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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在歌唱(莱辛作品)

多丽丝·莱辛 - 精品小说榜-社会小说

《野草在歌唱》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莱辛的成名作。玛丽是南部非洲土生土长的白人,婚后生活并不如意,农场经营惨淡,家中一贫如洗,精神无所寄托。黑人雇工摩西的闯入打破了她麻木混沌的生活,使她有了新的生存力量。然而种族歧视的烙印深深地打在南部非洲每个人的身上,注定了他们所面临的必将是悲剧。

第一章

气愤之余又夹杂着一种几乎是得意的心情,好像某种想法得到了证实,某件事正如预期的那样发生了。每逢土著黑人犯了盗窃、谋杀或是强奸罪,白人就会有这种感觉。 c:105

有许多人必定还会把这则消息剪下来,和一些旧的信件放在一起,或是夹在书页里,要将它作为一种警示或一种告诫保存起来,日后好带着缄默和神秘莫测的表情瞧一瞧这片发黄的纸。 c:35

不过种族的划分当然已经存在。那一小群“南非白人”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英国人对他们很瞧不起。所谓“穷苦白人”原本指的是南非白人,而决不是英国人。可是把特纳夫妇说成是穷苦白人的那些人 c:43

一个傻女人被一个土著黑人谋杀了,其中的原因可想而知,但人们却死也不肯说出口来—这种事要是当地的白人农场主们不关心,还有谁会关心呢?这事关系重大,白人的生计、妻子儿女,以至生活方式都因此受到了威胁。 c:12

黑人是不能去碰白人的身体的,即使是当警察的黑人也不行。 c:94

查理·斯莱特究竟是何许人?事实是,从这个悲剧的开始到结束,他就象征着特纳夫妇所生活的那个社会环境。 c:58

他自己根本看不起那种和颜悦色、细声细气的英国人,可又极端迷恋他们的风度和教养。他自己几个儿子都长大了,成了绅士。他花了好多钱才把他们培养成那种样子,可又看不起他们那种样子,同时又以此为傲。 c:91

这是一个闷热而潮湿的早晨。天空中乱纷纷地浮动着污浊的云,看上去好像是一大片泛着泡沫的污水。暗淡的地面上的那些小水洼,映出一摊摊的天光。 c:41

查理自己的脸色则显得有些令人费解:既流露出一种得意的心情,又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报复态度,还有些害怕。 c:25

照说他刚才望着那个杀人犯的时候,应当露出憎恶和鄙视的神色,可他却在望着玛丽的时候露出了这种神色,而且皱眉蹙额,两片嘴唇紧抿,满脸显出恶意的怪样,足有几秒钟之久 c:47

两个标准—一个是他本来认定的标准,另一个是他在此地学会的标准—依然在矛盾着。 c:28

在这个土地辽阔而制度苛刻的国家里,动怒、行凶、死亡这一类的事,似乎是极其自然的…… c:26

仇恨凶手,怜悯迪克;至于对玛丽,却是极端鄙视和愤恨。 c:42

他看到任何畸形的社会现象,都会有厌恶感,但那只不过是由于幻想落空而引起的一种厌烦情绪。可是眼前这种深深的本能的憎恶和恐惧,却使他极为震 c:40

“等你在这个国家里待久了,你就会明白,我们是不喜欢黑人谋杀白人妇女的。” c:41

现在他在感情上对玛丽、迪克和那个土人怀着一种不带个人感情色彩的怜悯,这种怜悯其实是对环境的愤恨,他简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c:27

他们的心思和感情完全一致,双方彼此了解。尽管他们自己并未意识到彼此之间的了解,也不承认有什么默契。他们对这件事的处理,之所以会步调一致,完全出自本能。他们根本没有觉察到这件事有什么出格的地方,甚至没有觉察到有什么非法的地方。究竟有没有非法的地方呢?从表面看,这是一场很随便的谈话,并没有什么严肃认真的内容,笔记本也合上了—事实上从他们谈到紧要关头时起,笔记本就合上了。 c:17

