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达多·穆克吉 - 医学健康榜-健康
《众病之王：癌症传》是一部饱含人文主义色彩的社科著作。作者悉达多·穆克吉历时六年，凭借翔实的历史资料、专业文献、媒体报道、患者专访等众多信息，向读者阐述了癌症的起源与发展，人类对抗癌症、预防癌症的斗争史。作者借由医学、文化、社会、政治等视角透露出一种社会化关怀；生动、文学性的写作手法展现出鲜活的人物和历史事件，让读者为之动容。本书是一本关于“生与死”的力作。
疾病是生命的阴暗面，是一重更麻烦的公民身份。每个降临世间的人，都有双重公民身份，其一属于健康王国，另一则属于疾病王国。尽管我们都只乐于使用健康王国的护照，但或迟或早，至少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每个人都要不得不承认——我们也是另一王国的公民。 c:526
癌症不是一种疾病，而是许多种疾病。我们把它们统称为“癌症”，是因为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基本特征——细胞的异常增长。 c:835
第一个人是“现代化学疗法之父”——西德尼·法伯（Sidney Farber）。他偶然地发现，维生素的一种类似物是强大的抗癌化学制品，于是他梦想能够找到一种治愈所有癌症的药物。 c:371
癌症起于人，亦止于人。科学的抽象概念，有时候可能会使人忘记这样一项基本的事实——医生治疾，但也治人。而有时候，他们职业的这一前提，会同时把他们往两个方向推。——古德菲尔德（June Goodfield） c:227
白血病是白细胞发生的癌症——癌症最具爆发性、暴力性的化身之一。 c:463
在生活中，癌症能够消耗、吞噬我们的一切。它闯进我们的脑海，占据我们的记忆，渗透我们的每一次谈话、每一个想法。作为医生，如果我们发现自己沉浸于癌症之中，那么，我们的病人就会感到这种疾病几乎会吞噬掉他们的生活。 c:238
作为一名新手，我渴望了解历史；但同样作为一名新手，我无力想象这种历史。 c:97
癌症，是由某一单个细胞的生长失控引起的疾病。这种增长是由突变引发的——DNA的变化特别地影响了基因，“煽动了”无限制的细胞生长。在一个正常细胞中，强大的基因回路调节着细胞的分裂和死亡。但在癌细胞中，这些回路已被打破，释放了一个不停分生的细胞。 c:807
对癌症最早的医学描述，见于最初撰写于公元前2500年的古埃及文本中：“乳房的隆起性肿瘤……触摸它们就像在触摸一只球状包裹。”谈及治疗，这部古卷写道：“没有治疗方法。” c:151
化疗——对癌细胞的化学战，其实是受战争的启发而问世的。 c:244
癌症并不是外源性病毒引起的，而是通过激活（所有正常细胞内都含有的）内源性的前体基因而引起的。 c:606
要解决这类问题，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够从后向前回溯推理。这是一种很有用的本领，而且也很容易做到，但人们就是不常做。 c:227
病理学正在与医学分道扬镳，成为了过度关注死者的一门学科，而拉大了与生者的距离。 c:110
白细胞是脓液的主要成分，往往是感染的重要标志 c:178
在每一种病症下，细胞都有相同的特征：失控的病理性细胞分裂。 c:425
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和其他癌症一样，癌细胞过量增生的同时，正常细胞的成长也莫名地终止。于是产生了过多的淋巴样细胞，但因之不能成熟，它们无法履行其对抗细菌的正常功能。 c:308
科学始于计数。要理解某一现象，科学家必须首先描述它；为了客观地描述它，就首先必须对它进行测量。如果癌症医学要转变成一门严谨的科学，就需要对癌症进行某种形式的测量——用某种可靠的、可重复的方式来进行计量。 c:446
对已扩散的癌症进行的治疗，成功的很少……往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肿瘤越长越大，而病人越变越瘦小。 c:54
医生治愈癌症（如果可以治愈的话）只有两种手段：手术切除肿瘤或用放射线烧灼——在灼热射线与冰冷刀具之间做出选择。 c:336
白血病是疾病中的一个“孤儿”——内科医生抛弃了他，因为无药可救；外科医生抛弃了他，因为谁也不能对血液开刀。 c:230
这种合成叶酸不仅加剧了白血病病情，还可能促使病童死亡。但法伯感兴趣的是，既然叶酸能促进儿童白血病细胞的发展，那么，如果他能用某种药物切断病童体内叶酸的供应，将会发生什么情况呢？比如一种“反叶酸”（叶酸拮抗剂）？一种阻挡白血细胞生长的化学物质，能否阻止白血病？ c:186
苏巴拉奥提纯了一种叫ATP的分子，这是一切生物的能量来源（ATP在细胞中携带“化学能量”）；还提纯了另一种称为“肌氨酸”的分子，它是肌肉细胞中的能量载体。 c:188
