔塔扎尔？
    巴尔塔扎尔主公，我这次从斯特拉斯堡动身时，
    骑马先到营地去看看部队；
    在那儿我遇见狄特里希·施佩特，您的岳父，他告诉我，您在几天之后就要启程去征伐特利尔。弗兰茨为什么你不赞成？
    巴尔塔扎尔主公！军队如今才集结了一半，
    骑土雷纳堡从克莱弗，骑士敏克维茨从布朗施威克要给您派遣的增援部队，以及在科伦，在威斯特法棱，在卢森堡，在尼德兰，给您召募的增援部队，都还未到。请先等候他们集结齐全，再以全副力量去讨伐特利尔。您知道，理查选侯的脖子上
    长着一颗聪明、干练、强悍的脑袋，他在兵力和明友两方面都很雄厚。弗兰茨难道因此我就要给他时间，
    ·241●

==========第243页==========
    让他把这两方面都最符合理想地聚集到他周围？告诉我，巴尔塔扎尔，现在我在斯特拉斯堡的军队一共有多少？巴尔塔扎尔骑兵五千，步兵…万，此外还有足够数量的使用大炮的人。艾伯施坦、冯·格罗德塞克、艾特弗里茨等几位伯爵也已经带领他们的人马到达一(对非斯腾堡)您的部下也到了，先生。弗兰茨很对，这符合
    我的统领们的报告。你瞧，老人家，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然而你
    不是一个统帅！在每个统帅的法典里，兵贵神速乃是第一要义。我要迅速行军，开向
    那个僧侶的土地，攻破他的城堡，然后让远远超过需要数量的增援部队，在特利尔城下和我会师。这会给予土兵们新的勇气，如果不断有新的队伍
    吹着号角愉快地开入营地替换他们。你以为，我应该先把他们从各个地区送到斯特拉斯堡，然后再从那儿开到特利尔去？你要在弗兰茨的旗帜上画只螃蟹？
    ·2420

==========第244页==========
    我却赞成画只猎犬，猎犬从
    四面八方向那头野兽猛扑，
    最好的集合地点一便是敌人的内脏！(对骑士们)现在行动吧，你们快乐的猎人！这是一次崇高的狩猎！自由的号角响了！猎人的呼喊是针对着国家的暴君！全体（一面下场，一面喊道）出猎去！出猎去！
    猎人们各就各位！
    大地即将尝到敌人心脏的鲜血！
    (下场。)
    243·

==========第245页==========
    第四幕
    海得尔堡普法尔茨选侯城堡中的大厅。
    第一场
    普法尔茨选侯的机要秘书和特利尔大主教的一个骑士上场。选侯路德维希后来上场。
    秘书您的主人遭到那么严重的困难吗？
    您往下说吧，不要吝惜您的语言。
    骑士紧迫极了，因此我一路上跑死了两匹马，
    为了能稍许争取一些时间！
    城市已经危如覆巢之卵，旦夕可陷。您的主人在哪里？为什么不引我去见他？秘书他一会儿就来这里。
    现在请您忍耐一下，满足一下我的要求。既然您的主人集结了那么庞大的军队，为什么不出而迎战，在荒郊的战场上用自己的胸膛保卫这个城市，
    免得担心被围在城里，受饥挨饿，怕部下背叛？骑士当然，如果您，秘书先生，
    是统帅的话一您一定会在荒郊的战场上打败弗兰茨！谁会怀疑？！可是我们别的凡人
    ·244●

==========第246页==========
    没有那么勇敢。在弗兰切斯克指挥下，每个士兵都变成了英雄，
    战斗起来就象在为自己争夺王冠！普法尔茨选侯路德维希(上场。)骑士瞧，您的主人到底来了！
    (鞠躬)
    向您请安，大人！
    路德维希您是特利尔的骑士？
    骑士我就是大主教派来的人，我的主人大主教
    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派我到您这儿来，提醒您选侯大人想起我们之间的协定。路德维希您的主人情况如何？说吧！骑士仁慈的爵爷！洪水泛滥，不可收拾。
    盛怒的骑士济金根，已经用铁臂紧紧地抱住了特利尔城，
    十分猛烈地将它紧贴在胸前，使得它那铁制的紧身衣都要在这可怕的爱情的粗野压力下破裂。在我说话的时候，贵族们正在流血，城墙在大炮的火力下摇晃
    谁知道下一点钟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情况！路德维希弗兰切斯克怎么会在这样短的时间
    取得这样的进展？您的主人第一次送来消息时，我已按照协定
    给他派去为数众多的骑兵和步兵作为增援。别的朋友们也给他派去
    同样多的援兵。他统率着他的
    ·245·

==========第247页==========
    贵族与百姓，又得到这样的支援，怎么会无法抵御弗兰茨，无法保卫自己的土地？
    骑士唉，请不要问，爵爷，那是不可能抵挡的！
    他人还未来，威名先到，
    象是高贡①出现，使抵抗的人们都变成了石头。各个教区和市政厅，穿白衣的处女排成行列，吹号打鼓迎接他，象是迎接第二个
    贺洛芬尼斯②一样。谁要是抵抗，他就挥起可怕的宝剑使他一命身亡。格林堡、圣文德、布里斯卡斯特，都被他攻占，势如破竹，愈战愈强，来到特利尔城下。战神如果自天而降，也难抵挡他那狂暴的力量！
    若不是有个偶然的事件或者奇迹救了我们，特利尔今天早已落进他的手掌。路德维希您说什么！请往下讲！骑士先生，当弗兰切斯克
    攻破不少城堡，逼近特利尔时，我们的选侯就进入艾弗尔山里，到他的百姓中去召募民兵。不料此事被弗兰茨获悉，他就派
    ①高贡(orgobied),即希腊神话中蛇发三女妖，参见第177页注①。
    ー一译注。
    ②贺洛芬尼斯(Holofern6s),《圣经》传说中亚述王尼布甲尼撒的将军在
    围攻帕士亚城时为以色列妇女朱狄斯所杀。一译注。
    ·246·

==========第248页==========
    索姆布莱夫这个杂种守住摩塞耳河左岸，想把大主教的退路切断。可是这个疯狂的杂种因为求功心切，过于英勇，却跟踪选侯进逼艾弗尔山。选侯用巧妙迂回的行军将他骗过，在弗兰茨
    到达特利尔之前两天就回到城里。一如果弗兰切斯克来到时特利尔没有主人，那么这城市便会颤抖着向他投降，而选侯目下也要在山里四顾茫茫，胆战心惊，草木皆兵，到处逃命。路德维希此事并非偶然，这是上帝的襄助，
    使他逢凶化吉！
    现在有了特利尔坚固的城墙作掩护，即使包围数月，谅也无妨，
    为什么他还担心会有顷刻陷落的下场？骑士唉，大人，围城中有如此众多的人员，
    他们的储备又能维持多久？
    何况还不仅是为了这点。有部分居民一
    一我们的主公从截获的信件里获悉
    对抵抗弗兰切斯克的斗争不满。就连那些比较好的人，也由于
    日以继夜地要他们一会儿去守城，一会儿去灭火，逐渐口出怨言。当我离开那里的时候，
    这座城市已难于抵御那么多炮火的轰击。
    ·247·

==========第249页==========
    但是，大人，我也有令人欣慰的消息奉告。那是从黑森伯爵菲力浦那儿传来的，我在达姆城为了同一目的曾和他交谈。得悉朋友陷入急难，
    高贵的爵爷愤怒得红了脸。他要在太阳第六次坠落大海之前，就率领一支军队，誓师增援。
    他希望您，大人，也采取同样的步骤。在哪里同他会合，由您决定，以便一起出发去把特利尔解围。路德维希
    (犹豫地)这样短的时间，就装备起一支军队一一
    您想到这问题了吗？一这是不可能的，朋友！何况一
    骑士啊，不要犹豫了，我的选侯大人！
    请想想我们的协定！要考虑到多一个钟头的耽搁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路德维希我很愿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我愿意再派一小队兵土去支援你们。骑士（痛心地）好吧！
    您要赶紧，这样才能及时到达，参加为特利尔举哀的宴会。
    (选侯沉思地来回走着：骑士略停片刻，用沉重的声调说)帮半个忙无济于事；
    我的爵爷，只有您拿出全部力量，才能挽救。请您仿效黑森的崇高榜样，大人！召集起一支军队，联合菲力浦一起开拔到特利尔去，否则这城市就要垮台。
    ·248·

==========第250页==========
    不久之后，您就是愿意，也做不到今天还能做到的事了！
    路德维希(站住，内心激动地自言自语)要我亲自率领军队去反
    对弗兰茨？
    —一那会是一场殊死的战斗！他永远不会
    原谅我一而我也不会原谅他，如果我居然那样做的话。
    一不行！如果菲力浦愿意违背
    他自己那倾向路德的良心，那就让他去这样做好了！我可有别的约束。一弗兰茨啊！弗兰茨！难道要我
    全然忘掉你和你的一家对我
    长年的友爱和忠诚？！—一我的眼前出现了瑞克哈特，你的父亲，他那血淋淋的幽灵，摇着头提醒我不要那样做一一
    骑士（紧逼）您下决心吧，大人！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
    战神就要将它的骰子掷下。
    路德维希(坚决地对骑士)不行！请不要希望我做我做不到的
    事！
    有了菲力浦已经足够。我可以给他增援，我所能办到的，就是如此而已。
    骑士那就都完了，只好静观今年年内
    大事发生，
    弗兰茨的话也将不可挽回地付诸实现！（欲下。）
    路德维希这是什么话，骑士先生？骑士在圣文德城内围困着
    ·249

==========第251页==========
    特利尔最优秀的贵族：
    布鲁诺·冯·施密特堡，华德克·冯·开姆特，奥托·冯·开蒂希和其他的一些人，他们凭着大教堂的圆柱庄严起誓，坚决死守，与城堡共存亡。骑士济金根两次攻打都未成功，这些勇土的英雄气概固然把他挡住，可是弗兰切斯克身上却激起了
    更为激烈的令人恐怖的盛怒，他第三次进攻，便攻破了城墙，粉碎了抵抗，就象打破玻璃一样。当他站在大主教的府中，周围侍立着他的一群将领，让被俘的贵族们排成长队在他们的面前走过一贵族们哀痛的目光垂向地面
    这时，在得意骄傲过了头的时刻，
    这个一向十分狡黠的人，竟然透露了心底里的话。“你们这些先生们，”他喊道，“放开心些吧！你们有个爵爷，如果他地位不变，
    “他有足够的钱财，可以给你们赎身；“然而，要是弗兰切斯克穿上选侯的紫袍，“进入七个选侯的行列，
    “就象你们看到的，事情正在顺利进行，“那时候你们若是愿意追随他的旗帜，“那么，这笔交易一定会使你们大有好处！”
    路德维希（十分急促而邀动）弗兰切斯克要进入七个选侯的行
    列？什么？
    ◆250·

==========第252页==========
    他是这样说的吗？
    骑士我可以起誓，选侯大人！
    是的，弗兰茨部队里的每一个士兵
    都大声宣誓说，他们的主人要当选侯一或是比选侯更大的人物！
    路德维希既然这样，我何必还犹豫不决？
    一切顾虑都已消失！怎么，弗兰切斯克！你未免狂妄成性，居然自己想夺取选侯的紫袍？
    把选侯的冠冕戴到如此不安分的头上？一这样看来，我的有理由的怀疑并没有弄错，这就是兰德城结盟的目的？
    哦，不行，弗兰芙！一现在非行动不可了。您赶紧到菲力浦那儿去，替我告诉他，我想到了我们订立的协定。我将飞快地全力进行备战，在哪儿和他会合，我会再通知他；他应该考虑到时间十分宝贵！快点去吧，快，快！
    (对秘书)叫人赶紧给他换一匹快马。现在去吧，骑士先生！要快马加鞭！骑士（鞠躬）向您致敬，我的爵爷！
    这样重大的愉快的消息
    使我变成了一支箭！请您放心吧！(他随秘书急下。)
    路德维希（独自）在百姓当中，人家称你是德国的勃鲁脱斯，
    现在就要见分晓了，弗兰茨，你是胜利地驱逐
    ·251·