一个黑种男人决不可以和一个白种女人待在一起,尽管这女人已经死了,而且是给这个男人杀死的。 c:37

是的,他是无足轻重的。他是个黑人,一有机会就要偷窃、强奸或是谋杀,一辈子也改不了这种本性。 c:63

这种“白种文化”决不允许一个白种人—尤其是一个白种女人和一个黑人发生什么人与人的关系,不管这种关系是好是坏。“白种文化”一旦允许建立这种关系,它本身就要崩溃了,无法挽救。它最经不起失败,就像在特纳夫妇身上的这种失败。 c:83

警长和斯莱特望着尸体的时候,竟是那样一副脸色,好像在歇斯底里中还含着恐惧和憎恨。 c:22

玛丽·特纳在没有来到这个农场以前,在没有被炎热、寂寞和贫困一步步折磨得精神失常以前,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至于迪克·特纳本人,他原先又是怎样一个人?还有那个土人—想到这里,由于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便觉得再也想不下去了。他甚至无法想象一个土人的脑子是怎样的。 c:12

而且,我不能当审判官、陪审员,更不能扮演仁慈的上帝! c:19

让斯莱特和德纳姆之流去恣意妄为吧,与我有什么相干? c:15

一个人应当随机应变,因为生活并不像你所期望的那样—每当他灰心失意的时候,每当他把往年的壮志和如今的处境相比对照时,他就对自己说这一类的话。 c:77

第二章

如果你想找出南部非洲的特征—这是一个被金融巨子和开矿大王一手创建起来的南部非洲,也是被旧日的传教士和探险家视为“黑暗大陆”而怕去观光的南部非洲—你可以在那儿的商店里找到。 c:23

站柜台的不是希腊人就是犹太人,或者是印度人。这种人总是被全区的居民所痛恨,把他当作一个剥削者、一个异己。 c:34

对玛丽来说,带着思乡情调说出的“祖国”,指的就是英格兰,虽说她的双亲都是南非人,从来不曾到英格兰去过。她之所以把英格兰当作祖国,是因为她每逢取信的日子上店铺去时,总是看到一辆辆的卡车载来大量寄自海外的货物、信件和杂志。 c:39

玛丽从小就被她当成心腹。她常常一面缝衣服一面就哭起来。玛丽伤心地安慰她,心里既想走开,又感觉到自己的重要性,同时非常憎恨自己的父亲。 c:31

玛丽还记得自己当时倒并不真认为这件事是灾祸,因为死了的两个孩子都比她大得多,跟她玩不到一块儿;他们死了以后,家里虽然悲伤,但从此以后父母之间就突然不争吵了,母亲依然哭泣,却不像从前那样冷淡得可怕,所以,这样得到的快乐实在是弥补了悲伤还有余。不过这种情景并没有维持多久。她回想起这一时期,真是她童年最幸福的阶段。 c:19

她从母亲身上继承了一种刻板的女权思想。其实这种思想对她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她在南部非洲过的是无忧无虑的独身女人的生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她怎么会知道呢?她一点儿也不了解别的国家的情况,也没有一个标准来衡量自己的情况。 c:62

三十岁了!听上去年纪不小了,可是这与她毫不相干。她并没有庆祝自己的生日,而是把它忘了。玛丽还是十六岁时的玛丽,她居然会有这种感慨,几乎使她自己感到荒唐。 c:21

她完全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但是这又违背了她的本性。 c:24

不过在某些方面,这种生活仍是被动的,因为它完全仰仗别人。她不是那种会主动发起社交活动的女子,也不是社交场合中受众人瞩目的中心人物,她仍然是一个要人家“带出去”的姑娘。 c:34

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人缘好、疏离、清高,像往常一样心安理得,在公司里工作还是像往常一样起劲、自得其乐,除了晚上睡觉以外,从来没有孤独的时候。 c:21

她只是听朋友谈话,替他们出主意,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谈她自己的事,这未免有欠公平。其实这都是因为她不愿自寻烦恼。她听到别人谈起那些错综复杂的感情经历,不免觉得惊异,甚至有些恐惧。她竭力避免这些事情。她这样的女子真是天下少有,年纪已经三十,竟然没有恋爱的烦恼,没有头痛、背痛、失眠或是神经衰弱,确实令人称奇,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多么古怪。 c:35

可是所有的女人,迟早都会意识到一种微妙而强大的压力—结婚;至于玛丽,虽然不会为环境所动心,也不会为人们所谈的那一类事情而烦心,还是终于突然地、极不愉快地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c:61