关于人体实验的“纽伦堡规则”要求受试患者明确、自愿地同意。该规则起草于1947年8月9日，也就是PAA试验之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c:159
叶酸拮抗剂——氨基喋呤 c:120
法伯的论文于1948年6月3日发表，有七页篇幅，挤满了表格、数字、显微镜照片、实验室量值和血球计数，论文的文字刻板僵硬、端正而不带感情，科学性极强。然而，它像所有伟大的医学论文一样引人入胜，像所有的杰出小说一样历久弥新。 c:157
我们所选择的，用于以小见大地描绘宇宙的隐喻，反映了我们本身。 c:49
骨肿瘤会形成硬化和钙化的组织，所以非常有可能保存成百上千年，而且保存的状态也最好 c:75
如果这一发现的确代表一个古老的恶性肿瘤留下的瘢疤，那么癌症就远远不是一种“现代病”，而是有史以来，在人体标本上见过的最古老的疾病之一，很可能还是最古老的疾病。 c:154
文明并没有导致癌症，而是通过延长人类的寿命，暴露了癌症。 c:651
疾病，从某些角度来讲，只有我们感知到了它、命名了它，并对它做出了反应，它才存在。 c:175
希波克拉底曾发表过一种深奥见解，认为癌症“最好不要治，因为这样病人活得更久”。 c:139
人体内根本没有黑胆汁！维萨里当初发起的解剖学工程，本来是要拯救盖伦理论的。但是，他最终默默地埋葬了这个理论。 c:208
马修·贝利的著作为手术切除肿瘤奠定了智识基础。 c:37
可移动的肿瘤是早期的原位癌。不可移动的肿瘤是晚期浸润型的、转移的肿瘤。 c:209
第一项发现是麻醉术。1846年 c:112
1869年，李斯特用一张餐桌做手术台，乙醚做麻醉剂，石炭酸做抗菌剂，为他的妹妹伊莎贝拉·皮姆（IsabellaPim）切除了乳房肿瘤。 c:108
消毒和麻醉这两项技术的突破，让手术化蛹成蝶，从中世纪的桎梏中摆脱出来。 c:328
威廉·斯图尔特·霍尔斯特德（William Stewart Halsted）的名字与“根治性（激进）外科手术”的概念密不可分，但他本人未曾要求这项荣誉。 c:63
1882年，他在餐桌上为他的母亲移除感染的胆囊，成功地完成了美国历史上首例胆囊移除手术。 c:71
复发的位置恰恰多聚集在最初的手术边缘，好像手术未能清理完全，残留下来的癌细胞又卷土重来。 c:91
因此，霍尔斯特德的根治性乳房切除术在两种情况下都不适用——对于转移性的癌症，这种手术先天不足；而对于局部性癌症，这种方法又太过激。在这两种情况下，女性患者都要被迫接受一场不分青红皂白、毁形损体的病态手术。对局部患者来说，手术范围太大，时机过早；对转移性癌症患者而言，却又范围太小、时机太迟。 c:149
简而言之，乳腺癌患者最终能否幸存，跟医生对乳房进行多大范围的手术，几乎没什么关系，它只取决于术前癌症在多大范围内扩散。 c:182
镭会腐蚀DNA。DNA是惰性分子，能够抵抗大多数化学反应，这一特点使它可保持遗传信息的稳定性。但X射线可以直接击碎DNA链，或产生化学毒素进而侵蚀DNA。面对这样的破坏，细胞通常会死亡，或者更常见的是中断分裂。因此，X射线优先杀灭体内分裂最旺盛的细胞，如皮肤、指甲、牙龈、血液这类组织细胞。 c:464
辐射对消除原位限制性癌症有显著疗效 c:73
X射线的第二个局限更是阴险骇人——辐射造成癌变。X射线杀灭快速分裂细胞的特殊效应（DNA损伤），也造成基因的致癌突变。 c:286
正如盖伦所理解的那样，癌症是一种系统性疾病。 c:189
那些没有经过化学或药学训练的人，可能不会意识到治疗癌症到底有多难。程度几乎——并不完全是，只是几乎——像是要找到一种溶剂，它既可以溶解掉左耳，又能使右耳完好无损。癌细胞与其前身正常细胞之间的差异，竟是如此地微小。 c:119
系统性疾病需要系统性的疗法，但是怎样的系统性疗法才可以治愈癌症呢？ c:41
学界将药物能分辨它的预期攻击标靶与其宿主的能力称为“特异性”（specificity） c:204
“实用化学”产业几乎成了一幅讽刺画——为自己争相创造出来的产品竭力寻找实际的用途。 c:87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认为生物体内的化学反应都带有某些神秘特质，一种无法在实验室复制的活力本质。这一理论被称为“活力论”。但沃勒的实验一举击碎了活力论，证明有机物和无机物之间可以相互转化，生物学即是化学。甚至可能人体与一团激烈反应的化学物质没有差别，不过是有胳膊、腿、眼睛、头脑和灵魂的烧杯。 c:283
某些毒素注入动物体内后，能够产生“抗毒素”（后被称为“抗体”），它以超常的特异性结合毒素并使其失活。 c:105
“化学疗法”——使用特定化学物质治疗疾病的这一观念，在这个午夜时分诞生了。 c:258
埃尔利希在锥虫红和化合物606方面的成功[插图]，证明了疾病只是病理上的锁，有待正确的分子将其解开。 c:162
梅毒和嗜睡症（trypanosomiasis）是微生物引起的疾病。 c:66
因为尽管有明显的毒性，但这种化合物毕竟只以骨髓为目标，且只清除了某种特定群体的细胞，可以说这是一种具有特异亲和性的化合物！ c:110