==========第253页==========
    塔魁尼乌斯的勃鲁脱斯呢一还是那徒然想大干一场，结果只好用自己的剑杀死自己的人①)！(很快地下场。)
    第二场
    济金根在特利尔城外的营寨。
    威廉·冯·菲斯腾堡伯爵，艾特弗里茨·冯·措伦伯爵和哈尔特穆特·冯·克隆堡上场。弗罗文·冯·胡登后来上场。
    艾特弗里茨我告诉你们，今天还要攻城！
    弗兰切斯克已经骑马沿着城墙的半个圈子巡视了三个钟头。
    菲斯腾堡如果攻城的话，又跟上次一样。你们不觉得吗？艾特弗里茨嗨，这不过是为了使城里大腹便便的僧侶不荒
    疏游戏的习惯而已。要去攻城，我是不嫌早的。
    哈尔特穆特对一个为上帝的事业而战斗的战士来说，
    只有在冲锋的时刻，心里才会感到轻松愉快。
    (幕后响起礼号声。)
    菲斯腾堡听！你们听见了吗？
    (又一次更高的礼号吹奏声响起)这声音好象是礼号，
    罗马历史.上的勃鲁脱斯有两人，其一是路西乌斯·勃鲁脱斯(L口口日
    Junius Br口t扣)，打败塔魁尼乌斯一派，缔造罗马共和国，其二是马柯斯·勃鲁脱斯(ITGu9Jni口Brutue),杀死凯散最后被迫自杀。一泽注。
    ·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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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有新的部队快乐地开来。
    艾特弗里茨你们瞧，那边有个骑士大步跑来啦。哈尔特穆特那是弗罗文！弗罗文·冯·胡登（上场。）哈尔特穆特您好，弗罗文！众人（迎向他）您好，
    弗罗文·冯·胡登！
    弗罗文谢谢，先生们，你们好！
    (他们互相握手)
    菲斯腾堡您到底来了。您差点儿来晚了，现在来得正好。弗罗文此话怎讲？菲斯腾堡唉！
    如果索姆布莱夫不违反军令，您就会看到城市已经为我们所占领。索姆布莱夫做了一件蠢事。艾特弗里茨嗨！不要紧。
    不管城里那些家伙如何顽抗，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菲斯腾堡这个我承认。但是假如不这样，就会少流许多
    血。
    哈尔特穆特为上帝的尊严而流的血会使大地肥沃，生命首
    先要用血来祭祀！
    艾特弗里茨要是来晚了打不成仗，弗罗文会多么难受！弗罗文我不能来得更早；
    装备那些部队使我耽搁很久。
    但这儿情沉怎样？请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说说吧！菲斯腾堡您还没有见到弗兰切斯克本人？弗罗文当然见到了！我在城对面的山丘上
    ·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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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会见他。他部队里的统领们正聚集在他的旁边。他匆忙地听取了我向他作的报告，至于这儿的情况，他要我来找你们了解。因此我就让
    我的堂兄在他那里留下，自己跑到这儿来了。艾特弗里茨我简单地向您报告一下：我们已经进行了
    两次试探性的攻城，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
    一您正好赶上今天的第三次。弗罗文主教防御得好吗？艾特弗里茨这个僧侶真是
    一个道地的战神。真为他感到惋惜！他挥动宝剑，就象舞弄洒圣水的法器。菲斯腾堡是呀，他那支火把也不坏，
    烧掉修道院就和胡斯党人一样！
    弗罗文修道院？是僧侣烧的？这是怎么回事？艾特弗里茨您知道那座壮丽的
    圣马克西敏修道院，就耸立在特利尔对面的一个高坡上，它和教会没有直接关系，受着帝国的保护，老早就引起特利尔人的觊觎。
    弗罗文我对它很熟悉。那是一个有利的地点，
    可以用墙壁和庭院作掩护，在那里架设攻城的大炮，从高处向特利尔射击。
    艾特弗里茨对呀，是这样！应该说：本来是这样！
    在我们抵达的前两天，被索姆布莱夫放跑的
    ·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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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主教到了特利尔。他开始做的
    第一桩事一您自己说说看，这僧侣身上的聪明和仇恨结合得多么巧妙！一他不顾修士们的喊叫，下令把修道院拆掉。
    修道院受到洗劫，一切都送到特利尔
    给禿头教士们随意处理。那个僧侶身穿铠甲，亲手挥动着火把，指挥这个破坏的勾当。
    菲斯腾堡就是这样。他部下的一个骑兵
    恭恭敬敬从他手里拿过了火把，
    喊道：大人，让我来吧，我比（大笑起来）您这样度诚的老爷更适于杀人放火！
    艾特弗里茨哈，哈！就是这样，一点也不假。凡是火
    烧不尽的，就用钉耙捣毁。当我们的先头部队到达时，
    他们刚好撤走离去。我们看到的只是一片瓦砾。弗罗文这样一来，我就知道了理查的为人！菲斯腾堡您已经
    听过我们的新闻；现在该您来谈谈啦。
    那个美因兹人阿尔布莱希特的情况怎样？说说吧。他愿意公开出力支持弗兰茨吗？弗罗文啊，这在目前还完全不可能！
    私下能办的事，他很乐意去办，而且继续在办；但是公开一那就嫌太早了。至于我自己，我看到他那十分痛苦地郑重考虑的模样，
    ·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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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走向他，说道：尊贵的主公，我把我所掌管的印信
    交还给您。弗兰茨的一切争端，我都参加过；这一次我也同样参加，然而不是以您的总管和顾问的身分出现。他睁大眼睛望着我，
    十分友善，对我说：弗罗文，
    您做得完全对，您可以知道，我为您在我的宫廷里和我的心里保留着您的地位！
    菲斯腾堡弗兰茨知道这事了吗？这一定会惹他生气。弗罗文他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沉着地说：我们并不非
    他不可。
    艾特弗里茨这话他说对了！
    我也这么想：我们并不非他不可。弗罗文后来他机智地笑笑，说：
    美因兹人愿意分享一杯羹，
    但是不愿一同下厨房！哼！不过在胜利的庆功宴上我还是会给他图个坐位。
    哈尔特穆特（指着后景那边）弗兰茨过来了。艾特弗里茨正是，看来他是要向我们
    宣布重要通知；因为全军将领都随他一同来到。
    第三场
    弗兰茨和乌尔利希·冯·胡登上，许多将领尾随。前场人物。
    ·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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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兰茨你们好，亲爱的先生们！众人向您致敬，弗兰切斯克，万岁1弗兰茨高贵的先生们，
    现在我来和你们商议军机，
    看我们的第三次攻城能否就在今天发动一
    (有一支军号吹响。)
    众人（谛听。）
    弗兰茨嗯，这是什么？
    菲斯腾堡哎哟！这声音正象是谈判号。艾特弗里茨那个僧侶该不是要来谈判吧？
    一个兵士（上场）主公，一个帝国的传令官
    来到。他说，他带来了皇帝的圣旨。
    弗兰茨那就带他过来吧。兵士（下。）
    弗兰茨还要叫我听一次
    统治者的老调子一好吧，最后一次！
    第四场
    传令官，兵土随后。前场人物。
    传令官哪位是弗兰切斯克·济金根？弗兰茨你就站在他面前。传令官弗兰切斯克·济金根！
    我代表皇帝和帝国
    要向大家宣布两件帝国敕令给你和你的部队。
    ·257·

==========第259页==========
    弗兰茨那么你就先对部队说吧，
    你可以看到，他们给你的回答不是由于我的酸使，
    而是出自这些自由人内心的意志。(对兵士)把我部队的将领统统召来，好让每个人都听到与他自己有关的事。兵士（下。）
    (停顿片刻；舞台上渐渐站满了将领和骑土。)
    艾特弗里茨现在我们都到齐了。传令官各位将领—
    弗兰茨等一等，传令官！马上就请你说话。，
    (他走向站在那儿的一排将领)
    我的约尔格·冯·奥格斯堡呢？约尔格(站出来)主公！
    弗兰茨过来。（低声和他谈话。）约尔格(鞠了一躬表示同意。)
    弗兰茨(略为压低声音对约尔格)到了时候，就把号角吹
    起，
    让军乐给我报信。约尔格（鞠躬，急下。）
    弗兰茨（又走到舞台中间原来站的地方）现在，传令官，你
    就讲吧，宣布你的敕令吧。
    传令官驻屯在特利尔城外的
    伯爵们，贵族们，骑土们，和部队的将领们，现在我代表皇帝向你们说话：
    弗兰茨把你们牵连进去的这场战争，是骚动和叛乱，是对国家和平的破坏，
    ·258·

==========第260页==========
    它违反帝国的一切秩序，违反黄金诏书①和皇帝陛下发布的法令，因此皇帝命令你们
    立即返回家园，把怒气冲天的宝剑重新插入剑鞘！
    一这样，皇帝就可以宽恕你们，并给以恩赏。否则，就要对你们下禁谕；
    是的，那就不仅要受到肉体和财产的严厉惩罚一不，若是你们继续跟着弗兰茨的旗帜，
    你们的脑袋就要落地一皇帝向你们发誓要这样处理！
    (骑土和将领群中表现激动。)
    弗兰茨你们已经听见查理是在怎样威胁你们的话了吧？艾特弗里茨我们听见了，·但是仍然忠于你。全体我们都跟着弗兰茨！我们都追随他的旗帜！
    艾特弗里茨（对传令官）你去对他说，在弗兰茨的阵营里，
    只能看到男子汉大丈夫，看不到懦夫！全体弗兰茨万岁！我们至死跟着你！
    传令官那么我现在对你，弗兰切斯克说话！
    皇帝提醒你想想过去的情分，要你想想他从前赐你的恩泽，你该毫不迟疑地撤退你的威胁着他侄子及其教区的部队。倘若不然，也要对你下禁谕，
    ①查哩四世在1356年领布的诏书，承认选侯有选举皇帝之权和与君主相
    等的统治权，一译注
    ·259·

==========第261页==========
    你将严重地丧失他对你的仁慈。假如你同选侯有什么法律纠纷，可以叫帝国法庭为你恰如其分地一查理亲自向你保证一予以公平合理的解决。
    —一这就是我宣布的敕令，你要在心里好好权衡。我惶恐地等待着你严肃的回答，大人。弗兰茨传令官，回去告诉你的主上：说空话的时代现在已经一去不复返，抉择的时刻正在用铁的手指含义深沉地叩击时代之门！这个帝国俯伏在地上颤抖，
    震动它的这场斗争不再能用法律的花言巧语来解决！一瞧瞧那边，传令官！你看见那儿摆着的火枪和大炮吗？这个时代便是从这些枪炮口里汲取它的叱咤风云的权利的一我在我自己的营寨里随带着国家的法庭，我要强硬地建立起新的秩序，敢于做出任何罗马皇帝所不敢冒险去做的事业！
    传令官（转身要走；就在这一刹那间幕后军乐声大作。）弗兰茨别走，传令官，你把答复听完。
    你听见号角在齐鸣吗？
    它召唤我们，先生们，出去冲锋陷阵！传令官的到来为我代开了一次军机会议，同时使懈怠的时代巨流加速了运动。
    ·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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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小时以后，传令官，你就可以带着弗兰茨从特利尔城里致查理的问候而去。（拔剑）现在冲锋去吧，先生们！全体（拔剑）冲锋去！冲锋去！
    弗兰茨口令就是路德和弗兰切斯克！
    第一具云梯由我亲自去架起。
    骑士弗里茨·冯·索姆布莱夫（上前）不，主公！请允许我
    现在来偿付
    压在我心上的沉重债务。
    给我去架第一具云梯的优先权吧，主公。
    今天我要弥补我的过失；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一请相信我，我决不生还。
    弗兰茨（严肃地）我允许，索姆布莱夫。
    因为许多弟兄先你而死你的生命负有罪咎，
    它已经不再属于你自己；你就将它
    向特利尔的城墙猛撞去吧。不管是哪一个撞破，对我们，对你自己，都有利
    现在冲锋去吧！血红的太阳刚要下山，
    明天它将以新的光芒照射在特利尔的我们的身上。全体冲锋去，冲锋去！路德和弗兰切斯克！
    (全体下。)
    第五场
    特利尔的市场。
    夜间。城中有好几处在燃烧。火光照耀着舞
    ·261·

==========第263页==========
    台。所有的大钟一齐鸣响。不时听见炮弹爆炸声。妇女们绝望地使劲接着于，有的牵着孩子，有的怀里抱着孩子，匆匆穿过舞台。
    妇女甲(冲过舞台)我的天哪！我的一切财产都完啦！妇女乙（手牵一孩子，冲过舞台）你们逃命吧！敌人突破
    柯立泽门
    冲进来了！·
    妇女丙（手牵一女孩，匆忙走上舞台，四下里望着）
    非里茨，弗里茨！你在哪儿啦？弗里茨！上帝保佑吧！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又从原来上场的一边奔跑下场。)
    成群的市民（骚乱地抱怨着从各方面上场，以矛、剑、战斧
    等武装着。)
    市民甲抵挡不住了。半个城都已经烧起来了。市民乙不到一个钟头，敌人就要占领西蒙教堂了！准
    这样。
    市民丙敌人？你在用僧侶的口气胡说些什么！
    难道弗兰切斯克是你我的敌人？在他的檄文里已经切实保证，他只是跟那个僧侶斗争，
    市民的生命和财产一概分毫不动。市民丁是呀，这只是跟秃头僧侶们打架，
    可是付出财产和鲜血的却是咱们。市民丙就是这样！咱们做的是桩傻事，
    违背了咱们自己的利益，
    为的却是让僧侶们更长久地欺压咱们。许多人声是呀，千真万确！
    ·262·

==========第264页==========
    另外一些人声不对，不对！市民丁静一静，不要闹分裂！
    弗兰茨是同理查打仗，
    一城市跟这毫不相干，这总是千真万确的事。但是主教大人为什么不率领他的贵族开赴战场，在城外公开的战斗中亲自和弗兰茨决一雌雄？
    为什么他不这样做，却要用咱们的
    房屋来保卫他自己，使咱们的房屋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让咱们当他战争的替罪羊？你们之中有谁象僧侶那样疯狂，愿意愉快地为秃头僧侶们的事业，把房屋、家园和老婆孩子，
    还加上自己的身躯，都投进火焰中一烧而光？全体没有，谁也不愿意！谁也不愿意！众多的人声找大主教去！去！
    第六场
    大主教理查选侯带着索尔姆斯伯爵上场，后面跟着-一队兵士。选侯全身披甲，手中握剑，头戴铁盔，甲胄外面披着大主教的法袍。
    大主教我告诉您，索尔姆斯，我的周围尽是叛徒，
    他们就坐在我自己的桌子跟前。
    (他看到那群市民，向他们走去，他们在他走近时，一面嘀咕着，一面害怕地后退)
    ·263·

==========第265页==========
    你们在这儿干吗？为什么不上城墙去？
    现在是庆祝的时候吗？干吗聚集在一起，胡诌乱扯？你们快快离开此地：(人们发出喃喃声。)
    众多人声城市守不住了。大主教谁在嘀咕？
    市民丁（上前）严厉的主公！我们的一切财产
    都无谓地化成灰烬。我们想，如果您选侯大人带领骑兵开到城外去作战交锋，
    那就能保全您大人的忠诚的城池，使它不致于毁坏净尽。您那有福的武器不会得不到胜利！全体对啊！出城去吧！大主教你们这群叛徒！
    我要把你们送进刑事裁判所，它会把你们的叛徒兴致一扫而光。
    (在理查冲向后退的人群去的瞬间，一个统领带领一队兵士上场，押着一名被俘的济金根的步兵。)
    第七场
    统领，步兵，兵士。前场人物。
    统领（对理查）选侯大人！这个步兵是我们
    用一根绳索从城墙那边抓来的。他可以招供敌人的计划和兵力等等。大主教（对那步兵）你听见他们说的吗。
    ·264·