可是说到底,她也是个不能脱离社会生活的人,但她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社会”这一抽象的概念;如果她的朋友认为她应该结婚,那自然就不能不把它当一回事了。 c:63

此后她一直不知不觉地在物色一个丈夫,可是自己心里并不肯承认。 c:13

大家都笑了,笑得叫人很不愉快;在时下性生活科学化的时代,性的冷漠才是再可笑不过的事呢。 c:43

一个人感到最可怕的事,莫过于自己的幻想在事实面前或是在某种抽象原理面前破灭。因为他(她)无法知道是否有把握再创造一个幻想,使自己生活下去。 c:77

这个女人已经三十多岁了,受过很“好”的正规教育,享受着文明而舒适的生活,对于自己所处的时代也有足够的认识(只是除了拙劣的小说她什么都不读),可惜毫无自知之明,因此听到几个唠叨的女人说她应该结婚,她就心神不安起来。 c:47

郊区正像工厂一样,总是少不了除不掉的,即使美丽的南部非洲也不能例外,它的土地上到处蔓延着一小块一小块的郊区。土地就像得了病一样,给弄得破了相。 c:24

于是他便喜欢起她来,因为他必须爱上一个什么人,在此之前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寂寞到什么地步。那天晚上和她分手时,他有些依依不舍,说是不久就会再来看她的 c:50

他思想上斗争了两个月之久,终于有一天,决定乘车进城。这事情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决定下来似的,好像他以前对自己的一切勉励、自我克制,都只是为了找一块挡箭牌,把自己真正的意图隐藏起来。 c:14

她朋友的话说得对,她在某些方面有所欠缺,她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头。虽然她心里承认自己一无是处,是个废物,是个没人要的可笑的人,可又老惦记着他。她夜 c:11

可是她之所以会生病,也可以说是为了他的缘故。她的不安,她隐隐约约的自卑感,全都是为了他;她带着阴冷而凄惶的心情问自己,为什么在她所认识的那么多男人当中,她一个都不放在心上,却偏偏会想到他呢?每逢这种时候,她总是得不出满意的答案。 c:22

现在迪克总算拿定了主意,把她看成是一个讲求实际、易于变通和性格镇静的女人,只要在农场上生活几个星期,就会成为他理想中的女人。她要是歇斯底里地哭起来,那他可要大吃一惊,而且会毁了他对她的幻想。 c:27

迪克之所以会向玛丽求婚,是因为看见她外表上很沉静,带有贤妻良母的意味。 c:26

第三章

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心心念念不断向往着新的生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心已经精疲力竭;此刻她带着面对现实的坚定心情对自己说,她一定要“接近自然”。 c:26

她模模糊糊地觉得结婚是正确的,每一个人都应当结婚。她回想起前些时候的情景,觉得她所认识的人都在暗地里不事声张地、冷酷无情地劝她结婚。她就要过幸福生活了,但她完全不知道将要过怎样的一种生活。 c:48

她一看到这两张用图钉随随便便钉在墙壁上的图画,就看穿了他内心的寂寞,明白了他为什么要那样急促地结婚,那样盲目地需要她。但是她觉得内心和他并不投合,觉得自己不能适应他的需要。 c:31

她把它拾起来,心想:他一定很喜欢孩子。他们俩从来没有谈起过孩子,因为他们谈话的机会很少,来不及讨论许多问题。她 c:16

他显出那种羞怯而恳求的神气,使她对他起了一种怜惜之情,因此也就不把他看作一个配做她丈夫的男人了。 c:24

她在厌恶的心情中听到他的声音:“现在是你的事情了。”于是她从他面前把茶壶拿过来,倒了茶。 c:15

迪克简直欢欣鼓舞得跟什么似的,觉得自己从前真太傻了,等待了那么久,孤孤单单地住了那么久,筹划着前途,而前途竟这样轻易地来到面前。 c:14

她听他讲述着一样样东西的来源,凡是她认为寒碜和简陋的东西,他都认为是克服艰难困苦后得到的胜利。她渐渐开始感觉到,现在并不是在这所屋子里跟丈夫坐在一起,而是回到了母亲身边,看着母亲在无休无止地筹划家务,缝衣补袜。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突然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着了魔似的,好像觉得是自己的亡父从坟墓中送出了遗嘱,逼迫她去过她母亲生前非过不可的那种生活。 c:74