每一种药都是伪装的毒，16世纪内科医生帕拉赛苏斯（Paracelsus）如是说。但是癌症的化学疗法在消灭癌细胞的痴迷中，却逆向应用了帕拉赛苏斯的逻辑：每一种毒可能都是化了妆的药。 c:320
科学家经常像历史学家一样，着迷地研究过去，因为极少有其他职业如此强烈地依赖前人的发现。每一个实验都是跟前一次实验的对话；每一个新理论，都是对旧理论的反驳。 c:265
法伯认识到，这场针对癌症的运动很像一场政治运动：它需要偶像、吉祥物、形象和口号；它既需要广告策略，又需要科研方法。任何疾病，想要提升到政治上的显赫地位，就得进行推销，正像政治运动需要推销一样。一种疾病，要想实现在科学层面的转变，首先需要政治层面的转变。 c:473
从语源学上来说，“患者”就意味着“受罪的人”。最令人深深恐惧的，不是受罪本身，而是受屈辱的折磨。 c:106
或许，只有一个原罪——缺乏耐心。因为缺乏耐心，我们被逐出了天堂；因为缺乏耐心，我们再也不能回去。——弗兰兹·卡夫卡（Franz Kafka） c:125
这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为什么在公共信托领域，很少有做研究的科学家能够坐到决策者的位置。他们所受的细节训练，导致了他们管中窥天、眼界狭隘，而科学的进步，需要拥有广博视野的人。 c:130
拉斯克强调：一个成功的广告，不能仅仅靠音乐和图像的堆砌去吸引顾客购买商品；相反，一个杰出的广告文案，应该告诉消费者为什么购买这款产品。广告，仅仅是一个信息和购买理由的载体，若要公众去领会它的影响力，必须精化信息，回归到它最精华的基本形式。 c:231
疾病对生命的毁灭近在咫尺，随时随地都在威胁人类，药物偶尔可以发挥药力，但其潜力仍未被人们发觉。 c:129
事实上，他们两人的需求珠联璧合：法伯急切地需要一名政治游说者，正如拉斯克派急需一名科学战略家一样。就像是两队旅者的相逢，每一队都带着另一方需要的半张地图。 c:114
一个人的死亡，就像一大强国的衰落，本有勇猛的军队、领袖和先知，本有富有的港口和巡航四海的船只。但如今它再不会解救任何被包围的城池，不再与人歃血为盟。 c:95
基础研究，在研究时不考虑实际结果，其研究结果是普遍性知识，以及对于自然及其法则的理解。这种普遍性知识提供了能解决很多重要实际问题的方法，尽管它可能无法为其中任何一个具体问题提供完整、明确的答案…… c:232
“我是否应该因为不了解消化系统而拒绝吃饭呢？”对于海维塞德的这个问题，法伯可以加上自己的问题：我该因为尚未解决基本的细胞机理问题，就拒绝抗击癌症吗？ c:116
这的确是一间精神病院，不过是由癌症构成的精神病院，就像一个沸腾的箱子，充斥着疾病、希望和绝望。 c:44
法伯坚持认为，癌症是一个“总体性疾病”。这种病不仅从身体上，还从精神上、社会上、情绪上紧紧咬住病人。只有发动一场多方面、多学科的攻击，才有可能战胜这种疾病。他把这个理念称为“全面照料”。 c:169
但也许更重要的是，希尔首创的方法被永久地奉为经典。对于医学家来说，随机试验成了评价所有干扰因素的最严格的方法，是最不容易产生偏见的方法。 c:237
绒毛促性腺激素水平（hcg）将成为癌症的代表，成为癌症在血液中的指纹。 c:80
李敏求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深刻但基础的肿瘤学原理——癌症治疗必须在每一种可见迹象都消失后，仍然继续保持系统的治疗。hcg水平——绒毛癌分泌的激素，才是它真正的指纹、真正的标记。 c:460
模型是帮你看清真理的谎言。 ——霍华德·斯凯伯（Howard Skipper） c:59
现在需要的是与系统方法完全相反的方法，那就是凭直觉和灵感在致命药物的深渊上飞跃。 c:77
第一，他发现无论癌细胞总数是多少，在任何情况下，化疗总是杀死固定百分比的细胞。对于每一种药来说，这个百分比都是一个不变的数字。 c:184
医生是这样一群人，对他们开的药所知不多，对它治疗的疾病知之更少，而对用药的人更是一无所知。——伏尔泰（Voltaire） c:160
是身体自我防御系统破坏了癌症治疗的结果。大脑和脊髓被一个由细胞密封的“血脑屏障”所隔离，它能阻止外源化学物质轻易进入大脑。这是一个古老的生物系统，已经演化得能够防止毒素进入大脑。但也正是这个系统，把VAMP阻挡在神经系统外面，在体内生成了一块天然的“癌症保护区”。白血病在这片保护区内生长，占据了化疗根本无法抵达的地方。患儿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被原本是保护他们的机制夺去了生命。 c:259
但是白血病的故事，也就是癌症的故事，讲述的并非医生们辗转于各家机构奋斗求生的事迹。它讲述的是病人在一次又一次疾病痛楚的边缘，苦苦挣扎积极求生的故事。病人的恢复力、创造力和生存力，常常归功于伟大医生的品质；但事实上，这些品质一开始是由与疾病斗争的患者表现出来的，然后才被治疗医师展现出来。医学史之所以透过医生的故事进行讲述，是因为他们的贡献比病人的英勇表现更突出。 c:128