==========第266页==========
    如果你爱惜自己的生命，
    就把情况说出来，投效做我的部下！步兵我宁愿受弗兰切斯克的恩泽而死，
    不愿活着当一个特利尔僧侶的奴才！
    一个兵士那你就死吧，你这狗1(把他刺死。)
    (停顿片刻。)
    大主教把尸体弄走！
    统领与兵士（抬着步兵的尸体下。）
    大主教（对市民们）我要告诉你们：这个人的死，
    就是给你们做个样子！谁要是敢于捣鬼，我就要谁的命！到城墙上去，走！
    市民丙（轻声对市民丁）现在别去惹他一我还要跟你们
    谈哩；
    咱们总会给自己找到生路。大主教优秀的贵族在你们的城门口
    毫不吝啬地倾倒着他们贵族血脉中的鲜血，汇成了红色的急流，一而
    你们这些贱民，却还想节省保留自己的血液？为了神圣的教会的生存而进行的战斗
    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你们却还有爱惜你们下贱生命的念头？
    就连那些虔诚的修土，虽然不谙剑术，只习惯于祈祷，他们都拿起了武器，
    为了信仰，为了上帝，奋不顾身，视死如归，投入战斗！一而你们
    却惟恐对自己那区区可怜的财产考虑不周？(人们听见幕后传来修士们的歌声。)
    ·265·

==========第267页==========
    合唱
    第一节
    祈求恩赐与荣光，殉道者挺立苦难中，直到死去也顺从；效法基督的牺牲，现在将来永远坚贞，为着信仰而斗争。
    大主教你们瞧，度诚的战士们走来了，
    他们坚决地、愉快地用自己的胸膛，筑起城市的第二道城墙。
    (舞台上出现修士们的游行队伍，前面抬着圣体，举着画有圣母像的旗帜。)
    合唱第二节战士义愤如火焚，对待敌人不轻饶，要将他们消灭光；心肠狠毒手段辣，必然会引向
    永恒的荣耀。
    (当圣体在舞台上出现时，大主教和所有在场的人都跪下。游行队伍一面唱着第二节合唱圣歌，一面时而停顿着，缓慢地走过舞台。圣体经过舞台后，大主教站了起来，其他人也随着站起来。)
    大主教（展开手臂祝福）起来吧，现在受到了上天的祝福，
    就会更加强大！
    战神亲自同你们一起搏斗，使你们能够避开敌人的刀剑，
    ·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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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母在你们面前显现，
    她从天上发出光芒向你们示意。让今天流血的人都能永享极乐！就象我主的血，在幸福的死亡中可以消除一生的罪孽和过错。光耀的天堂大门对他敞开，他可以升入美妙的天国乐园。圣徒们欢呼着迎接他、赞美他，他将站到上帝宝座的右手，
    在上帝永恒的光辉照耀下容光焕发！起来吧！到城墙上去！我亲自率领你们。你们可以高喊圣母作为你们的口号。全体到城墙上去！特利尔和圣母！
    (他们由大主教率领着冲下场。)
    第八场
    特利尔城外的战场。
    天色渐渐黎明。步兵们上场，抬着受了重伤的索姆布莱夫。乌尔利希·冯·胡登后来上场。
    索姆布莱夫把我放在这里；我随便死在哪儿都一样。步兵甲不至于那么糟，骑士先生。
    我替你去叫数护人员。
    索姆布莱夫什么救护都救不了我啦，
    你们回到火线上去作战吧。
    鸟尔利布·冯·胡登和几个武装侍从（上场。）步兵乙谁！口令！
    ·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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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尔利希路德和弗兰切斯克！
    索姆布莱夫（费劲地撑起一半身子）您是胡登？
    乌尔利希弗里茨·索姆布莱夫，是您？我看您是受了
    重伤！
    索姆布莱夫您不如说受了致命伤。乌尔利希可怜的朋友！
    您太好了，您真是言出必行。
    索姆布莱夫战况如何？啊，请您告诉我！乌尔利希铁的天平还在不停地摇摆！、我从摩色尔门来，我们在那儿把敌人的疯狂出击狠狠地打退了。大主教率领着他的人马进行格斗，弗兰茨迎着他杀去，急速地挥着剑寻找这个战神给他送来的僧侶，
    怀着十分憎恶的心情，将一排排的敌人象割禾那样厚厚地一束束刈倒！可是现在，再见！我要赶到西美翁门去，弗兰茨亲自向那儿冲锋，狠狠地进攻这个城市，吸引了密密麻麻的敌人。
    一一再见，请别见怪，我由于要忠于战争的残酷命令，只得离开您。
    索姆布莱夫啊，请您只花片刻时间，扼要地报导一点
    消息，
    使我生命的最后瞬间感到甜蜜！柯立泽门那儿的情况怎样？现在纷纷传说，已经把它攻破！乌尔利希黑脸的措伦正在那儿攻打，
    ·268·

==========第270页==========
    他抡着一根大头棒，活象一个死神，那棒足有两把催命的镰刀那样凶狠。当他率领部队攻到城下，
    沸腾的滚油和熔化的铅汁象瀑布那样奔泻到冲锋的战士们的头上，使得兵士们震天叫喊，扔下云梯，抱头逃窜。但是他不屑去叫喊他们，仿佛他要单身上去进攻；他竖起沉重的云梯，
    纵身而上，一级又一级地迈步向墙头登上。兵土们看见了，羞惭的心情
    使他们比熊熊的火焰烧着还要着急；他们回转身来，向他们的长官那儿拥去。措伦他右手受了伤，就用左手接过武器照样干。他的部下蜂拥过去救他，过于稠密的人群
    把云梯都挤断了一我说着说着，
    时间就过去啦！一您听见吗？在吹号了！(幕后传来一声长号音。)
    索姆布莱夫（翻过身去）在吹收兵号！神锋要停止了一
    让我这生命的残余也随着结束吧！（死去。）
    第九场
    弗兰茨带着随从人员上。菲斯腾堡，艾特弗
    ·,269·

==========第271页==========
    里茨，弗罗文·冯·胡登及其他将领和骑士后来上场。
    弗兰茨把将领们都召集到这儿来！
    在城下通宵怒吼的
    猛烈攻击现在要暂停片刻。
    (几名随从人员下，他发现了胡登。)
    啊，乌尔利希，你！（拥抱他）人群的浪潮将我们冲散，
    你被挤在流血的人群里推拥，那时我真为你万分着急。
    你看，凶猛的僧侶坚守着阵地，不肯轻易把他的权位放弃。骑士和将领们（上。）
    弗兰茨向你们致敬，先生们！请在我的身边围成一圈。
    黎明的曙光已经升起，精疲力尽的部队需要休息，他们已经连续八个钟头不停地向着城墙勇猛冲击，
    使自己和敌人都在血泊里沐浴。因此，当你们还在厮杀之际，我将你们召来，一起商议军机，看看是否略事休息，
    就立刻继续这场血腥的游戏一抑或暂且延期，直等到炮火轰开一条便捷的路径？你们各位部队的长官和将领，
    请说出你们的建议，好让做首领的人采取适当的块择。艾特弗里茨（受伤的右手扎着绷带，左手持剑）
    ·270•

==========第272页==========
    我赞成冲锋！—一如果我们今夜不能在特利尔城内睡觉，那就是我们的耻辱。
    菲斯腾堡不要急躁，伯爵！怒火支配了您，
    在作战会议上只应该冷静考虑。冲锋为时过早，顽固的城墙
    一我们已经试过了一还太坚硬，冲锋只会使我们的部队无谓牺牲。这城市注定了逃不脱我们的掌心，然而先得使用猛烈的炮火来制服他们，在城市的中心轰开一个缺口，作好准备，再发起冲锋。
    弗罗文我的意见也是这样。这城市肯定已经失败。
    我们一定要先按照
    攻城战术的一般方法和规测为我们的冲锋打开一条道路。艾特弗里茨懂得挥剑的人，
    能用剑打开道路。
    约尔格统领(上前，对着弗兰茨)骑土先生，请允许
    我代表您的部队、您的全体将领，现在出来说几句。
    您了解我，主公！我参加过帝国的战役：
    我曾经跟随马克西米连皇帝到地中海沿岸安营扎寨，我曾经一
    弗兰茨我们大家都了解你，我的强悍的约尔格
    你是这支部队的炮手。
    我在打仗中从来没见过谁能比得上你。约尔格好吧，那么请听我说！
    .271·

==========第273页==========
    只要我们还没有把城墙轰开缺口，您叫部队
    用肉体去猛攻堡垒，都是白费。
    敌人的堡垒太坚固，驻军的人数又太多，指挥也很灵巧！我们可能克服其中两项，但却无法同时消除这三桩。
    那是不可能的！—一可是如果您，骑士先生，肯听从我的意见，那么我能
    将我所有的大炮集中瞄推少数目标，保证在一个礼拜之内
    在北门和西门把城墙轰开两个裂口，那时候一就冲锋攻城！城市必然无法挽救，
    只好落到您的热烈的胜利之手。
    一个步兵（上场）统帅！
    我刚才同另外三个步兵沿城放哨的时候，突然从城里射出一支飞箭，
    落到我们的脚前。我们看见有一封信缚在箭上，上面写着：致强大的骑士弗兰茨。弗兰茨拆开
    这支箭，把信念一念，约尔格。约尔格(念信)骑土先生阁下：
    写这封信给您的是您的一个朋友，知果他不是您的朋友的话
    ·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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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愿意做您的敌人，那么，上帝保证，这就等于是愿意做自己和每
    一个正直的基督徒的敌人，做那些大腹便便、嗜钱如命、伤天害理的僧侣的朋友了。他同您的炮弹一样喜爱这些僧侣，您的炮弹因为对他们倾心，就从前面射进他们的身体，因为厌恶他们，又从后面穿了出来。您今天为他演出的，愿上帝搞赏您，真是一出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美妙的活剧。当您进人这个城市时，请您俯允，由他来执行您对这些秃头僧侣判处的绞刑或是赦免。好吧，言归正传。城市里有您的朋友和具有良好愿望的人们。可是现在还为时过早，您得按捺一下您的急躁，从容不迫地等待。因为守军的人数还太多，僧侣的声势还太大，而市民们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然而如果您对城市再炮击一个礼拜，那么您将会获得圆满的结果。因此请您忍耐一下，骑士先生，因为每一颗射到城里的炮弹都可以为您多除掉一个敌人，多争取一个朋友。我还会同您联系，我也已经在为打开一个小门而进行谈判。一个礼拜之后，您就会在特利尔亲自同我见面，那时请您不要忘记我的请求！
    弗兰切斯克的一个朋友
    (在场的人都哄笑起来。)
    约尔格这人很有点口才。
    艾特弗里茨是个好大喜功的流氓！
    弗兰茨你们大家有什么意见，是否延期？全体是的，这就是我们的意见。弗兰茨那么，即使不出现这封信，
    —因为它也可能是敌人的一个诡计一我的意见也是如此。因此，你们把部队带回原来的阵地，让我们以强大的威力，重新开始凶狠的炮击。约尔格好，主公！但我已经
    ·2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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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提醒您：弹药快要用尽。您答应我说，派人从兰德施土尔运来的弹药就要来到，
    这话说了已经好几天。现在有了迫切需要，储备的弹药也不够放几天的炮。弗兰茨好吧，约尔格。
    运输队为什么迟迟不到，我不知道。但是想必今天一定可以运到。在这期间，你就不必节省弹药。
    第十场
    前场人物。一个步兵带领两名使者上场。
    步兵主公，刚才有两位使者来到，
    他们有紧急情况要向您面告。
    使者甲(上前)主公！我给您报告不愉快的消息，请您别向我发怒。我是那位在克莱弗和俞里希替您召兵买马的骑士雷纳堡所派遣。公爵发布了一项法令，要用剥夺生命财产的惩罚来严办那些投效您的人，
    因而迅速截断了那象潮水般涌向骑士营寨的人群。那些已经入伍的人也由于这种阻扰，垂头丧气，只得一哄而散。使者乙我给您从威斯特法梭和林普
    带来同样的消息，
    科伦的教会采取了同样措施，
    ·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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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主教使用同样的威胁，在那儿阻拦您的骑兵出境。
    (周围的人们表现情绪激动。)
    弗兰茨(嘲弄地)瞧！瞧！我们帝国的诸侯，
    他们一向勾心斗角，争吵不休，现在却那么快就协力同心！
    这几乎是个奇迹！我还没有来得及拔剑出鞘使他们统一，
    他们就已经飞也似地团结一致，
    迎我而来，带着笑容，满足了我的愿望！
    一一在帝国的历史上，我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有了这样的热诚，已经是一半的胜利，它值得我们好好注意。我谢谢你们带来的好消息！两个使者(下。)
    弗兰茨(对将领和骑士们)你们之中，有没有人需要更多的
    人来分享荣誉和战利品？有没有人把自己看得那么低微，
    认为自己的力量不够雄伟？
    全体（暴风雨似地）没有人！弗兰茨！只要有您的精神领导
    着我们，我们本身就会有足够三倍的力量。
    一个骑兵(匆匆上。)弗兰茨谢谢你们！
    弗罗文(几乎同时)是谁在那儿快步跑过来？
    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显示着他正在找寻什么人。
    骑兵（走向弗兰茨）您是弗兰切斯克。我认出您来了，主
    ·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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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
    我是米歇尔·敏克维茨部下的一名骑兵，他为您率领了他所召募的
    一队骑兵和一千五百名步兵，从布朗施威克出发。出乎意外，黑森的选侯菲力浦以压倒的优势袭击了我们，将我们驱散，还俘虏了骑士敏克维茨，抢去了我们的军费金库。我为了及时给您报信，马匹都几乎被我赶得倒毙。弗兰茨
    (向约尔格旁白)哨兵没有把使者带到我的营帐中去，他们真是不够称职。在这里，
    在我部队的全体将领面前，不幸的消息接连向我袭来，很是不相适宜。约尔格（下，过了一会儿又回来。)
    弗兰茨(转向骑兵)你这样急迫，我不怀疑。
    然而徜若你们进行抵抗，
    象你们逃命一样热心一你们就能把菲力浦那小子打得哭回达姆城去。骑兵传递坏消息的使者只好忍受
    听取消息的人向他发泄怒气。
    是的，我还不得不用更坏的消息使他火上加油：菲力浦选侯正亲自率领强大的军队急急赶来为特利尔解围。
    (周用的人们表现情绪邀动。)
    ·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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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兰茨这是我们的胜利，先生们！
    (对骑兵)你用好消息作为尾声，给起先报导的坏消息镶了一条金边；你真是个滑头！
    给他带一匹马和更好的武器来！(对骑士们)我曾经费好大劲，
    想把主教诱出城外决战，但都白费力气。如今可以肯定，只等菲力浦一到，主教的城里留不住一个人！为了要帮助援兵，那个僧侶一定会出城相迎！
    我们打一仗就能消灭他们两支大军，
    只要我们的剑依然锋利，我们就能打开城门。
    弗罗文（勇猛地拔剑）弗兰茨万岁！请带我们去迎头痛击菲
    力浦，
    你的旗帜保证了我们的胜利。
    全体(同样地拔剑)但愿如此！弗兰茨万岁！库尔特(在幕后)你们要阻挡我
    去见我的主公？阻挡我这个
    为了能早些找到他，同每一分钟竞争
    而奔跑了四天的人吗？你们这些十足的坏蛋！
    (库尔特的双手被两个想拦住他的步兵拉着，他一面甩脱他们，一面冲上舞台，精疲力尽地倒在弗兰茨跟前)啊，亲爱的主公！一总算见到您了！
    弗兰茨什么，库尔特，是你？谁叫你到这儿来的？我让你
    在兰德施土尔留守城堡，同
    巴尔塔扎尔一起。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说呀！
    库尔特（喘着气）唉，马上，主公一马上一我说不出话
    来啦一我也不是
    ·277·