他在门帘外边脱衣服,心中重新感到一阵强烈的内疚。他是没有权利结婚的,没有权利,没有权利。他低声地说着,一遍遍地说得自己很难受。 c:41

也许这毕竟不是一门太糟的婚姻?因为天下有数不清的婚姻,虽然男女双方内心里都觉得别别扭扭,格格不入,却也能匹配得当。他们用一种双方所需要的方式,一种由双方的生活所决定的方式,彼此折磨。 c:72

第四章

玛丽对这种不把黑人当人看待的随便态度很是气恼,后来她又看出这只不过是一个形式问题,便竭力叫自己冷静下来。 c:53

第五章

玛丽看到他对她的感情只不过是一种仁爱,心里倒反而觉得放下了重负,而且把这种心情流露在脸上,这未免使迪克很伤心,不过他仍然认为到头来总会有美满的一天。 c:17

说到和土人打交道,他是很在行的,同他们打交道,有时候很有意思,有时候又不免棘手,虽说没有什么明文规定可以遵守,但是双方之间有着一定的规矩。 c:18

迪克居然舍不得让这个黑人滚蛋!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白人会体贴一个黑人;这样一想,她不免厌恶起迪克来了。 c:41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胜利者,能够原谅他,对他表示一点情意。迪克渴求她的原谅,在她面前卑躬屈膝,这是她最满意的事情,不过她同时又鄙视他的这种表现。 c:76

他这种奴性叫玛丽看了很气恼,使她的声音也严厉起来了。 c:30

你要知道,一个新来的用人,你应该体谅他一些。”“我不是早就跟他说过了吗!?我跟他说了一遍,就等于说了五十遍!”“不过,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到白人家里来干活!”“我可不管。我只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他干吗不照做呢?” c:24

“我不愿意放宽标准。我就是办不到!干吗我非这样不可?已经够糟的了……”她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她本来打算说:“住在这种猪圈里已经够糟的了……” c:17

看起来,她和迪克好像过得相安无事,心平气和,对迪克几乎带着母性的关怀,可是她对待土人,简直就是个泼妇。 c:36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心里却一直在想:新来的用人独个儿在家里,很可能会做出各种各样的坏事来。只要她背过身去,那家伙就会偷窃。他可能去弄她的衣服,翻她的私人东西! c:24

她被气炸了,实在是忍无可忍。她住在这儿,吃了多少苦头,而现在她要用两加仑水也行不通 c:21

她已经忘了他的吃饭问题。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土人也是要吃饭、要睡觉的人,只要这些人不在她跟前,她从来不会想到世界上有没有这些人的存在,他们的生活怎么样。她点点头,心里觉得惭愧。后来她又克制了这种惭愧的感觉,心想:“这只怪他自己第一次没有好好地擦干净。” c:70

从她眼下的举止来看,她似乎是一个过了好几年孤僻生活,已经不习惯于见人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多年来都生活在都市里,连一分钟的孤独滋味都没尝到过的女人。 c:29

一谈到土人,他们的声调里总是带着一种气愤。可能也有个别的土人会讨他们喜欢,但是从整体上说,他们是厌恶土人的。他们对土人厌恶到神经质的地步。他们老是喋喋不休地埋怨自己命运不济,要同这些毫不关心白人的福利、只为了自己开心作乐而干活的土人打交道。这些土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劳动的尊严,没想到要在艰苦的工作中改进自己。 c:37

所谓寂寞,就是渴望和别的人在一起。但是她也知道,寂寞也可能是因为缺少朋友而在不知不觉中引起的一种精神郁闷。 c:29

玛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竟然觉得迪克既陌生又讨厌。听到迪克那样小看她,仿佛料定她对于人生并没有多大的奢望,这实在使她很气恼。 c:21