首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之后，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治愈。白血病就是那样。它令你困惑，它改变你的人生。 c:67
如果说法伯的白血病占据了液态癌症和固态癌症之间的模糊边界，那么霍奇金病就占据了另一个古怪的边界，它是一种介于局部癌症与系统性癌症之间的疾病——霍尔斯特德对癌症的见解即将转变成盖伦的见解。 c:127
由于直线加速器只能把杀灭光线聚焦在局部，那么它的目标就应该是一种局部癌症，而不是系统性癌症。 c:59
卡普兰并不是第一位用X射线治疗霍奇金病的医生，但他肯定是最坚持、最有系统性和最专注的医生。 c:40
卡普兰设计了一套强效的系统测试，对病人的疾病进行分期，包括验血、详细的临床检查、一个叫作淋巴管造影术的检查程序（是一种专门为淋巴结进行CT造影技术的原始祖先），还有骨髓活检。 c:36
癌症拥有狂暴的性情、个性和行为。生物学上的异质，要求治疗方法的不同；同样的治疗不能任意施加于所有病例。 c:158
有一个显著的共性把所有这些药物联系在一起，那就是它们都毫无例外是“细胞生长抑制剂”。比如氮芥会损伤DNA，杀死几乎所有正在分裂的细胞；它能优先杀死癌细胞，因为癌细胞分裂得最活跃。 c:138
这些人是癌症研究中的勇士，是发明了几乎能杀死病人的新药的杂技演员，玩的是死亡与孩子的游戏。 c:29
和放射线一样，细胞毒素化疗会变成一把双刃剑：一方面治疗癌症，另一方面引发癌症。 c:201
我并不反对乐观，但我害怕自欺欺人的那种乐观。 c:80
只要找到正确的组合，高剂量的化疗组合药剂能治疗“所有的”癌症。 c:43
劳斯断定，负责携带癌症的载体，并不是一个细胞，也不是环境致癌物，而是一些潜伏在细胞内的小颗粒。这些颗粒十分微小，能轻易通过大多数滤网，在动物体内持续地产生癌症。唯一具有这些性质的生物微粒，就是病毒。之后，他的这种病毒被称为劳斯肉瘤病毒（Rous sarcoma virus），简称“RSV”。 c:187
于是，两种肤浅的学说大胆地结合在一起，过早地形成了全面的理论。一方提供原因：病毒引起癌症（尽管绝大多数病毒都尚未发现）。另一方提供治疗：某种细胞毒素的组合药剂能治疗癌症（尽管大多数癌症的具体组合剂还没被应用）。 c:66
宗教活动和教派活动往往基于四个元素：一位先知、一个预言、一部经书和一个启示。 c:302
回溯往事，在那种放大中还有一种深层的共鸣——仿佛癌症已经击中了民众灵魂中震颤的焦虑。一种疾病如此强力地潜入一个时代的想象力，往往是因为它触动了那种想象力中潜在的焦虑。 c:160
期望落空，总在众望所归之处； 期望常现，总在心灰意冷之时。 ——威廉·莎士比亚《终成眷属》 c:288
在科学界，意识形态导致腐败；绝对的意识形态，导致绝对的腐败。 c:77
根治性乳房切除术渐渐变得“特别根治性”，最后发展成“超级根治性”，这是一种异常病态的毁形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外科医生一般要切除乳房、胸部肌肉、腋窝淋巴结、胸壁，偶尔还包括肋骨、部分胸骨、锁骨及胸内淋巴结。 c:64
肿瘤并不是通过做规则的、越来越大的螺旋运动实现离心扩散，而是以无法预知的不规则方式进行扩散。 c:168
医学中的等级制度、内部文化，以及被克莱尔戏称为“外科专业的圣经”的训练仪式都是抗拒改变和维持正统的理想工具。 c:97
沙利度胺（thalidomide）是一种曾被广泛用来控制怀孕引起的呕吐和焦虑的处方药，因为可能导致严重的胎儿畸形于1961年匆匆退出市场。 c:38
临床医师，不管多么受到尊重，都必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经验，不管多么丰富，都无法被当作科学效力的指标。 c:161
1981年，试验结果终于公之于众。三个试验组的再生率、复发率、死亡率和远端迁移率在统计学上没有任何差别。接受根治性乳房切除术的那一组，付出了身体不健全的沉重代价，却没有在存活率、再生率和死亡率方面获益良多。 c:161
拯救某个病人并不是最重要的任务，虽然医生花费大量精力来拯救每个病人的生命，或者说至少尽可能地延长他们的生命，但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拯救某个特定病人的生命，而是要找到方法去拯救所有人的生命 c:175
顺铂能利用它化学上的活性分子臂来攻击DNA，它与DNA胶联，进而不可逆地破坏它，迫使细胞停止分裂。 c:111
紫杉醇（Taxol）从一百棵太平洋紫杉的树皮中只能提纯出一克，其分子结构的形状类似于有翼昆虫。 c:55
这是一场规模巨大的以人为主体的试错实验，有时看起来似乎更偏重于错的一面。 c:82
癌症不一定是自主内在性地自我永存，它的生长可以通过宿主内的激素作用得以维系和传播。 c:162