==========第279页==========
    库尔特了一不行了一因为我有四天一直—一狂奔疾驰一
    弗兰茨拿一杯酒来，
    让他提提精神。
    库尔特您不如叫人给我拿
    一只新的肺来更好一主公一我这只老肺—恐怕一已经被我跑碎了—
    一个步兵(给他一杯酒。)库尔特
    (双手捧住，急促地一口气喝干)啊！酒杯里居然有新的肺！
    弗兰茨现在你说吧！
    库尔特是，主公！一您叫我留在兰德施土尔，
    听巴尔塔扎尔的命令。他吩咐我押送从那儿给您运来的
    一桶桶的火药。
    弗兰茨说呀，为什么运输要花那么久的时间？库尔特我们走了
    还不到一天，
    普法尔茨选侯好端端地—一不宣而战一突然向我们袭击，把那些火药全部夺走—
    弗兰茨（大吃一惊）你说，普法尔茨选侯？
    你在说瞎话，你呀！
    库尔特我说瞎话，主公？请您听下去吧！
    他把我们打垮，俘虏我们。
    这还不够！他还率领着强大的部队，
    •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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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急行军向您这儿挺进，
    三天后他就能到达我现在站着的地方。他把我们押在随行人员一起，
    但我却很幸运地逃了出来。为了能及时向您报告这个消息，我跑得几乎丢了性命。
    您等着瞧吧一您就会知道我是不是说瞎话了。弗兰茨（这时极为震惊地站着，对乌尔利希）
    唉，乌尔利希—这一这太令人痛心！
    在所有的诸侯当中，他是我唯一所喜爱，心里所信赖的。我们两人之间的铁的联系是用鲜血炼成。
    我的父亲，为了忠于他而反叛皇帝陛下，最后登上了
    血腥的刑架！父亲的高贵头颅
    为了他而含辱地在刽子手血淋淋的刀斧下滚落。我谨守着受过父亲血的洗礼的忠诚：
    他却这样来报答我，这样来报答瑞克哈特的儿子！我什么都估计到了。一但是决没有估计到这一着！只有他，我绝没想到会成为我的敌人。
    一如今我的估计完全破灭，由于一诸侯的野心，人的天性和人的智慧一下子全遭到了凌辱和摧残！
    (奶登以最大的同情神态拥抱了他，他往后退了几步，进人周围环立的人群中。从库尔特报告起时，人群中议论纷纷，激动情绪愈来愈强烈。)
    ·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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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斯腾堡我觉得这场战争的结局不妙！
    如果我们等着他们来到，我们就要完蛋。弗罗文如果我们撤退，也不见得更好。因为我们一撤退，理查就会来追击。
    艾特弗里茨这你们可以放心，他一定会这样做。弗罗文既有三重敌军的追击和包围—一怎么能够撤退？一—您说呢？艾特弗里茨我？没有话说！我同您
    一样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弗兰茨（这期间交叉着手臂在沉思，现在又走到圈子的中央。）
    谁在这儿说完蛋？这儿有什么完蛋？你们是大丈夫一还是幸运女神的卑劣的佞臣？你们难道只能追求女神的媚笑，
    一见她紧锁双眉就被吓倒？女神是强者的意志的奴隶，强者能迫使她转颜欢笑。我们正处在我们力量和事业的开端，而不是到了末梢。
    三倍的敌军威胁着我们—一再加上缺乏弹药。这些情况逼着我们撤退。
    我可以带领你们翻山越岭，把你们安全地撤到敌人的后背。谁要阻拦我们撤退，谁就倒楣！救出部队是统帅的责任。
    消除额头上的愁云吧！弗兰切斯克的职务和思虑，你们不要来干预。等到我们
    ·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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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敌人迂回过去，我就可以遣散大部分的部队回家去过年。菲斯腾堡(迅速插嘴)有三支大军
    全副武装地与你敌对，你却要遣散部队？
    弗兰茨我怎么能把这支队伍留在我的城堡过冬？
    在大规模的战斗还没有开始之前，我难道让部队在朋友们的要塞里驻扎，消耗他们的财产？—何况，今年没有这个必要。冬季就要来临，在这期间敌人决不敢靠近
    叶贝隆堡。可是在我遣散部队之前，我要和将领们约定，
    明年春天的太阳一开始照耀，他们就要集合人马，补充兵员，带领所有的部队向我报到。
    菲斯腾堡可是那个普法尔茨选侯，你拿他怎样一弗兰茨我要派十二名侍从
    去向他宣布他应尽的义务，用剑尖给他送去济金根的宣战书。
    (对乌尔利希)至于你，乌尔利希，就到大苏黎世去，在那儿，我的盟友的强大的人民
    早就向我许下诺言，一旦有了需要，就出兵支援。现在时机已到！你到那人们对你敬仰、爱戴的地方，督促他们给予我们约定的帮助，把配备好战斧的勇土队伍，
    带回德意志，带到我的城堡。（对骑土们）
    ·281·