用这样的方式跟土人讲话、求情,原是违背了迪克在白人和黑人关系上遵循的准则的,但是他看到玛丽这样不为别人着想,不讲方法,感到很气愤。 c:34

她说话时用的是一种新奇的声调,她生平从来没有用过的一种声调。这声调是从她母亲那里学来的。当年母亲每逢和父亲为了金钱问题而吵起来的时候,总是用这种声调。这并不是玛丽个人的声调(她其实并不太在乎浴缸或是土人去留的问题),而是一个受苦女性的声调,她要求丈夫不要那样对待她。再过一会儿,她就要哭出来了,就像她母亲遇到这种场合时那样哭泣,带着一种庄严的牺牲者的愤怒。 c:73

他需要孩子,因为他的婚姻生活并不美满,而且看来很难得到补救。有了孩子,夫妻就会亲密起来,就能打破目前彼此之间无形的隔阂 c:27

第六章

这是在责备自己,估量自己,他的神情沮丧。她讨厌看到他这副脸色。 c:11

她自己对他的态度基本上也是轻蔑的,可那只是轻视他作为她的男人的一面;作为一个男人,她对他毫不关心,她简直把他看得无足轻重。可是作为一个农场主,她是尊敬他的。她尊敬他无情地鞭策自己,尊敬他一心一意地干活。她觉得他正在经历着一个必要的奋斗阶段,然后才能达到一般农场主的小康生活。在干活这一点上,她钦佩他,甚至爱他。 c:47

因为他既受不了玛丽的摆布,又拿不出自己的主张。 c:15

随便哪个女人,嫁给了像迪克这样的男人,迟早总会懂得自己只能做两种选择:或者是徒劳地气愤、反抗,最后把自己弄得发疯并且粉身碎骨;或者是努力克制自己,任劳任怨,含辛茹苦。 c:61

可是她仍然闭口不言,眼睛望着别处,决心不再引他发脾气,免得他用敌对的态度为他自己辩护。 c:18

他看着她坐在那儿哭了好久,然后挖苦地说道:“好了吧,老板。”玛丽不喜欢这种话,她根本不喜欢这种话,因为他这种挖苦的口气,足以说明他们婚姻生活的不幸,而且超过了她历来所想象的那种不幸。她不应当把自己对他的鄙视这样露骨地说出口来,因为她和他这样的人结婚,早就打算好了要对他宽宏大量,要同情他,而不是鄙视他。 c:39

对玛丽来说,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是一种预兆,一个警告—在她儿时就威吓着她的那种丑陋的店铺,竟会跟着她到了这儿,甚至跟到了她的家里来。 c:25

她简直要溶化在失望和不祥的泪水中了,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帮着迪克把工作做完。 c:31

店铺不妨由玛丽来管理,因为她反正没有什么事可做。他说最后这句话的声调很苛刻,而且带着厌恶的意味;这一阵他同玛丽说话时,通常都是用这种声调。 c:14

在她的现实生活中,传统的伦理道德观似乎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她一记起这些朋友,一记起他们对别人的看法,就不由得顾忌起传统的伦理道德来了。想到要带着失败的生活记录重新去面对朋友,她就觉得伤心。 c:41

这一天的天气是多么美好啊,阵阵的微风是那么清香,阳光是那么明亮。连天空看上去也不一样了,从那些知名的建筑物之间望过去,只见天空衬托着洁白的外墙和红色的屋顶,显得那样新鲜洁净。 c:13

今天她毕竟第一次承认了一个事实:改变了的是她自己,而不是环境。 c:49

好像她的出走只是一件小事,一件很容易被忘掉的事 c:17

一回到家里,又过起了平常老一套的刻板生活,而且,这会儿甚至连支持她精神生活的那种白日梦也没有了。她只得以一种使她厌倦的禁欲主义来面对自己的未来。她发觉自己真是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无论做什么事都感到疲惫不堪。似乎这一次进城之行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剩余下的一点儿精力只够应付每天必做的事情,多做一点儿也不行。这是她内心崩溃的开始。起初只是一种感觉上的麻木,好像她从此再也没有知觉,再也不能抗争了。 c:56

第七章

凉爽的空气使她恢复了一部分生命力,是的,她疲倦,但还没有疲倦到不可忍受的地步;她珍惜这几个凉爽的月份,好像这几个月是一块盾牌,可以抵挡住那即将到来的夏天所带来的无聊和沉闷。 c:20