乳腺癌的病例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受体高水平表达的ER阳性肿瘤；另一种是低水平表达的ER阴性肿瘤。 c:160
在癌症研究史上，第一次由一个核心分子逻辑把药物、药物靶向受体及癌细胞结合在了一起。 c:205
我宁做烈火余灰，也不做浮尘飞扬！——杰克·伦敦（Jack London） c:35
费舍尔用一个几乎无任何明显副作用的靶向荷尔蒙药物，改变了乳腺癌的术后生物学。 c:96
我让她双手掌向上伸直，像示意停止通行一样，看是否有震颤的动作，这个动作往往是早期肝功能衰竭的迹象。 c:43
姑息治疗，是关注症状缓解和安慰的医学分支，被视为癌症治疗的反物质，对其正面的否定，承认其口若悬河的成功是失败。 c:171
比灵丹妙药更强有力的，是相对不引人注意的市政设施的变化——更好的饮食起居、居住环境、卫生设施，污水处理系统和通风设备的改善，降低了美国和欧洲的肺结核死亡数。 c:135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存活时间的增加，当然是一种假象。存活率看起来增加了，但其实是由于诊断方法改进而使诊断时间提前，从癌症诊出到死亡之间的时间增加了。 c:156
1962年到1985年，癌症相关的死亡上升了8.7%。这一增长反映了多种因素，影响最大的是20世纪50年代吸烟率的增长，导致了肺癌的增长。 c:113
要在人群层面减少一种疾病或任何疾病的死亡率，已知的唯一办法就是预防。 c:148
预防医学的理念有点不美国。因为它意味着，首先要意识到敌人就是我们自己。 c:67
第一，外部介质而非体液的不平衡，一定是癌变发生的根基。 c:54
当一种疾病的风险因素在人口中变得如此高度流行时，这种因素就会吊诡地渐渐消失在背景中，成为听不见的噪音。 c:111
从1951年10月至1954年3月的29个月里，多尔和希尔的原始人群中有789例死亡报告，其中36例死于肺癌。当统计吸烟者和非吸烟者因肺癌死亡的病例时，相关性一目了然：所有36例死亡都发生在吸烟者中。两组的差别如此明显甚至都不需要用复杂的统计学度量来辨别。设计这个试验本是为了给肺癌起因提供最严格的统计分析，但是现在连初等数学都没派上用场就完成了证明。 c:84
战争通常会刺激两种产业——军火和烟草业，而且两次世界大战的确都有力地促进了本已膨胀的烟草业。 c:101
1884年，微生物学家罗伯特·科赫提出，一种病原要被定义为某种疾病的“病因”必须至少满足三个标准：病原体必须出现在患病动物中；一定要能从患病动物体内分离出病原体；以及病原体进入第二宿主时能传播疾病。 c:95
相对公众健康的“无限利益”来说，政客们更愿意保护烟草业的“有限利益”。德鲁讽刺地写道，烟草制造商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地去发明安全性过滤嘴，国会已成为他们“迄今最好的过滤嘴”。 c:128
1994年，美国人均年香烟消费实现了连续20年的下降（从1974年的4141支降到1994年的2500支），显示出历史上最引人注目的吸烟率的逆转。这是一场漫长而缓慢的消耗战。没有任何力量可单枪匹马地毁掉烟草业，而是科学证据、政治压力和法律进步共同累积的力量，在十年间使烟草业一蹶不振。 c:149
事实上，和解的真正代价转嫁到了瘾君子身上，他们现在要花更多的钱买烟，然后再付出自己的生命。 c:99
令人震惊和不安的事实是，在美国，几乎每种新药都会被当作潜在致癌物经受严格审查，即使该物质与癌症只有微小的联系，也会造成公众的歇斯底里，令媒体焦虑不堪。但是人类所知最常见、最强烈的致癌物之一香烟，却能随意地在各角落的商店里用几美元买到，实在是不可思议。 c:287
统计学自身的特征决定了它对癌症风险因素的鉴别是描述性的，而不是机理性的：它们描述了关联性而非因果，而且还要依靠某种程度上的储备知识 c:104
致癌物有一个共同且独特的功能特性：它们改变基因。 c:158
20世纪60年代末，在费城工作的生物学家巴鲁克·布隆伯格（Baruch Blumberg）发现：由人类肝炎病毒引起的慢性郁积性炎症也可致癌。 c:110
因此，HBV是一种致癌物，一种活的致癌物，可以从一个宿主传播到另一个宿主[插图]。 c:82
新发现的“可预防的致癌物”中，最奇怪的不是病毒或化学物质，而是一种细胞生物体——细菌。 c:53
1984年7月，马歇尔的实验停滞不前，经费申请也迟迟未批，最后他孤注一掷，开始在自己身上实验 c:94
为了提出抗癌的成功策略，不仅仅需要知道什么是致癌物，还要知道致癌物能做什么。 c:56
巴氏涂片的真正用途不是发现癌症，而是发现癌症形成前的症状，即癌症的前兆。 c:131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有侵袭前病变的妇女平均年龄大约比侵袭性癌症患者年轻20岁，这进一步证实了致癌过程的长期性。巴氏涂片法实际上将癌症的发现提前了近20年，由此基本实现了宫颈癌“从无药可医，到可以治愈”的转变。 c:192