==========第283页==========
    至于你们，我要在什万福特安排一次会议，请你1带着亲族一起去，我要请全体贵族都到那里
    参加这次会议。现在需要你们履行你们在兰德向我宣布的誓言。同盟的盟友个个都要进行备战，让所有的骑士都武装起来！
    全体请你信任我们，就象信任你自己一样！弗兰茨这次征战只是一次尝试，
    等到明年我们再正式地打它一仗！我们敌人的底牌已经揭开，谁是朋友谁是敌人界线分明。
    只要你们保持原有的勇气，一切都会胜利。现在我们要发挥全部力量，让冬季作为募兵的时期，让新的太阳成为大家的信号。新春的最初的气息，就要把德意志人民的土地从
    冬季的冰霜和帝国的枷锁下同时解放，
    一·新的一年将带来新的德意志！
    全体愿我们在新的一年里依然享受和你共聚的幸福！
    (全体卜场。)
    ·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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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幕
    受到者侯联军紧紧包围的兰德施土尔堡中一间墙壁厚实的拱形圆顶塔楼房间。
    第一场
    济金根坐在靠椅上。他全身戎装，只是没戴头盔。在他稍后的一张小桌旁坐着巴尔塔扎尔，正在翻阅文件，书写码信件。房间的另一头坐着非力浦·冯·吕德斯海姆，面前放着一杯酒。玛丽亚在收拾东西，来回搬动。时而听见大炮轰鸣。菲力浦（站起来，把已经举到嘴边的酒杯，猛地放回桌子上）
    真见鬼！连酒也不好喝了！
    可也真对！德意志男子汉的花朵一忠诚一已经雕谢，德意志的美酒也就变成了苦汁，毒化着这懦怯而堕落的
    一代的最后生活乐趣。
    弗兰茨别说了，菲力浦！在明友的错误还没有证实之前，
    不要出口伤害他们。
    菲力浦还有什么需要证实的？
    我们的处境本身不就是证明？外面隆隆的大炮声不就是证明？这个很难长久保护我们
    免受敌人炮弹危害的洞穴，不就是证明？
    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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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兰茨你知道，敌人来得比我自己预料远远为早，
    我们的处境朋友们一定难以知道。菲力浦既然敌人出于仇恨能够提早，
    朋友们出于热心难道就不能办到？
    何况一你不是已经给他们寄去了一封又一封的信，由那位老人细心地用密码写好？巴尔塔扎尔不是所有的信都准能送到，
    敌人怀疑的眼睛看穿信使的伪装，要比信使越过敌人的阵地容易。
    菲力浦唉，什么！我党得我们早已到了春天！
    他们早就该自动地到这儿来了。弗兰茨我也是
    一天一天地盼望他们的援助，盼望我派人召募的部队的到来。菲力浦是呀！你这话说了已有七天，
    可是，你不需要再等第二个礼拜了，因为这座塔楼也许在这之前，
    就已经把我们埋葬在它的瓦砾之下，这似乎是显而易见。见鬼！这房子原很坚牢，
    但是现在比不上那不可摧毁的叶贝隆堡！在那儿可以让他们尽管长期轰炮，而且他们一辈子也没法在我们这么近的地方筑壕！
    (人们听见拱形圆顶上一声可怕的爆炸巨响。除了济金根外，大家都不安地抬头向上看)
    听呀，你听见了吗？（担心地打量拱形圆顶的天花板）你说，还要多久一
    ·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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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石块就会向我们抛来，象球儿那样同我们的脑袋相撞！
    共兰茨（站起来，交叉着手臂，在房间里走着；一半自言自语）
    的确是这样！我一辈子还没听见过这样可怕的轰击！甚至皇帝打的仗也比不上这一半。
    菲力浦天哓得，他们从哪儿搜罗来
    这么多的大炮。
    弗兰茨（同前）这么短的期间，
    这样坚固的房屋会受到这样的威胁一这是我从来不能相信的事！很奇怪，仿佛每颗炮弹里面都藏着一个精灵一仿佛他们熟悉这个城堡的每个秘密，因为他们的大炮总是射中
    它最薄弱的地方。一的确，十分奇怪！(他站住思考。)
    巴尔塔扎尔魔鬼在为它的僧侣们打仗。菲力浦（握紧拳头）我要气疯了，
    我们不得不在这儿给他们当靶子，而本来我们可以
    用自己的力量从外面向他们回击！
    弗兰茨（坐下，镇定地）别说了，菲力浦！如果塔楼倒塌，
    我们就退到岩洞里去。菲力浦他们居然任你
    被人家象一只小虫子那样在一片瓦砾底下打扁？
    +2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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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你可真会
    原谅朋友们！你自己承担了
    最大的责任；在我的血管里沸腾着的愤怒，最主要的对象就是你。弗兰茨我？
    菲力浦唉，你很清楚！我难道是为我自己？
    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自由，你的安全一一事业的成功或失败都随着你。可是你却甘心忍受这种苦难！我并不是说你在去年
    不合时宜地气量过大，同那些现在抛弃你的朋友把军队遣散一而是说你让自己围困在兰德施土尔，却不赶紧到你最强大的要塞叶贝隆堡去一
    弗兰茨（几乎生气）你知道，我没料到敌人来得这么突然一菲力浦并不突然！
    敌人的骑兵还没有到达那儿
    森林边缘之前，你还有半天的时间。你遣走了三百名骑兵，连同他们的战马，为了给我们腾出地方和
    留下给养—一唉！我那时怎么求你同他们一起撤走啊！你本来可以
    十分安全地这样做一可是你一弗兰茨（有点儿勉强地）我如果
    见到敌人，一弹不发就抛弃
    如此坚固的房屋逃走，那对我是耻辱！
    ·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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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这些进入城堡来的贵族，让这些忠诚的臣仆，
    被遗弃在这里单独受难，而我却只顾自己，我怎能过意得去！
    菲力浦那时你也是这样说的。正因为这一点我永远不能原谅你！象我和他们那样的人又有什么重大关系？问题在你自己。你若是骑马离开，
    一切都会十分顺利一我守城并不亚于你。弗兰茨有统帅在场能鼓励士气，
    提高兵士们的战斗力。
    菲力浦有无统帅在场，都是一样！我可以守住城堡，
    一直守住它—
    即使兰德施土尔只剩了一瓦一砖。·而且，即使敌人攻占了它一又有何妨？他们不过获得一片荒芜的废墟，却要付出半支军队的代价，那时候
    你却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叶贝隆堡对他们嘲笑。而且绝不至于落到这一步—一因为只要你脱开了身，你就可以亲自去督促朋友们。那样，你就一定能驱走人们的懈怠！那样，你就可以率领他们从背后攻打围城的敌人。
    弗兰茨驱策一匹疲懒的战马要用马刺，而哪里有比大丈夫的话作用更大的马刺呢？菲力浦你现在自己也看到是什么情况。那时候他们什么话没有答应你呢！
    ·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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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说要从被希米亚出兵相助一一现在却-一个也没有来！一当时我恳求你，
    一定要你撒走，你说，到了适当时机，你会走的。
    一现在时机到了，可是除非你插翅而飞，看你还有什么本领。
    玛丽亚（端着一杯酒重新上场，给菲力浦）
    骑士先生！
    我又给您拿来一杯一最佳的美酒，它一定能合您的胃口，消除您的忧愁。请喝了吧，不要用责备来折磨我的父亲。菲力浦亲切而可爱的小姐！
    您说话的声音能够比美酒更有效地驱除任何忧愁。您真是个天使！我相信，多亏有您在，城堡才不致于塌下来
    落到我们的头顶。看到您温柔宁静，笑容可掬，毫无怨言地忍受着，围城的艰苦厄运，真是令人感动。
    弗兰茨(招手叫女儿过来，她向他弯下身子，柔顺地偎倚着他)
    玛丽亚！（爱抚她）你这不公道的菲力浦！你竟然称赞她在这儿留下，她这样欺瞒父亲，不是大大的不应该吗？当时，在我遣走骑兵队伍的最后一天，我命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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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撤走。可是她却和她的侍女们策划阴谋，假装辞别的模样，让一个待女在下面
    坐在轿子里扮演她的角色。当时我事务繁忙，不能下去，因此她就躲藏起来，
    在敌人逼近的时候—·(抚摩她)这骗子到晚上就冒了出来！
    菲力浦她做得对！她的位置
    应当在你身旁一
    (一声比第一声更为可怕的爆炸声，接着有墙壁倒塌的声音。众人都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只有弗兰茨例外，他坐着往四下里张望。)
    弗兰茨这一下子可厉害，轰塌了
    一垛墙。一菲力浦，你去看看，情况怎样；叫人尽快修补裂口。
    菲力浦(戴上头盔)我就去！(匆匆赶出去。)玛丽亚
    (静梢悄地离开。)
    第二场
    弗兰茨。巴尔塔扎尔。
    巴尔塔扎尔
    (停止书写，靠在椅背上休息。)(停顿片刻。)
    弗兰茨(长时间地用探索的眼光注视他。)巴尔塔扎尔（似乎只顾看着前面。）
    ·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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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兰茨喂，巴尔塔扎尔？巴尔塔扎尔主公！弗兰茨说吧，你是不是
    也准备责怪我一番？你的冰冷的勉强的表情清楚地显示了这一点。你就说吧！一我遣散了军队，我在敌人来到的时候不愿逃跑，我还做了些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就尽管说出来吧，你们来瓜分病狮的皮吧。
    一在这一切事情当中，你最先要责怪我的是哪一桩？巴尔塔扎尔（伸懒腰）我？我什么也不责怪！
    弗兰茨(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婚，真的吗，那么
    我的情况必定是很糟，非常之糟，如果巴尔塔扎尔都不再责怪我一番！巴尔塔扎尔您误会了！
    这些只是小事
    我可以让初出茅庐的傻瓜们去吹毛求疵，
    它们只不过是走上这条道路所产生的结果。一问题在于道路，而不是脚步，不是那些道路本身所决定的狭窄的车辙中造成的个别步子。弗兰茨你想说什么呀？
    巴尔塔扎尔主公一您信不信
    死亡的预感？
    弗兰茨老头儿，你在攻击
    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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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尔塔扎尔（站起来，走近弗兰茨）据说人们能预感到
    死亡的时刻
    这点我不相信一可是我确实知道：每个生物都能预感到自己的死敌。一这就象是一条自然界的规律，
    甚至在毫无理性的禽兽身上也能发挥效力。飞鸟在遇到响尾蛇的目光时
    害怕地哆嗦着后退，预感到自己的命运。沙漠中的热风还没有接近，骆驼就已经眼晴紧闭，颤抖着伏在地上。
    在人类的身上，这种本能显示出更强烈的效应。你必须把自己交给朋友，才能使他认清你，
    尽管你向他保证你就是这个样子，也往往白费力气。但是对于敌人，无论你怎样乔装自己，
    他却能够立刻认出你一对你作出最恰当的估计。他的仇恨能够比广大的人群，甚至往往比朋友，都更加正确地评价你。他身上的生命力，很快地就能使他嗅出你的存在所带给他的灭亡的威胁。敌人能事先估计出强大力量的源泉，远在朋友带着希望去接近它之前。因此那个西拉①曾经预言说年轻的恺撒将来会推翻
    罗马的贵族，而当时哪个马里乌斯家的人②
    ①西拉(Syl1a,即Luciu日0 orneliue Sulla,公元前138一公元前76
    年)，罗马执政官。一译注
    ②恺撒是另一罗马执政官马里鸟斯(0 aius Mari口8，公元前157一公元前
    86年)，的妻子朱利亚的侄子。一泽注
    .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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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没看出恺撒是一个推翻贵族统治的人。弗兰茨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巴尔塔扎尔什么意思？您不知道！
    一因为您原先不知道，故而现在要付出如此昂贵的代价1
    您以为出征特利尔的原因
    能瞒过诸侯？一让他们以为这只是小小的争端，只是您和理查之间的一次争吵？其实您并没有瞒过他们！
    凭着可靠的仇恨的本能，他们把您看成是他们阶层的共同死敌，
    在德意志所有诸侯的官廷里都发出巨大响应：说是自从有诸侯以来，还未曾有过这样的共同危险威胁着他们。
    您费尽心机，不过把这次争端是为了民族一事，瞒过了您自己的朋友，
    因此民众无动于衷，市民和农民们听任您以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自己的争端。那些贵族，受到了初次的挫折，
    便战战兢兢地犹豫着退缩回去。（提高声音）您自己束缚了您的力量源泉，您堵塞了生命的血流，它本来可以向您的身体涌进
    弗兰茨(带着无疑的感动的神情倾听着)巴尔塔扎尔！
    别说了，不要用责备逼我了。那时没有别的办法一公开宜布为时太早—特利尔不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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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首先要去征服的战场。
    计划本来很好，一切都经过仔细估量。可是谁能掌握偶然呢一谁能强制改变偶然的事件呢？
    巴尔塔扎尔唉，不要把必然的事称之为偶然！
    因为您不能估计偶然，
    就把世界的命运放在摇摆不定的“偶然”的尖端，这就是愚蠢。如果为时太早，您就应该耐心等待，若是您要起事，您倒不如公开挺身而出反对查理皇帝，把改革教会和帝国的口号明明白白地写上您的旗帜，甚至更好的是，您以这样的名义
    和这样的权利，勇敢地宣布自己为皇帝，打开那被河堤费力地阻塞着的民众的巨流，
    这总比您同朋友们捉迷藏，
    同时又未能遮掩敌人的耳目，来得有利。
    一您说，仔细估量过！是啊，正因为如此，正因为如此！您就弄得聪明反被聪明误。
    您本来可以做出丰功伟绩来，可是在平凡小事上失败了！
    在大事情上使用狡诈，因此而丧命的，
    您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在历史的市场上。乔装并不相宜，
    在那儿是一片骚乱，民众只能
    ·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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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装束和标记上来认识您；
    因此您就应该从头到脚，始终大胆地在自己旗帜的颜色中显示自己。那时候，您就能在一场恶战中尝到哺育您的土地的一切力量，
    根据您的整个才能，得到胜利或者失败！最可怕的并不是您的灭亡，可怕的是在灭亡的时候，您还拥有未曾垮台的未曾耗尽的旺盛精力
    一这才是英雄最难忍受的遭遇！弗兰茨
    (这时带着愈来愈强烈的情绪来回走动，突然站住)那么你真的认为我已经失败了？
    巴尔塔扎尔主公一我如果那样想的话一就不会这
    样同您说话，把责备的尖刺无谓地
    扎进您伟大的心灵！一不一现在只要采取大胆的步骤，
    就能把已经失去的东西双倍地赢回来。什么，主公！这个老鼠洞，
    难道真是弗兰切斯克的威力的极限吗？
    一您的全部威力在您的身上，在您的名字，在民众对您的充满同情的
    由衷的信任中。城堡的墙壁完全把您同您的力量和民众隔离了。民众沉重地忍受着恶劣的世俗政权的压迫和教会的暴虐，也许在不太长的时间里会试图
    ·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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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由您领导而自己起来粉碎压迫者的束缚。(信赖地走近弗兰茯，更低声地说)主公，我在阿尔萨斯和高原地区给您召募兵土时，听到了很多，也探索出了不少奇怪的事情。一有些事情正在酝酿。农民当中起了骚动1
    影响到了很远的各个地区。就象薄薄的
    一层外壳下面暗藏着火山的不祥焰苗，
    正在不断地隐隐燃烧着一场燎原之火。（热烈地）您只要出来说几句适当的话，隐藏的微然的火焰就会熊熊地直冲云霄。
    农民们在呼唤一成千上万的农民会站起来组成您的一支大军！
    —一请您出来说话吧，实现您的诺言，
    让德意志成为您的大军，让您成为全国的统帅！弗兰茨（极为感动，手臂上举）我是想这样做
    这就是说一（手臂落下）
    我原先是想这样做！一巴尔塔扎尔，你在说梦话！你芯记了有一支敌军把我围困在这个城堡里吗？
    巴尔塔扎尔（用探索的目光瞅着弗兰茨）所以现在应该想出个办法，
    给您创造安全撤退的条件，主公！
    比方说，用放弃城堡作为撤退的交换条件，您看怎样？弗兰茨什么？放弃？一就算我自己提出要求，你可以想到，他们会同意达成
    ·2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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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协议吗？你知道战争的法则，根据自古以来的习惯，规定：在围攻一个城堡之前，
    必须要求对方放弃，如果对方同意
    一弹不发交出堡垒，
    就必须保证对方人员安全撤离。巴尔塔扎尔我知道。
    弗兰茨你也知道，他们向我蜂拥而来时，
    并没有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虽然他们可以大胆提出而不必担心我会接受，而且这一点，他们心里也明白。那时候城堡还很巩固，我还常常出击向他们进攻，冲破他们的战壕。
    对增援的期望，使我感到
    每天都有扭转战局的可能。而现在，现在，我被包围了，堡垒
    已经一半损坏一难道他们还会同意？哦，他们绝不会！他们要的是我，而不是这座城堡。
    巴尔塔扎尔我不是这个意思。请您注意！对敌人来说，您
    的另外几个城堡
    还很巩固，甚至兵力充足。
    龙岩堡，霍恩堡，尤其叫他们害怕的是叶贝隆堡。他们只好战战兢兢地接近它。即使您不在那里，他们真要威胁它，
    ·2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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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得经过长期艰苦的围攻才能办到。何况一一他们还不知道，我们这儿怎么窘迫，否则他们当然会拒绝这种建议。既然事已至此如果您用自己吃亏的条件来贿买他们，您看怎么样？以放弃所有城堡作为交换条件来让您安全撤退？
    弗兰茨（跳起来）你疯了，巴尔塔扎尔！叶贝隆堡是我保存实力的堡垒一你要我放弃巴尔塔扎尔（庄重地）民众在城堡墙外欢迎您！弗兰茨（心中剧烈震动，哚着脚，带着哀伤的表情）他们现在在哪儿呢！他们现在全都到哪儿去了？那个阿伦堡，那个霍恩，那个菲斯腾堡，那些瑞士人，斯特拉斯堡人、兰德人，他们全都到哪儿去了？他们曾经对我许下那么多的诺言，但是—一现在又那么不守信用！(他把头埋在手里。)
    巴尔塔扎尔（受感动）即使他们来了，也已太晚！
    主公！您别悲伤。您只要用比您
    现在作战还要轻易的斗争，就可以把输掉的又嬴回来！—一对一个要征服世界的人来说，丢掉几块土地，
    又算得什么！一可是，主公，请您想想，最重要的是必须赶紧。
    一旦不幸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困境，他们就再也不肯这样做了！
    弗兰茨(经过一番刷烈的内心斗争，极费劲地)你替我把信使叫
    ·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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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
    巴尔塔扎尔（下，不一会儿带着信使重上。）弗兰茨信使！我派你到敌人那儿去。我要你
    把这些谴责的话当面讲给他们听：他们在我这儿违背了交战的公约，没有对城堡提出要求。一我现在要求我尚未行使的权利：愿意放弃这个城堡作为交换条件，
    让一切活着的人安全撤离，返回家乡。信使（鞠躬。）
    巴尔塔扎尔您要对他说的话，
    就只是这些吗？弗兰茨唉，巴尔塔扎尔
    我不能一我只能到此为止，一我不能自己提出我违背自己的愿望红着脸才能同意的条件。
    如果他们这样建议一可能我会同意
    可是要我自己提出一不，绝不，绝对不行，巴尔塔扎尔！
    巴尔塔扎尔主公，我理解您。我愿意亲自同信使去见敌人，我愿意
    探探他们的口气，由他们来达到我们预先确定的地点，向我们提出我们愿意接受的条件。
    弗兰茨（拥抱他）我的荣誉就靠你的舌头了！巴尔塔扎尔您放心吧！（欲下。）两人（又一次拥抱，而后走开。）
    e2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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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尔塔扎尔（带着信使从一边下；弗兰茨从另一边下。）
    第三场
    酒店主人。约斯·弗里茨。农民们。高原地区偏僻地带的一家酒店客室里。深夜，室内暗黑。(有人用力敲门。)
    店主(在邻室)就来！就来！
    (敲门声又作)
    我来了。
    (敲门声更响)好，好！忍耐一下吧！是谁那么没命地敲门呀？(这时已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哟，原来是一个在这样的坏天气里徒步旅行的客人，闹得这么天翻地覆。
    约斯·弗里茨（脸上用大膏药和假胡须化了装，很快地走进来）
    嗨！
    (他向店主作了一个秘密的手势。)
    店主（吃惊）什么？是兄弟会的？
    好，那么，请原谅！（走向门口，重新闩好门）。
    约斯·弗里茨（这时向台前走了几步，脱下大衣，除下膏药和假
    胡须。他穿着一套有点怪样的骑士服装，腰间系着一条武装带，挂着好几把匕首和一把长剑。)
    店主(向他走回来)什么？是您呀，约斯·弗里茨？
    最衷心地欢迎您！您刚刚到这一带来吗？约斯·弗里茨（说话急促，有点不连贯）
    昨夜我来到这一带，
    ·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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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到各个田庄走了一趟。
    店主你从哪儿来？你原来在哪儿？带来什么消息？
    约斯·弗里茨嘿嘿！您问起话来就象个傻瓜秘书，问题多
    得叫人
    来不及回答。一我好久没到这儿来，在遥远的地方流浪，可是我给您带来重要的消息，而且很多。
    一切情祝都很好。无论我到那里，德意志的所有地区，农民们都在准备起义。
    因为僧侶们的折磨和老爷们的压迫已经达到顶峰。到处都做好了充分准备。只要再
    推动一下一时机就已成熟。任何一桩偶然发生的事件，
    都可能成为爆发起义的信号。一一可是现在不是闲谈的时间。您马上就会听到更详细的消息，因为我已经约好会里的兄弟们，他们随时都可能来到这里。
    所以请您赶快把灯放到那儿去一
    (有人敲门)啊！
    已经有人敲门。您不用管，我亲自去开门，盘问他们的口令。这时候您可以料理您的事情，
    可是要把灯尽量往里放，好让门口那儿尽可能地暗一点。
    ·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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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主(走到隔壁房间，拿来灯盏、椅子、酒杯，放到舞台左角的一
    张长桌子上。)
    约斯·弗里茨（走到门口，打开一半，进来的人在门槛上出现时，
    把他叫住)口令，说吧！来的是什么人？农民甲(站着)僧侶和贵族使我们无法忍受。约斯·弗里茨对了。请进来吧。
    (他关上门。农民甲这时已经脱掉大衣和遮脸的宽边帽)啊，玛吞的汉斯。（向他伸出手去。）农民甲我是第一个吗？约斯·弗里茨第一个。可是
    您不必久等。
    请随便坐下歇歇吧。（有人敲门）
    来啦！（他急忙走到门口，同先前一样开门）口令，说吧！来的是什么人？农民乙僧侣和贵族使我们无法忍受。约斯·弗里茨好。进来吧。
    店主（这时已在桌上放好酒杯和灯盏）好了！现在我做完了，可
    以接替您了。
    (他守在门口，约斯·弗里茨走到台前。一个接一个很快地来了不少农民，都由店主开门，在门槛上轻声说话，然后放了进来。来人一部分坐在桌旁，一部分围在约斯·弗里茨周围，低声和他交谈。)
    农民乙（对约斯）这样说来，您认为
    我们可以指望城里的市民了？约斯·弗里茨哼！
    就象我告诉您的那样，小雅克！到处的下层市民都倾向我们。
    ·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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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地方手艺工人对我们有好感。
    至于提建议、讲义气和其他什么与此有关的东西，那自然是另一回事。只要我们行动起来，
    他们总会同农民联合在一起。
    一可是一遇急难，他们就会屈膝。农民丙（走过去）我相信，我们现在已经到齐。
    您可以
    开始了，约斯。
    约斯·弗里茨坐下吧，大家请坐。
    (他们坐下。约斯坐在桌端的首席。)我们应有十五个人。大家都来了吗？农民丙我没看见驼背斯蒂芬。
    一个农民我在这儿哪！农民丙那就到齐了。农民丁十五个人。
    约斯·弗里茨（点过人数）十五个，没有人缺席。
    那么我们开始吧。可是首先把门闩好。
    店主（走到门口，闩好门回到桌旁。）约斯·弗里茨弟兄们！把你们召集来，
    是为了请你们听取我的报告，以及接受今天给你们的
    下一步行动的任务。我们的时机已经快要成熟，一
    (有人大声敲门。大家带着紧张的神情注意地听着。)
    几个农民有人敲门！会是谁呢？
    ·302