玛丽已经在过着一种新的生活,待在家里比从前要热诚得多,脸上显出一派温柔而凄凉的神色,好像在依恋着一个她明知必然要离开她的朋友似的 c:27

虽然他们的婚姻完全是个错误,彼此之间缺乏真正的了解,可是他已经习惯了任何婚姻生活中都常有的那种双重寂寞。他不能想象回到家里看不到玛丽。 c:55

和他共享这一刹那的愉快。他们俩已在逐步地建立起一种新的关系,他们真的比过去要亲密些了。但是不久迪克就病了,两人之间新培养起来的那份亲切,本可以逐步巩固起来,渐渐变得融洽,可不幸又来了新的麻烦,那一份没有得到巩固的亲密实在经不起这番折磨。 c:23

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们痛恨由她这样一个女人来监视他们。 c:18

吃过了中饭,她又开着车子下地。她本来一直讨厌这种工作,可现在奇怪的是,这种讨厌的心情一点也没有了。一想到自己竟会干上这种陌生的差事,竟会违背自己的意志来管理农场,她反倒兴奋起来。 c:22

带了这条皮鞭,她便有了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也不怕那群土人恨她了。 c:12

她不知道迪克平时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叫他们休息五分钟,为的是休息以后可以更好地干活;可是在她看来,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就擅自停下活儿直起腰来擦汗,简直是在蔑视她的权威。 c:24

一想到自己当上了将近八十个黑人雇工的主子,她就有了新的信心;她可以任意指使他们,要他们怎样就怎样,这的确让她感到一阵惬意。 c:38

她说,白人之所以成为白人,就在于他们是以这种态度对待工作的。白人之所以要干活,只因为他们觉得干活好,因为没有酬劳的劳动才足以证明一个人的品德。 c:45

你们说我们臭,可是对我们来说,什么气味也抵不上白人身上的气味那么臭。’” c:17

她一想到这个黑鬼居然有权利去控告她,控告一个白人妇女的所作所为,就觉得怒不可遏。 c:22

可是她一想到这个土人居然有权利控告她,她就气得发疯。她最恼恨的是那些同情心泛滥的人和理论家,她把这些人叫作“他们”,也就是那些立法者和政府行政官员。白人农场主按照自己的意愿对待雇工,原是天经地义的事,然而这些人却要从中加以干涉。 c:19

她看见那个土人跌跌撞撞地走到那些袋子边上去,背上背着的那袋玉蜀黍压弯了他的双肩—这副屈服的模样儿,让她觉得极其满足。 c:14

他可不是那样看待农场的。他爱农场,农场已经成为他血肉的一部分。他喜爱一年四季缓慢地交替;至于她一提起来就以轻蔑的语调斥之为“不值钱的庄稼”,他也热爱它们繁复无穷的变化。 c:62

玛丽虽然怨恨他这一点,认为他是个大傻瓜,然而,这也是她唯一尊敬他的地方,他可能是个无用的人,是个弱者,可是他无论如何不会退出自尊心的堡垒。 c:52

只有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无用、无能。他已经跟那些土人雇工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习惯了提前一年制订庄稼计划。因此,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他的眼界自然就变得狭窄,也想不到别的事情上去。除了生活在农场上,他根本不能想象自己还会生活在其他任何地方 c:28

她应该懂得,他情绪颓丧,并不是由于农场经营失败,而是因为玛丽不把他当一个男人看待,他们的关系一直相处得不好。 c:32

他讨厌种烟草的打算;他总觉得烟草不是人种的。一旦种上了烟草,农场就必须用完全不同的方式经营;每天就得活受罪,就得在蒸气腾腾的屋子里接连站上几个小时,深更半夜还必须起来看温度计。 c:23

他心里不安地想道:要是这一次又失败了,玛丽可怎么受得了! c:13

第八章

每逢看到迪克意志薄弱,漫无目标,一副可怜相,她就恨他,转而又会恨到自己身上来。她需要一个比自己坚强的男人,她要设法把迪克磨炼成这样的人。如果他的意志力确实比她强,并因此真的占了她的上风,那她一定会爱他,也决不会再怨恨自己所遇非人。她等待着的正是这一点,而她在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上不愿随随便便地吩咐他去做(其实她心里是很想吩咐的),也就是这个道理。真的,她不愿过问农场上的事,就是为了要挽救他的最大弱点—骄傲自负。她并没有意识到,造成迪克失败的原因正是她自己。 c:51