在15年的实验进程中，乳房X射线摄影筛检，使55岁到70岁的妇女的乳腺癌死亡率总计下降了20%到30%。但对于55岁以下的妇女而言，益处几不可察。 c:80
艺术家理查德·埃夫登（Richard Avedon）喜欢说：“所有的照片都是准确的，但没有一个是真相。” c:108
20世纪80年代晚期，癌症预防的整个学科受阻于这个关键所在。这个难题欠缺的一环就是对癌变的更深层次理解，即对正常细胞转变为癌细胞的机制的解释。 c:68
如果身体里每一个分生的癌细胞都被清除才能摆脱癌症，那就这样去做！——这个信条，将肿瘤学拖入了它最黑暗的时期。 c:74
一个人的死，是因为死亡首先占据了他的想象。 c:179
艺术千秋，人生朝露（Ars longa，vita brevis）。希波克拉底告诉我们，医术绵长，“生命短暂，时机易逝；冒险试验，判断有瑕。” c:151
对癌症治疗法而言，20世纪80年代中晚期是特别残酷的年份，希望与失望相混杂，复原力与绝望相胶着。 c:29
自体骨髓移植就像异体骨髓移植的双胞胎，病人自己的骨髓经采取、冷藏、再移植回自己体内，不需要捐赠者。这一作法的主要目的不在于（使用外来骨髓）替换患病骨髓，而是最大化化疗剂量。病人自己的骨髓含有造血细胞，被取出和冷藏。然后，对体内施用剧烈的大剂量药物来杀死癌细胞。冷冻的骨髓被融化后再移植回体内。因为冷冻的骨髓细胞避免了化疗的摧残，所以至少在理论上，移植可以让医生最大剂量地使用化疗药剂。 c:83
在我们找到病因之前，谈论治疗方法或者考虑补救措施是徒劳的……没有首先找出病因，那样的治疗方法肯定是有缺陷的、不完全的，而且是毫无目的的。 c:46
与癌症的遭遇让我们变得圆润，我们就像河里的石头一样被冲去了棱角，磨光、磨亮。 c:77
从技术上看这些细胞是永生的。这些细胞的源头，那些女性已经死亡30年了。 c:72
核心的问题在于：劳斯的病毒和鲍维里的染色体作为两种病因是互相矛盾的。对于细胞来说，病毒就是病原体，是外源体，是外来的侵入物。而染色体则是内部实体，是埋在细胞深处的内源结构。这两个对立事物不可能是同一种疾病的“统一诱因”。内部结构（染色体）和外部致病原（病毒），怎么能同时造成癌症呢？ c:68
孟德尔实验的意义影响深远：他提出遗传性状是由独立不可分割的信息包传递的。生物通过转移这些信息包把“指令”从一个细胞传递给后代。 c:114
1915年，摩根推动孟德尔遗传理论达成了一个关键性进展：基因存在于染色体上。在细胞分裂过程中，基因通过染色体的传递实现向子细胞的转移。 c:129
基因在功能上，就是把生物特性从一个细胞运载到另一个、从上一代传给下一代的遗传单位。在物理形态上，基因以染色体的形式存在于细胞内部。在化学成分上，基因是由脱氧核糖核酸组成的。 c:215
基因的工作是提供建造蛋白的蓝图。蛋白质是基因的实现——是由基因的指令而建成的机器。 c:146
生物化学家亚瑟·科恩伯格（Arthur Kornberg）曾经开玩笑说，现代生物学早期的研究方式就像寓言故事里那个在路灯下疯狂寻找钥匙的人，路人问他是不是掉在这个地方了，他回答说其实是丢在家里了。但他却一直在路灯下寻找，因为“这里的灯光最明亮”。 c:108
如果数据不符合法则，那么需要改变的就是法则，而不是数据。 c:137
RNA可以制造DNA，致癌病毒的基因组可以成为细胞基因实实在在的一部分。 c:101
特明和巴尔的摩在各自的论文中，提出了关于逆转录病毒生命周期的新理论。他们推测，逆转录病毒的基因在细胞外以RNA的形式存在，当这些RNA病毒侵染细胞时，它们用自己的基因制造出DNA副本，整合到细胞的基因中。这种DNA拷贝被称为“前病毒”，转录成新的RNA副本，这样病毒就像凤凰涅槃一样重生，形成新的病毒。病毒因此不断地改变状态（从RNA到DNA再到RNA），在细胞的基因组内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c:190
在他去世一年后，怪病的病因终于在纽约被鉴定出来，那是一种名为HIV的人类逆转录病毒。 c:88
src不加选择地进行磷酸化，“打开”了大量的分子开关。在src的作用下，激活的一系列蛋白质最终影响了那些控制细胞分裂的蛋白质，src以这种方式强迫细胞从不分裂变为分裂，最后诱导了加速的有丝分裂，这就是癌症的特征。 c:202
病毒确实引发了癌症，但它们通常是通过篡改细胞内生的基因而完成的。 c:153
致癌基因的前体，也就是毕晓普和瓦缪斯所称的“原癌基因”是正常的细胞基因。化学物质或X射线引发的突变导致癌症，并不是因为向细胞里“插入”外源基因，而是因为激活了内源的原癌基因而达成的。 c:287
化学物质导致DNA突变引起癌症，是因为它们改变了细胞的原癌基因。这个理论澄清了为什么在吸烟者和非吸烟者中可能出现相同类型的癌症，只是发生的比率不同：吸烟者和非吸烟者细胞里都有相同的原癌基因，但吸烟者得癌症的比率更高，是因为烟草中的致癌物提高了这些基因的突变率。 c:193
癌症不是无序的染色体混乱，而是有规律的染色体混乱：在特定形式的癌症里，有特定而且相同的突变存在。 c:273