==========第304页==========
    店主我不去开。
    其他农民(很快地)当然不要开！农民甲但是不去开，
    会引起怀疑。（又在敲门）农民丙如果是密探，怎么办？约斯·弗里茨那就
    更应该开门让他进来了。
    (做个含有深意的手势，拍拍自己的武装带)只有封住密探的嘴，我们才能安全。农民丁（猛然拔出刀子）对，约斯·弗里茨。
    如果是一个这样的坏蛋一—
    约斯·弗里茨（愤怒地）把您的刀子收起来，粗心的汉斯。
    您总是太莽撞！（敲门声又作，对农民们）你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仿佛舒服地在这儿坐着饮酒。（对店主）现在您就去开吧。店主（欲去开门）随您的便。
    约斯·弗里茨站住！等我先化了装。
    (他又贴上膏药和假胡须。)
    店主(开门。)
    第四场
    前场人物。乌尔利希·冯·胡登。
    乌尔利希
    (进来，身穿旅行服装，对店主)请您照料一下我的马。
    店主
    (下。)
    ·303·

==========第305页==========
    鸟尔利希(走到台前)这是怎样的一个夜晚啊！
    这坏天气正同我的心境符合。暴雨倾盆，水流成河。恐惧与担忧也象这样涌过我的心头，它使男子汉的坚强力量松弛。象闪电忽而出现，刹那间照亮了黑暗，同样地，在我的胸中，忧虑的心情在痛苦中闪烁，如今朋友的处境如何，我必须探明。
    (他这时已把平顶帽、大衣和手套脱下，放在一张同农民们相对的另一边的桌子上。)
    (农民们装出互相闲谈得起劲的样子，一面偷偷地，同时也是搜索地在打量乌尔利希，尤其是约斯·弗里茨。)
    约斯·弗里茨（自言自语）这位骑士我好象认识。乌尔利希·(对回来的店主)您是
    这儿的店主？店主是的，大人。
    乌尔利希清您给我拿一杯酒来。店主立刻就来。（下。）
    约斯·弗里茨(这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悄悄地走到乌尔利希身旁，
    以便更好地打量他，乌尔利希则站在那儿出神沉思)哎呀，上帝！
    要不是他，那我就该死！
    (他向乌尔利希靠得更近，然后又离开几步)不必怀疑，这就是他！这真是吉利的巧遇！
    。304·

==========第306页==========
    如果不利用这个巧遇，
    一约斯·弗里茨就是傻瓜，不只是傻瓜，而且是一个比你本人还要大的傻瓜。一
    一糢糊的想法，没有把握的计划以及心中隐藏的期望，会由于这个巧遇，都突然地变成完美的、成熟的花朵！能够去找的，只有这个人一
    愿意去干的，也只有这个人一要说是有最恰当的时间的话，
    那就是现在—一嗨！
    (摇摇头，下了决心)
    冲上前去吧！（他又走近乌尔利希。）
    乌尔利希(在沉思)回到德意志土地上的第一夜！
    也许，我可以用这个第一夜，在这儿打听到一点消息，尽管是微不足道的消息。
    (他抬头一望，发现约斯·弗里茨正十分靠近地在窥视他，立刻手摸剑柄)
    您想干什么？请您回去！
    约斯·弗里茨骑士先生，您说吧！您认不出我来了？乌尔利希我不认识您，正就象您也不认识我一样。约斯·弗里茨怎么，骑士先生！我会不认识您？
    会不认识您这位骑士阶层的花朵，
    您这位德意志最伟大的人！一啊，不，我不想奉承您。还有一个人，他可以同您相比。而这个人是您最好的朋友。您就是
    (靠拢他，压低声音让农民们听不清楚)
    ·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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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兰茨自豪地，而不是嫉妒地，满口赞誉的一乌尔利希·冯・胡登。
    乌尔利希（惊惶地后退）那么您是谁？约斯·弗里茨啊，对了！是呀，我忘记了
    您看不出我的真实面貌。
    请原谅！马上我就露出本来面目。
    (他拿下假胡须和膏药，扔到农民们的桌子上。)瞧—一现在您也许能想起来了。鸟尔利希哎呀！
    是您哪，约斯·弗里茨！约斯·弗里茨正是我，先生！乌尔利希(四下里望望)那么请您
    要注意那些官府的差役，人们还没有忘记您在菜恩，在翁特格吕恩巴赫的鞋会活动。约斯·弗里茨哼！时代在改变，
    也许约斯·弗里茨不必再害怕任何差役的时候就要来到。乌尔利希反正一样。今天碰见您，
    真是意想不到的奇遇。您是这个国家的号筒，
    是传播新闻的行会首领。不管哪儿要发生什么事情，有时往往还没有发生一您总会知道。您可以告诉我消息，平息一下我难以忍受的心情：弗兰茨近况怎样？
    ·306·

==========第308页==========
    约斯·弗里茨真是谁也不能比我告诉您得更完美，
    因为我刚刚从那个地方来。您究竟从哪儿来，竟然连您朋友的消息一点也不知道。鸟尔利希我刚从苏黎世回来。
    约斯·弗里茨人家流传说，您到那儿去，
    为骑士向结盟盟友求救兵，是真的吗？您达到目的没有？
    鸟尔利希本来会成功的，但是因为
    他，那个流落在国外，逃亡到苏黎世的
    仍然被德意志人民所咀咒的乌尔利希·冯·维尔腾堡，他出于对济金根和对我的旧恨，
    使出阴谋诡计，利用他跟那儿的要人们的友谊，百般阻挠破坏，使得
    瑞土人不肯向我们履行诺言，结果没有成功。
    约斯·弗里茨哼！那更好！乌尔利希您说什么，那更好？
    约斯·弗里茨请原谅，先生，我说错了。那更糟，我本想
    说，那样情况就更糟。
    鸟尔利希当我看到我的努力全是白费，
    我就离开苏黎世，想回到弗兰茨那儿，叫他不要再满怀希望地去走那条路。
    一不过，您没有同我说，反而由我来讲了。现在请您把消息告诉我。
    ·307·

==========第309页==========
    弗兰茨怎样了？
    约斯·弗里茨先要问一句：他的情况您知道多少？乌尔利希我最后听到的可靠消息是，
    他袭击了普法尔茨选侯的领地，攻克了波尔堡要塞。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给我们送来消息。
    约斯·弗里茨是的，那还是冬季的事情。可是从那个时候
    起，
    战局已经完全改观。出乎他的意料，连他的部队还没有抵达，
    三个诸侯便联合一起，突然地开到他的城堡—兰德施土尔。
    乌尔利希(急忙)他在不在城堡里？他不能跑到
    叶贝隆堡去吗？
    约斯·弗里茨能啊！但是他不这样做。我相信，
    现在他已经后悔莫及。
    虽然一开始他抵抗得很凶猛，
    把敌人打退，还俘虏了享利希·冯·艾尔茨连同他的骑兵。之后他还嘲弄地向敌人宣布：他们有新的大炮，他有新的城墙，他倒急于想
    听听，两者碰在一起会发出什么声音！
    一-他指望着他的朋友们的支援和解围
    乌尔利希（热情地、急速地）他们怎么样呢？
    那些骑士，兰德的盟友们？您说呀！约斯·弗里茨然而敌人蜂拥而至，愈来愈多，
    ·308·

==========第310页==========
    他们把他团团包围，渐渐地向他摆出威风，甚至不久就打垮了他最好的炮队—
    鸟尔利希(感情愈加激动)可是那些朋友呢，
    那些朋友，您说呀，他们到哪里去了？约斯·弗里茨唉，先生！
    情况已经不象从前。大多数人现在都变得顾虑重重，胡猜乱疑，其他的人则没有装备妥当。最糟的是，一切来得那么突然
    人们没有料到弗兰茨会遭受那样的灾难。菲斯腾堡他们
    乌尔利希(插嘴)什么？连他们，他们居然也
    撇下弗兰茨不管？
    约斯·弗里茨不，您听着！他派了
    两个信使向他们送去危急的消息，催促他们，以为他一定可以从他们那儿得到援兵。
    不料两个人全被截获一他们把那第二个人抓来时，我正好在敌人的阵营—一先生，我从未见过那样疯狂的欢呼！他们全都跳跃起来，真象魔鬼的狂欢节！
    因为在信里，弗兰茨令人确信地写道：如果他们不赶快同他信里提到的那些人联合一起来援助，他就要失败。
    乌尔利希弗兰茨失败！除非苍天的铁一般的穹顶
    倒塌到我们的头上！（对店主）给我带马。
    ·309·

==========第311页==========
    我要亲自去送信，
    到他们的城堡里把沉睡的人们唤醒！
    我要从一个城堡驰到另一个城堡，大声疾呼：弗兰茨在危急中！出来吧一约斯·弗里茨(插嘴)先生，请镇静。
    您跑不远。您要知道一帝国禁谕渝威胁着您！您找援兵为时已晚。
    我动身的时候，情况已是这样，
    一弗兰茨自己这样写一兰德施土尔
    最多只能支持两个礼拜。不！您是无能为力的！这个城堡已经注定要失守。乌尔利希您一口气
    把他同失守扯在一起，
    真是该下地狱！城堡已经完蛋，
    而弗兰茨还在里面？！一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愿意和他同在一起。带我的马来！—一
    (他奔向门口。)
    约斯·弗里茨（赶紧追他）您听我说，先生！
    (把他拦住，挽住他的胳膊拖他回来。)他完蛋了一可是一还有救呢！只要掌握时机一一切都会一下子彻底扭转。
    乌尔利希(惊慌)您说有救？
    有救？我没弄错？
    约斯·弗里茨听我说，先生！请您
    仔细地听。
    (他挽着乌尔利希的手臂，一边低声同他谈话，一边向台后
    ·310

==========第312页==========
    走去。说了开初的几句话时，乌尔利希已经很受影响。)
    农民乙到底约斯同骑士在说什么？
    农民甲看来是要紧的事。您只要瞧，他对他劝说时候的那
    个急迫样子。瞧那个骑土，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约斯把他浑身都煽动起来了。农民丙不管怎么样，他总能
    说服他。在皇帝的顾问里
    也找不出一个比约斯·弗里茨更聪明的人。农民甲是呀，这是实在话。约斯很有办法，
    无论是农民还是骑士，对他来说都是一样。不管他钩着什么地方，他就很快地抓住不放，就象钓钩摆布吞饵的鱼儿，他能要你怎样就怎样。
    约斯·弗里茨和乌尔利希（这时一面低声地带着激动的表情谈着
    话，一面又走回到前台。)
    鸟尔利希（热情地）这不会是诱惑我耳朵的假话？
    将近八万？您是这么说的吧？
    约斯·弗里茨马上要起来的，至少有这么多。
    我不是什么文人，不能给您用纸和笔来点数，
    可是我要告诉您，我以头颅担保：就象大炮一旦点燃，炮筒里就留不住任何东西，火药的力量使所有的一切飞速地喷射出去，只要我们发出信号，
    ·311·