他真弄不懂她为什么一会儿能安然忍受酷热,一会儿又觉得完全不能忍受。这种感情用事的态度,实在叫他无法理解。至于他自己,无论是炎热寒冷还是干旱,完全听天由命,所以气候对他来说不会成为问题。他听凭天气的自然变化,不像玛丽那样总想着跟它做斗争。 c:30

个人的危机也像国家的危机一样,要等到时过境迁,才会痛定思痛。 c:37

但是一个人受了致命的打击,反应总是慢慢地显露出来的 c:28

现在她从内心里感到发软,好像遍身的骨头都瘫软下来,散了架。 c:24

她已习惯于留恋往日,沉湎幻想,盘算着将来重温旧梦,然而现在她不得不打消这些幻想。她闷闷不乐地对自己说,根本没有什么将来。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虚无。 c:50

把自己的打算推迟到了以后。原来她已经和迪克一样,农场的现状也对她产生了影响,使她思考问题时,总把希望寄托在下一季。 c:36

过了不久,她连这种不安的情绪也消失了。她常常在那张破旧的沙发上接连坐上几个小时,褪了色的印花布窗帘在她头上啪啪地飘动着,她似乎失去了知觉。她的五脏六腑好像突然被什么损坏了,她整个人正慢慢地枯萎,消失在黑暗中。 c:42

后来有一天,她脸上带着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新奇神色,一种绝望和迫不得已的神色,来到迪克跟前问道,他们是不是可以生个孩子了。 c:26

你在没跟我结婚以前,就该想到这一点。”迪克说。 c:14

其实他们俩都清楚,迪克陷入目前的困境,却还死要面子,不肯开口向人借钱,未免太过迂腐。 c:16

她清楚地看出迪克在哪些方面不对头,农场在什么地方经营得不得法,可是毫无办法帮助他。迪克太顽固了。他请玛丽给他提点建议,每逢玛丽拿起一个坐垫,跟着他下地去,他就乐得像孩子似的,可是只要玛丽真向他提出了什么建议,他就固执地板起脸来为自己辩护。 c:39

没有一点儿错觉。她看清了自己,看清了迪克,看清了他们夫妇之间的关系,他们和农场的关系,也看清了他们自己的前途—所有这些事实,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真理本身一样黑白分明,她再也不对将来寄予丝毫的奢望。她知道自己这种带有悲观色彩的犀利眼光并不能保持多久,这也是事实。她带着辛酸的心情、梦幻般洞察世事的目光,跟着迪克到处跑,最后她对自己说,今后再也不要向他提什么建议了,也休想刺激他去明白事理。那等于白费精力。 c:50

人所以能成为人,就在于那么一点儿决心,那么一点儿毅力,为什么天下竟有人连这点儿毅力也没有呢? c:37

玛丽完全明了他这一生已经注定毫无希望,因为他从来没有碰上过一个好机会。但是,即使到了这时候,她还不太相信这样一个好人会从此一事无成。 c:25

她觉得,只要有人碰她一下,她就会倒下去,化为乌有;她带着渴望的心情,想象着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世界。她闭着眼睛,想象着天空又黑又冷,甚至没有一颗星星来划破这无边的黑暗。 c:20

玛丽常常很安静地坐在那儿,看着他干活。他那健壮魁伟的身躯迷住了她。她把以前几个用人穿过的衬衫短裤给了他,让他在屋子里穿。这些衣服他穿着显得太小,当他擦地板或是弯下腰生火炉的时候,肌肉就紧贴着衣服凸了出来,两只薄布的袖管看上去简直就要绷裂了。他那魁伟的身躯被这小小的屋子一衬托,好像显得更加高大了。 c:14

她回到屋子里,几个月来第一次摆脱了那种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态度,几个月来第一次定睛看着自己所走的地面,同时感觉到太阳光照在赤裸的颈背上的热力,感觉到脚底下尖利、滚烫的石头。 c:21

先前发生的那番情景,使黑人与白人之间的严格区分、主仆之间的严格区分,被一种涉及个人关系的东西破坏了;一个非洲白种人在偶然的情况下窥视到一个土人的眼神,看到那个土人身上也具有的人性特征(这是白种人先入为主的成见最不愿意想到的),在他的仇恨感情中会生出一种愧疚,尽管他不承认,最终他会放下手中的鞭子。 c:68