两种异常状态，激活的原癌基因和失活的肿瘤抑制基因（“油门卡住”和“刹车失灵”），都代表了癌细胞中核心分子的缺陷。 c:166
科学哲学大师卡尔·波普尔（Karl Popper）创造了“冒险性预测（risky prediction）”一词来描述科学家验证未经证实的理论的过程。波普尔提出，好的理论会产生有风险的预测。它们冒着不会发生，或被证明是错误的真正风险，预言某个意料之外的事实或事件。如果这个意料外的事实被证明是真的，或者事件真的发生了，理论就赢得了可信度和稳健性。 c:79
癌症领域里病因和治疗各占半边天，不分彼此地接受了盛情款待，然后坐上各自的出租车，在夜色里分道扬镳。 c:46
温伯格和施嘉和的转染实验之所以成功，是因为致癌基因可以引发正常细胞不受控制地分裂，因此形成了细胞的“灶”。但抗癌基因被转染进细胞后，却不可能指望它生成细胞的“反灶”。 c:41
1986年10月，弗兰德、温伯格和德里亚在《自然》上发表了他们的结论。这篇文章是对温伯格ras论文阴阳之说的完美补充，分离了激活的原癌基因（ras）和鉴定出抑癌基因（Rb）。 c:68
癌发生的一个通用理论框架逐渐清晰起来。癌细胞是破损、失常的机器。致癌基因是卡住的油门，而失活的癌症抑制基因则是失灵的刹车[插图]。 c:296
科赫制定的法则提出，一种作用物要被确定为某一疾病的“病因”，它必须符合三个条件：（1）存在于患病的有机体内；（2）可以从患病有机体中被分离出来；（3）当从患病有机体中被转移到第二个宿主时，可以重新形成疾病。 c:124
通过许多标本和患者身上可以看出，癌症发展阶段的过渡与基因改变的过渡是平行发生的。癌细胞并不是随机地激活基因或者灭活基因。相反，从癌前阶段到侵袭性癌的变化遵循着十分严格且刻板的序列，精确匹配基因的活化与失活。 c:144
癌症遗传学家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两个答案。第一，原癌基因需要通过突变来激活，而突变是小概率事件；第二，肿瘤抑制基因需要去活，但通常每个肿瘤抑制基因存在两个副本，因此需要两次独立的突变才能使它失活，这更是罕见。福格尔斯坦提供了第三个答案。他认为，任何一个单个的基因活化或者失活，只是癌变的第一步。癌症的进展是漫长而缓慢的，要经过很多基因里的多次重复突变。就遗传而言，我们的细胞并没有位于癌症深渊的边缘，而是在逐级分段地被拖向深渊。 c:363
简言之，癌症的起源和整体都是基因性的。异常基因支配着癌症行为的各个方面。来自突变基因的异常信号造成的连锁反应在细胞中呈扇形分散，促进生存、加速生长、产生移动性、聚集血管、增强营养、吸收氧气——维持癌症的生命。 c:250
1. 生长信号的自给自足：由于致癌基因，例如ras或myc的活化，导致癌细胞获得了自主增殖（病理性有丝分裂）的能力。2. 对抑制生长（抗增长）信号的不敏感性：癌细胞可以使肿瘤抑制基因失活，如成视网膜细胞瘤（Rb），通常能抑制生长。3. 逃避细胞程序性死亡（细胞凋亡）：癌细胞能抑制和灭活引起细胞正常死亡的基因和通路。4. 无限的复制潜力：癌细胞能激活特异性的基因通路，使它们代代增长永远不死。5. 持续的血管新生：癌细胞通过肿瘤血管新生获得了从血液和血管里自给自足的能力。6. 组织浸润和转移：癌细胞具有转移到其他器官、侵入其他组织并占据这些器官的能力，因此它们可以蔓延到身体各处。 c:289
脐带血是已知最丰富的成血干细胞来源之一。这种细胞可以被储藏在冷库中，用于在未来治疗白血病的时候，进行骨髓移植。 c:180
第一，癌细胞的增长，是因为它们的DNA所累积的突变。这些突变激活了内部的原癌基因并灭活了肿瘤抑制基因，从而失控了在正常细胞分裂时的“油门”和“刹车”。瞄准并打击这些超常活跃的基因，同时释放其受控制的正常细胞前体，可能是一种更有选择地攻击癌细胞的新方式。第二，原癌基因和肿瘤抑制基因通常位于细胞信号通路的中枢。癌细胞之所以分裂和生长，是因为它们受驱于这些关键通路发出的“高度活跃”或“不活跃”的信号。这些通路在正常细胞中也存在，但是被严格地管控。潜在的肿瘤细胞依赖于这种永久激活的通路——这是癌细胞的第二个潜在弱点。第三，突变、选择和生存不断地循环，创造出在生长失控之外又获得了其他额外特征的癌细胞。这些特征包括抗拒死亡的信号、全身性转移以及刺激血管生长。这些“癌症标志”并不是癌细胞的发明创造，而是由与身体正常生理类似的败坏过程衍生而来的。癌细胞对这些过程的征用和依赖是它的第三个潜在弱点。 c:136
中国代表团的领队王振义也是一名治疗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医生，任职于繁忙的市区临床中心上海瑞金医院。 c:36
到1993年，王振义和迭格斯做出结论，在他们用反式视黄酸和标准化疗结合治疗的病人中有75％永不复发，这个治愈率在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的历史上前所未闻。 c:72