==========第313页==========
    阿尔地区、克莱希地区、瓦司地区等等所有的地区，这些我刚才为您列举的一切地方，民众都会集结起来。乡村的房屋都会变成空屋，整个国家马上沸腾翻滚，
    所有的人，只要他还不完全是个孩子，只要他还不是幼稚无知，
    都会举起枪戟，欢呼着参加起义。就象从前民族大迁徙的时期，
    一个民族会合另一个民族那样，现在是
    一个地区会合另一个地区，
    带动他们一起去参加解救民众的伟大十字军！乌尔利希那么靠什么条件呢？约斯·弗里茨只有我原先
    向您提出的一个。
    他要宣誓担任我们的首领一确认《十二条款》①，
    它犹如耶和华在烈火中所传的训诫，将成为我们的一篇愤怒的宣言！他的名望，他的信徒和他的统帅才能将加倍地增强我们的威力。有了
    这样的一位首领，我们的事业就有了保证。我们不能等待更好的时机了！
    一就去告诉您的切斯卡吧：如果他同意，就让他表示“同意”的烽火从山上烧起来，
    ①《十二条款》，德意志农民战争时期，土瓦本和法兰哥尼亚农民所提出
    的政治改革纲领。一译注。
    ·312·

==========第314页==========
    烧红整个德意志的天空，把我们共同的敌人烧为灰烬。
    乌尔利希（庄严地）如果一个人能代表另一个人
    发表意见，我就能同您击掌，代表弗兰茨最衷心的同意。
    一可是现在怎么能到他那儿去？约斯·弗里茨这件事由我来办理。
    我能设法让您化装进入城堡，我亲自送您去，然后在城堡下面，等候您的回音。乌尔希利那么我们
    就立刻动身。
    约斯·弗里茨夜晚还没有过去。鸟尔利希（催迫着）不，马上就走！
    谁能控制时间？—一我们
    不是时间的主宰，怎能把时间白白放走？约斯·弗里茨那么好吧一一（对农民们）
    朋友们，我必须立即跟这位骑士离开这里。今夜的会议，由于行动就要到来只得取消。
    现在发生了重大的事件。成功的太阳，光辉直射，照耀着我们的计划。
    再见！你们不久就能听到更多的消息。不过，我要你们去三个人，离我后面一段路程跟着走，因为我要有人给你们传递许多消息。几个农民我们都愿意去。您挑谁，
    谁就跟您去。祝福您，约斯·弗里茨！
    ·313·

==========第315页==========
    另外几个农民祝福您！约斯·弗里茨和乌尔利希
    (同下，众人在后面跟着也下。)
    第五场
    前面描述过的兰德施土尔堡的塔楼房间。弗兰茨单独从侧门上场。
    弗兰茨（沉思冥想）还没有回来！他上哪儿去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消逝，
    象铅一样沉重地拖着缓慢的步子！他走了已经三个钟头，对于我，每个钟头都变成永恒那样长久，并且每个钟头都在我的心头带来无穷无尽的希望与担忧，使我沉醉的，是这种痛苦的混合酒。(他走到塔楼的一个窗口；伸开两臂)
    德意志啊，你在外面，充满着青春和阳光，我热爱的国土，我努力争取的国土！我的思想随着我的眼光
    穿过这个窗口的铁栏杆，飞向你那里。他说得对！这些墙壁不是我的堡垒！只是把我和民众分隔开的界线，在外边，他们在沉重的压迫下期待，非常焦急地期待救星的到来；绵亘的山峦象胳臂似地舒展，
    象在对我招手，召引我冲向它们的胸怀！我来了一我发誓一我要
    ·314·

==========第316页==========
    出去，我要到你那里去。任何神灵也无法阻挠我的决心！巴尔塔扎尔（垂头丧气地上场。）
    第六场
    弗兰茨。巴尔塔扎尔。
    弗兰茨(迎向他)你到底回来了一我从你的脸色，老人家，
    已经看到了你的回话。
    巴尔塔扎尔一切都是枉然！一他们的仇恨在泛滥！
    冲破了所有的堤岸，连一点和解的迹象都毫无顾忌地加以蔑视。
    仇恨使他们盲目，同时又使他们眼明，甚至把仇恨代替了他们的聪明。他们要的是您—一只是您·一凡是
    不叫做弗兰茨的东西，他们听都不愿意听。弗兰茨普法尔茨选侯呢？
    巴尔塔扎尔在我看来他似乎是三个人中最坏的一个。
    我清楚地看出，他自己良心上的责备刺得他狂怒。总而言之，他们只有一句话：您非得无条件屈服不可：他们发誓任何协定都不签署。
    弗兰茨屈服一一什么？你有没有向他们提议
    我们把叶贝隆堡和其他堡垒都放弃？巴尔塔扎尔没有，主公一一我的老眼穿透了
    他们的紧身衣，看到了他们的心底，
    ·315·

==========第317页==========
    它们比甲胄还要坚硬。
    提议只是徒劳无益一一因而我就没有谈起。弗兰茨谢谢你，老朋友！这样就保全了荣誉。无条件！—一那些傲慢的东西认为我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那些蠢驴！我这双手臂还有自由。
    巴尔塔扎尔请您再听下去，主公！我从那儿回来，
    也了解到他们所以傲慢的原因。我被带出来时，虽然蒙上了眼晴，但当我到了营寨边界时，
    他们摘掉了蒙眼布，我就转过身子，
    一面思索，一面朝旷野投去一瞥。那儿一在一片灌木的边缘，我看见了曾经负责建筑这座城堡的
    一个瓦匠站在那里。他畏缩地想弯身逃避，可是我喊了他一声—一他只得伸直身子站在那儿哆嗦不已，他苍白的面色，供出了他做犹大勾当的罪行！
    一这就是为什么每颗炮弹都像长着眼睛，对这儿的建筑十分熟悉，总是射中最薄弱的地点的原因！
    我看到这种情形一心中忧虑万分。
    一既然如此——我们还能维持几时？
    (他走向弗兰茨，抓住他的双手，面带极痛苦的表情)主公！无论我的限睛往哪儿探望，
    都找不到任何出路一现在真是无法挽救！弗兰茨原来有叛徒当了诸侯的工具，
    ·316·

==========第318页==========
    他们所以傲慢就是这个道理？！
    一振作起来！巴尔塔扎尔，不要垂头丧气男子汉的全部力量
    还刚刚开始发挥。—一在他面前，
    一切令人沮丧的世俗顾虑，都会黯然失色，退缩回避，
    一种非常伟大的精神
    将会从那错综复杂的计划的破舟里，从那毫无结果的狡诈的废墟里升起。他将要进入内心蕴育的无穷境界，成长着，发挥他意志的无上威力，闭着眼晴从自己的内部汲取新的力量、新的希望；如今，他要把他的整个生命孤注一掷，他要燃烧起行动的火炬，像闪电一般，一刹那间，把已经固定的事物的面貌改变。
    一你说过，我因为聪明而失策，好吧，让大胆的行动来将我解救！巴尔塔扎尔您想做什么呀，主公？弗兰茨早晨的太阳向我露出笑容，
    使我预感到欢乐的成功，我已经作出了决定。我来了，德意志
    巴尔塔扎尔（害怕地插话）您说，您有了什么打算？两人（侧耳倾听，远处传来军乐声。）
    弗兰茨你听见了吗？他们来了！他们自己给了我
    •317·

==========第319页==========
    信号，同我内心强烈迥响的音乐很是协调。
    一个侍从（冲进来）骑土先生！请您武装起来！敌人从整个
    战线上
    向我们接近。他们准备袭击。
    弗兰茨剑呀，你是男子汉的上帝，是使
    他的愿望得以实现的魔杖，你是在绝望的黑夜中照耀着他的
    最后的宝贝，你是他的自由的最高保证！我现在把铁的命运托付于你。
    一外面敌人的一支军队
    用漫长的战阵包围着我，谴责的蛇又更紧地缠住我的胸脯。
    你现在要替我解开这双重的结，
    其中之一你一定能够解开！
    菲力浦·冯·吕德斯海姆（穿着盔甲，执剑，带领几个侍从上
    场。紧跟在他后面的是玛丽亚，她带着忧虑的表情，轻声地同巴尔塔扎尔和侍从们交谈。台后逐渐站满了侍从和兵士。)
    第七场
    前场人物。菲力浦·冯·吕德斯海姆。玛丽亚。待从们和兵士们。
    菲力浦（匆匆上前）你已得到报告了吗？敌人在进攻，云梯手
    已经接近城墙。
    弗兰茨（对侍从）给我拿盔甲来！
    玛丽亚（一直目瞪口呆，忧虑地站在那儿）父亲！
    ·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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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求求您！
    这次您不要投身到混乱的战斗中去！弗兰茨别拦我，我的孩子。（对菲力浦）
    敌人从哪方面开始进攻？
    菲力浦正门受到敌人攻击的威胁，
    东边，敌人部署了强大的斥候纵队。
    弗兰茨（这时已穿戴好盔甲）好！威廉·冯·瓦尔德克负责城堡的防卫一你，菲力浦，带领一半人马，在他们动手攻城时，从小门
    突围出去，从背后袭击攻城的敌人。一替我叫人把我的战马牵到花园小门边；你给我在那儿配备三十名忠诚的兵士。在你用出击吸引住
    大量敌人和他们的注意力以后，我就猛冲
    一到野外去！玛丽亚（叫嚷起来）父亲！弗兰茨也许我能
    顺利地占领邻近的森林。我一到森林一就通知你！
    不管敌人怎么阻拦一我也要突围出去，但愿跟随我的人都誓死战斗。
    好吧，菲力浦，我的话实现了。我要突围而出1菲力浦愿上帝降福于你的突围！你冲到野外去，我去攻打敌人！随我来，兵士们！
    ·319·

==========第321页==========
    (他带领全部兵士奔下，只有两名侍从留在弗兰茨这儿。)
    玛丽亚（扑向弗兰茨）父亲！
    请听我的恳求！请您不要冒险出去！这么少的队伍—上帝呀—-恐惧使我的血液凝固！啊，清听听我的话吧，我预感到不会有好的结果一弗兰茨（和萬地）别拦我，玛丽亚！巴尔塔扎尔不，拦住他吧！
    我也感到事情不妙。不过一还是让他去吧！如果能够成功—德意志呀，那将是多好的日子！
    (响亮的军乐声大作，十分临近。)
    玛丽亚（更紧地抱着济金根的颈项，济金根想挣脱她）父亲，
    我不放您走！我哀求您！
    弗兰茨（用力挣脱了她的手臂）回去，我的孩子！
    祖国在召唤我，
    我的脉搏热烈地兴奋地迎向它。
    你的命运我已托付给这位仁厚的长者，那些向错误复仇的人在召唤我。我来了，德意志！现在请把我
    从一切错误和世俗的虚伪中赎回来吧；我既然在你和我之间竖起了一道墙，我就应该冒着危险把它捣毁！
    (他拔剑奔下，后面跟着那两名侍从。)
    玛丽亚（昏倒。）
    ·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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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场
    巴尔塔扎尔。玛丽亚。
    巴尔塔扎尔（急忙来救助玛丽亚）哎呀上帝，您醒醒，高
    贵的小姐！
    请您保持您那一向表现出的勇气。玛丽亚（慢慢挺起身来）唉，巴尔塔扎尔一
    我还从未被这样的恐惧征服过！
    (她向前走了儿步，双手紧紧交握，显出极端影惊的样子)
    如果现在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可怎么办呢巴尔塔扎尔不会，小姐，不会！
    您一定能再见到他。请您不要让这样的幻想来纠缠您的心灵。玛丽亚父亲经常出外征战一可是
    我的心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充满着险恶的预感。这一仗将要决定两个人的命运。(她用双手捂住了脸。)
    巴尔塔扎尔两个人？您指的是谁？玛丽亚（一楞，四下里望着）我只要能出去，
    出去，到城外跟在他的旁边，只要我的目光掩护着他，
    我的恐惧的叫喊就能将他保护！巴尔塔扎尔小姐！您疯了？
    ·321·

==========第323页==========
    我请求您，忍耐些！来吧一在这儿坐下。(他带她坐到一张安乐椅上)我自己要登上那个栏杆。从上面的窗户里可以自由地
    俯瞰战场一我看到什么，全都向您报告，我的忠实的眼睛就当作您的望远镜。(他登上一个较高的窗口)
    哈！菲力浦已经杀到敌人的背后。嘿！瞧他用他凶猛的猎刀
    毫不留情地杀戮敌人！他把他们逼到了城脚。在那儿，瓦尔德克用投石器将他们
    一排排地射倒。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玛丽亚你没有看见父亲？巴尔落扎尔没有。敌人得到了
    增援。（很快地）菲力浦已经迅速地把他的队伍分成两半。他带着一半把敌人逼到壕沟里去。哎呀！
    我看不见他了，一切都挤得乱成一团。在正门那儿，人群挤得最为稠密，
    瓦尔德克把云梯都推倒了。一哈！那儿菲力浦出来了！他用宝剑杀开了一条通道，好呀，强悍的战士，好呀！这才劈得妙1他栽倒了！玛丽亚谁栽倒了？
    巴尔塔扎尔威廉·冯·察白恩。敌人的队伍
    发生动摇！一瞧呀！瞧！从那儿您的父亲带领人马转过弯来了。
    ·322·

==========第324页==========
    胜利！他们再跑一百步
    就能跑到森林。路上没有障碍！玛丽亚·（跳起来）啊，上帝！
    巴尔塔扎尔（匆忙地）糟啦，箱啦！我瞧见什么啦！从森
    林里
    冲出一群骑兵。他们已经发现他了，正在向他奔驰而去。玛丽亚天父呀！
    巴尔塔扎尔有七八十人！他们已经接战。
    您的父亲
    把他们为首的刺下马来了。（跺着脚）逃呀，弗兰茨，逃呀1
    你这大胆的傻瓜！一已经太迟了。队伍纠缠在一起。我们的人象狮子一般
    进行抵抗，尽管敌人占着优势。玛丽亚你还瞧得见他吗？
    巴尔塔扎尔哈！菲力浦已经看到他的危急。
    他率领一小队人飞奔而去
    搭救他！唉，他要能逃走就好了！路还很远。哎呀！我看不见弗兰茨的盔翻了。玛丽亚（突然发出一声大叫，）
    巴尔塔扎尔还好，还好！那儿就是他，我相信，
    城墙的突出部分挡住了我的视线。我要到屋顶上去，从那儿
    可以更好地了望战场。（他很快地爬下窗户。）
    ·323·

==========第325页==========
    玛丽亚（两手紧紧地交握着）不要去，巴尔塔扎尔一巴尔塔扎尔（大声地）我非到屋顶上去不可一我的整
    个灵魂
    都拥上眼晴来了。您，小姐一析祷吧！（急下。）玛丽亚（在他后面喊）巴尔塔扎尔，别走！巴尔塔扎
    尔！一他已经走了！
    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死的恐惧之中！我的四肢在颤抖，我的脚
    无法动弹，一步也不能离开这儿。我的身体瘫痪，千百斤的重担将我
    紧紧压在下边一是呵，我要祈祷，祈祷！(她跪倒在地上)
    如果天上有位天父从云端降临，他怀着深厚感情俯察我们的痛楚，他怜悯凡人的疾苦，
    一定会显灵救助我！
    如果尘世间有一个宽宏的先知，
    慈爱地操纵着人的命运一他怎么说的？有的人站在“偶然”的地雷上，
    它会把他炸成齋粉一哎呀！如果现在它炸起父亲来可怎么办！(她垂着头，用手捂住脸。)(深沉的停顿。)
    (然后幕后传来胜利的乐声。)
    玛丽亚（抬起头来）听，这是什么？上帝！
    我们的人在吹胜利的号角！这可能吗？(她欠起身来，转向后望。)
    ·324·

==========第326页==========
    巴尔塔扎尔（垂着头先进来）不要祈祷了，小姐！
    苍天是铁面无私的。
    玛丽亚你说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垂头丧气？是什么东
    西那么沉重地压在你的心里？我们的人不是已把胜利的号角吹起？巴尔塔扎尔是胜利了！
    进攻已被击退，损失惨重的敌人向他们的营寨遗退。
    可是，即使是我们打败，也要比
    这付出太高代价换来的胜利轻松十倍一因为您的父亲受了重伤被人抬回。(幕后奏哀乐。)
    (玛丽亚听到这话时，几乎昏倒，巴尔塔扎尔扶住了她。这时门开了，人们用一张卧榻抬进受了致命伤的济金根，他的身体用毯子盖着。后面跟着菲力浦·冯·吕德斯海姆，威廉·冯·瓦尔德克，一个医生，骑士们，侍从们和兵士们。)(卧榻放在午台的右角。)
    第九场
    前场人物。弗兰茨·冯·济金根，菲力浦·冯·吕德斯海姆，威廉·冯·瓦尔德克，一个医生，骑士们，侍从们和兵士们。
    弗兰茨玛丽亚！玛丽亚爸爸！
    (她张开手臂向他飞奔过去，跪倒在他榻前，用手臂搂住了他。)
    ·325●

==========第327页==========
    弗兰茨亲爱的漂亮的孩子！
    对不起，我现在暂时还
    不能理会你。过一会儿我就同你说话。一菲力浦。一
    菲力浦（走上前来，带着悲哀的表情）弗兰茨！弗兰茨你看敌人知不知道我的情况？菲力浦敌人不可能知道，即使
    骑兵们认出了你。在我们把你救出来时，你还骑在马上挥剑。一直到敌人已经溃逃，你才由于
    出血过多，精疲力尽地从马上翻倒。我们拾着你，周围都是我们的人，当时敌军已经在吹撤退的号角，他们很难对你的情况知晓。弗兰茨好。医生在哪儿？医生（走向前来）在这儿，大人！弗兰茨我看见您在为我包扎绷带时，
    一您在颤抖。请您直说吧：还有没有救？—一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犹豫）大人一弗兰茨我要听实话。
    这件事要全靠您的良心。许多贵族的自由取决于您的一句话。医生（困难地）您一
    弗兰茨请您说吧！我命令您！医生您—一活不过今天夜里。
    ·326·

==========第328页==========
    (所有在场的人发出几乎抑制不住的惊弦声。)
    玛丽亚（把头埋在榻枕里闷声抽泣。）弗兰茨，那么好吧！
    我要最后一次诈骗敌人。菲力浦，请派信使到敌方去1我愿意把城堡交给他们，
    愿意把自己交给他们当俘虏，如果他们能保证城堡内除了我以外
    所有的人都安全撤走。一一但是他们必须立即决定。我拒绝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他们同意，就给他们打开城门一
    一一我当他们的俘虏不过是片刻的事情。菲力浦（下。）
    弗兰茨玛丽亚，现在我可以专心同你说话了，我的孩
    子！
    啊，不要哭泣，不要为我的命运哀伤。我们的生命都是献给一个目标，只有那些愿意牺牲自己的人才是它的缔造者。
    我已经做了力能及的事，我感到轻松自由，就象一个一下子偿还了重大债务的人。回顾我的一生，
    我感到自己从没有自私自利的心。我的名字在人们心中继续活着，将来的歌颂者会把它摆进
    人类最崇高事业的斗争者的行列。
    ·327·

==========第329页==========
    我乐意死去—一所以一你不要哀伤。
    玛丽亚（紧紧搂住他）父亲，我不让您离开！我一想到您
    要离开我，我就无法忍受。
    弗兰茨你的表面上的幸福一就让我把它毁坏了吧。
    好在你思想里从来不考虑表面。
    我的名字仍然是给你的遗产一你要好好地珍爱。我知道，你会这样的。只有一件事压在我的心头使我难以瞑目一
    唉，那就是但愿我还能再见他一面！但愿我能从我的乌尔利希的高贵人格中吸取最后的满足！玛丽亚（抽泣得很厉害。）弗兰茨在他身上
    我所希冀的伟大精神得到体现，我能看见它在灿烂发光；
    他为我的灵魂竖起了一面镜子！我的消息将会给他—我十分害怕
    突然的打击。一劝慰劝慰他吧，玛丽亚，告诉他，我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带着祝福，怀念着他，
    带着最丰富的祝福。告诉他，不要为我的遭遇责难自己；
    我为这生命的美好终结而感谢他，我的生命的优良的部分要归功于他。信使（上场）主公！敌人已经接受您的
    条件。他们明天来占领
    ·328·

==========第330页==========
    今天还为您保留着的城堡。但诸侯们紧跟着我来了。
    他们已经走近。（幕后一阵号角声。）弗兰芙站起来，玛丽亚！
    擦干眼泪。不能让敌人看见
    济金根的女儿在哭泣。坚强起来，我的孩子！（又一阵号角声。)
    三个诸侯连同随从
    (上场，为首的是普法尔茨选侯。)
    第十场
    前场人物。三个诸侯连同随从。巴尔塔扎尔。菲力浦·冯·吕德斯海姆随后上场。
    普法尔茨选侯路德维希(急忙走进来)弗兰茨在这儿吗？巴尔塔扎尔（很快地迎向他）请尊重垂死的人！路德维希(吃惊)垂死的人！
    (他看到了弗兰茨，震惊地后退了几步。)诸侯们表现情绪不安。)
    路德维希(过了一会儿，用感动的声调)我从来没有想到会看
    见您，弗兰切斯克，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弗兰茨没有吗，先生？我也没有！现在木已成舟，
    您想发誓否认您制造出来的结局吗？您想对那出于虚荣心的背叛行为的后果·硬不承认地说：“去吧，我不喜欢你”吗？您把一切感恩的义务都给
    您那满腔的虚荣的妒忌做了牺牲，您出卖了您家族的最忠实的朋友。
    ·329·

==========第331页==========
    因此，但愿复仇的女神将降祸于您的家族，在一百年之内，您的后裔将要在我如今
    留给德意志作为部分遗产的战斗中受到敌方的穷追猛赶，就象我被一切朋友遗弃一般，到处奔逃，乞讨流浪，
    把您家族的真正的光荣搞得精光。
    尘世间有因果报应的主宰，我呼唤它降落到你们诸侯的身上。
    黑森伯爵菲力浦您同路德维希算的帐与我无关，
    我一直是您的敌人，您也一直是我的敌人。弗兰茨您这话骗不了良心，
    就象骗不了复仇女神的眼睛一样。菲力浦伯爵，您不是路德的朋友吗？然而您却在庇护那些罗马教徒？而且帮助他们把我这个
    大胆举着路德的最强大的支柱的人打倒？自私自利之心使您肆无忌惮，在您看来，自己的利益要高于
    .公众的利益。因此，但愿您
    自食其果，后悔莫及；当您的苦难到达极点时，您会悲恸您推倒了
    您永远没有力量去替代的人。
    特利尔大主教理查您也有三两句话同我谈谈吗？弗兰茨主教！一我不愿同您争吵。言语在这儿
    不能解决问题，而且死神愈来愈近地
    ·330·

==========第332页==========
    —我已喘不过气来了一向我进逼，但您不要得意一胜利并不在
    您那边！胜利的种子在血泊中发芽一一在民众当中发出了良心的叫喊。
    它迟早—会成为把您送葬的挽歌。
    (这时菲力浦·冯·吕德斯海姆上场，轻轻地但慎重地同玛丽亚和巴尔塔扎尔说话。)
    玛丽亚（迅速上前）列位爵爷！几乎象上苍派来的一般，
    恰好有一个虔诚的僧侶来到城堡。请求你们让我父亲单独留在这里，我也许能说动他做做忏悔。
    弗兰茨(声音愈来愈弱)我不要忏悔一
    我自己—一
    尔巴塔扎尔(偷偷向弗兰茨做手势。)玛丽亚列位爵爷！
    如果你们能暂时离开一会，他也许会听从女儿的请求。
    弗兰茨（不耐烦地）我不要一你们听见一路德维希小姐所要求的事很简单。
    我们绝不想在这儿逗留以增加他和上帝和解的困难。
    我们走吧，爵爷们，凡是不与弗兰茨同伙的人，都随我走吧。
    诸侯及随从（下，巴尔塔扎尔同时从另一边下。）
    ·331●

==========第333页==========
    第十一场
    前场人物。巴尔塔扎尔随后带领乌尔利希·冯·胡登上场。
    乌尔利希的服装与第三幕同，外加一件僧袍，上场时僧袍与头巾都敞得很开。
    鸟尔利希（还在幕后）受伤了，您说？嗨！
    (上场)
    他那铁般的身躯，我知道，是不怕受伤的！现在可不是受伤的时候。
    弗兰茨(听见乌尔利希开头说话的声音，欠起身子，用强有
    力的声音迎向迅速入内的乌尔利希)啊，乌尔利希，是你！
    乌尔利希我来了，弗兰茨，并且带来许多好消息！朋友们
    听了我的报导，
    了解了你的处境，现在已经武装好了，就要来支援你。弗兰茨(重新躺倒)太一晚了！乌尔利希·(吃惊地站住)太晚？
    (他诧异地环顾周間站着的人)当我急速进入城堡时，听见流言说，城堡
    已经交出去了。然而一这屋里怎么啦？你已经把自己—一你自己也已投降当了俘虏！是吗？
    (他瞅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低着头)
    ·332·

==========第334页==========
    是这样，我从他们的眼睛里得到了证实。
    啊，对了！我还带来更好的消息，你作好准备，弗兰茨，听取重大的新闻，时候已经到了！农民们拔剑而起，要求你作首领，我受他们的委托
    来到你的面前。你只要一句话一就立刻有
    十万农民大军为你组织起来。全国都动起来了！我们不会让他们长久地把你俘虏一你只要从这个塔楼高处给我一个信号
    在他们没有把你带回他们的城堡去之前，在他们从这儿动身之前一一股巨大的洪流就会把他们吞没，他们将在洪流里，同他们的骑兵队、步兵队一起，象溺死在大海里的人那样挣扎漂浮！
    (他充满期望地停顿了一会儿，紧张地瞅着弗兰茨。)
    弗兰茨
    (虚弱地)太晚了一你在同一个一垂死的人说话！
    乌尔利希
    (极为震惊，目瞪口呆地望了一下周围的人，象是在求他们证实。周围的人带着受了极度刺激的表情垂着头。乌尔利希蹒跚地向弗兰茨走近一步，但立刻扑倒在地上，高声喊叫)死！
    (沉默。)
    弗兰茨
    (费劲地断断续续地说)乌尔利希一我感谢你一使我又见到了你。
    我的愿望如今已经实现一但现在一
    ·333◆

==========第335页==========
    不要逗留太久一快离开这城堡一诸侯们会回来的—一走吧—一他们要抓你的一不要使我死不暝目激动使我死得更快一我只能再活几分钟了一一
    去吧，乌尔利希，去吧！不要再让我垂死的限睛看到你成为俘虏一
    为了将来一为了事业—救救你自己我求求你—一去吧一唉，我的声音一我不能再一告诉他，玛丽亚—一你来劝他！玛丽亚(走向乌尔利希，用缓慢的声音)乌尔利希！
    我原想从您这儿得到安慰，
    现在我却不得不来安慰您、开导您？
    鸟尔利希(慢慢地站起来，脸色死人似的苍白，眼睛瞪直，声音
    庄严而沉重)
    啊，不要说话，玛丽亚一
    不要用渺小的安慰来祭祀这样巨大的悲痛。你死了父亲一我死了知心朋友；也许这就是安慰—一别的什么都没有用！德意志祖国随着这个人物
    一起崩溃一我们为它生活的希望也都破碎
    随着他的死亡，贵族们也毫无力量，他们将畏怯地退缩，去投靠那些争权夺利，把国家搞得四分五裂的诸侯政权，很快地堕落成为诸侯的佞臣！
    ·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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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民们被剥夺了倚靠，失去了自信，隐遁到他们城区的特殊利益中，不顾大局。
    一只有农民坚持着光荣的目的他们已经手握利剑一但是没有朋友，他们免不了失败，将在血腥的杀戮中被消灭，一堆堆可怕的尸体铺满了祖国的大地。
    那战栗着的大地！敌人获得了战胜者的权利，在自己的国内，十分猖狂，
    古老自由的最后残余也将一扫而光。长夜降临了，
    祖国的可悲的未来，被裹在黑色的帷幕里。
    你死了，你把你为它而生存的事业一起带进了你的坟墓。现在我要逃亡，流浪国外，
    但不会很久，再过几个礼拜，那时一一我的骨灰也将同你的尘土合在一起。我把复仇的任务遗留给未来的世纪！
    (他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
    (剧终。)
    (根据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译本重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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