瑞金医院的发现引人注目：反式视黄酸代表了人们长期追求的分子肿瘤学的梦想——以致癌基因为靶向的抗癌药物。但这一发现的过程却是虚实颠倒的。王振义和迭格斯首先通过灵感的激发猜测出了反式视黄酸，后来才发现这种分子可以直接靶定一个致癌基因。 c:117
例如，胰岛素是把牛和猪的内脏研磨成羹状，然后从混合物中提取蛋白质——8000磅的胰腺才能提取1磅胰岛素；生长激素是从成千上万具尸体的脑垂体中提取出来的，用于治疗侏儒症；而用于治疗出血性疾病的凝血药物，则需要大量人血才能提炼出来。 c:88
抗体是能以精致的亲和性和特异性结合其标靶的免疫蛋白。免疫系统合成抗体以结合并杀死细菌和病毒上的特定目标；抗体是大自然的神奇子弹。 c:93
“我们都知道自己活在借来的时间里，所以我们觉得自己只有加倍的活力，也活得加倍地用力。” c:67
它学到的是：与其对乳腺癌患者进行试验，不如与乳腺癌患者共同进行试验 c:28
激酶是细胞内分子的主控面板——能够打开某些通路，关闭另一些通路，从而为细胞提供一整套协调的内部信号，来控制其增长、缩小、移动、停止或死亡。 c:126
“格列卫”，这是德鲁克的药物CGP57148的新名称[插图]。 c:89
在刘易斯·卡罗尔的《爱丽丝漫游奇镜记》中，红桃皇后告诉爱丽丝，脚下的世界永远在飞快地变化，唯有不断地奔跑才能保持在原位。这也是我们对癌斗争的困境：我们被迫不停地奔跑，只是为了保持留在原地。 c:251
格列卫诞生十年以来，国家癌症研究所已经列出24种新药作为癌症靶向治疗药物。另外还有几十种药物正在研发中。这24种药物已被证明对肺癌、乳腺癌、结肠癌、前列腺癌、肉瘤、淋巴瘤和白血病有效。有些药物如达沙替尼直接灭活基因，有些药物瞄准打击激活致癌基因的通路，就是温伯格所说的“癌症的标志”。药物安维汀（Avastin）攻击癌细胞刺激血管生长的能力，干扰血管新生；硼替佐米（又名万珂）阻断肿瘤细胞内过度活跃的蛋白质排除内部废物的机制。 c:110
致癌物的风景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是狂热的化学仿造者：我们发现了提取、纯化和令分子反应以产生惊人的新分子的能力，我们已经开始在我们的周围编制新的化学宇宙。我们的身体、我们的细胞、我们的基因，都因此一再地沉浸在不断变化的分子中——农药、药物、塑料、化妆品、雌激素、食品、激素，甚至还有新形式的物理刺激，如辐射和电磁。其中有些不可避免地会致癌。我们不能对这个世界闭门不纳，或者远遁他乡。因此我们的任务就是警觉地筛选出真正的致癌物，把它们和无辜且有用的物质分开。 c:98
“朋友经常问我是否觉得这个疾病在某种程度上让我的生活变得不正常了？我也一再地告诉他们同样的话：对于一个生病的人，这就是他们新的正常态。” c:73
直到2003年，科学家知道细胞的“正常”和癌细胞的“异常”之间，主要区别在于积累的基因突变（如ras、myc、Rb和neu）释放了癌细胞的标志性行为。 c:107
第一个是癌症治疗的新方向。一旦确定在任何特定癌症的关键性司机突变，我们将需要寻找靶向疗法来针对这些基因。 c:127
第二个新方向是癌症的预防 c:105
因老而死不可避免，未老先死不可发生。 c:163
我们应该专心于延长寿命而不是消灭死亡。赢得这场抗癌战争的最佳方法是重新定义胜利的含义。 c:192
当真正至关重要的发现出现时，它们的影响往往不是递增，而是巨变，并带来方法的根本改变。技术会溶解自己的过去。 c:116
有些人贡献了自己的生命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这一疾病。 c:56
端粒是位于染色体末端DNA的延伸，可以保护染色体（承载基因的结构）避免磨损和被毁坏，很像鞋带的塑料硬头。随着细胞的分裂，这些端粒会变短——这有一点像炸弹导火线的缩短。最终，缩短了的端粒可能会充当细胞分裂次数的内部计量器，也就是衡量老化程度的计量器。 c:70
药物的“成本”和“价格”是不同的。一片格列卫——我是说，我们称之为“格列卫”的化学药片——合成的成本只有几便士，这是它真正的“成本”。但是格列卫的“价格”是另一种东西——它是由一系列的社会性安排组合而确定的，由我们支付这个“价格”的意愿或能力，当然还有制药业的谋求利润的动机来制订的。 c:80
过早地断定“成本效率”，可能会丢掉那些还没有经过充分测试的强效药物。 c:40
法伯真正的与众不同之处，是他在抗癌战争中的角色——他是玛丽·拉斯克的合作者兼朋友，正是两人的联合，改变了这种疾病的社会和政治面貌。 c:36
事实上，要找到一种预防癌症的生活方式，比任何人最初想象的要难得多。有一些普遍原则。我们应该避开已知的毒素，像氡、镉、石棉。严重暴露在这些物质中的人数很少，但是接触应该停止。我们也应该避免接触烟草，而且避免或减少饮酒。我们应该少吃肉，多吃纤维丰富的食物，我们应该避免紫外线的暴晒和电离辐射。但这些都是相当显而易见的认知。我还没有找到一种已在大型人群研究中临床验证过的“防癌的生活方式”。 c: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