第九章

因为她竟然用那样紧张的高声没完没了地训斥用人,只为了用人没把一把椅子摆好,和原来摆的位置差了两英寸,可与此同时,她对屋顶上布满了的蜘蛛网却视而不见。 c:17

有好一会儿工夫,主仆两人谁都没动一下;接着,土人绕过桌子,走到能看见她脸的地方,好奇地望着她,皱着眉头一面观察,一面表示出诧异。最后,玛丽恐慌得几乎发狂似的说:“你不许走!”接着又哭起来,一遍一遍地说:“你一定要干下去!你一定要干下去!”她始终觉得又羞耻又痛苦,因为让土人看见了她哭泣。 c:23

在痛苦的折磨中,她仿佛又听见了他刚才的声音,那样坚定,又那样亲切,好像她的亲生父亲在命令她一样。 c:32

有一天在厨房里,用人转过身来对着她,目光直视着她的脸,用一种使人听了惶惶不安的激动声调责问她说:“夫人叫我不要走。我留在这儿帮夫人的忙。如果夫人发脾气,我就走。” c:24

玛丽一声不响,想起他对她说话时用的那种声调,往日那种愤怒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可另一方面她又被他这种声调深深地迷住,这使她自己也无法理解,她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和他相处下去。 c:31

夫人没有吃早饭,现在应该吃些东西了。”托盘上甚至还放着一只没有柄的茶杯,杯子里插着花,有黄色的、淡红色的和大红色的,都是些从灌木丛中采来的野花。它们被笨拙地塞在一起,可是放在有些脏的旧桌布上,颜色却十分鲜艳夺目。 c:24

现在他们两人之间有了一种新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已不可自拔地落入了这个用人的掌握中,虽说她完全没有理由变成这样。 c:39

难道耶稣认为人类互相残杀是正当的吗 c:29

正如大多数的南非人一样,迪克不喜欢在教会里当过差的用人,因为这些人“懂得太多了”。无论如何不该教这些人读书写字,应该教他们懂得劳动的体面以及有利于白人的通常道理。 c:45

虽然他没有不尊敬的意思,可他却迫使玛丽不得不把他当一个人看待。 c:38

他们两人好像是两个敌手,在暗地里斗法。只不过摩西强大有力,对自己充满自信,而她却被莫名的恐惧、乱梦萦绕的长夜和无法摆脱的妄念折磨得疲惫不堪。 c:47

第十章

那些从不与人交往,从不和外界接触的人,不论他们的生活方式是迫于环境,还是心甘情愿,只要知道了有人在背后议论他,都免不了会感到焦躁不安。正如一个沉睡的人,醒来后看见自己床前围绕着一大群陌生人,正瞪着眼睛看着他,难免要感到惊异一样。 c:50

斯莱特夫妇,尤其是查理,所以会一直那样关心着特纳夫妇,真正的原因是他们仍想占有迪克的农场,这种欲望甚至比以前更强烈。 c:41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施肥。他把树木砍下来当柴卖,这些树都是矿产公司开矿以后剩余下来的。因此到头来,即使像他那样肥沃的农场,也不会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他每年再也赚不到成百上千镑的钱了,土地也荒芜了,于是他就想另找土地。他看不起土人经营土地的方式,但是他自己经营土地的方式基本上和土人一样:一旦这块土地不能再耕种了,就迁到另一块土地上去。凡是能够种的土地他都种过了。 c:20

如果迪克对自己的失败有一点清醒的认识,人们也许也不会这样气愤不平。如果他上门来向查理请教,承认自己无能,事情也许就会两样。可是他偏偏不这样做。他宁可债台高筑,困守在农场上,也不去理会查理。 c:16

一切都是原模原样,狼藉败落,但还没有到绝对不可挽救的地步。 c:11

迪克一声不响,玛丽只管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着天气方面的事情,做出一种肉麻的羞怯样子,一会儿摇摇耳环,一会儿扭动瘦削的肩膀,而且照着一般卖弄风情的方式,对查理抛媚眼。 c:14

玛丽同土人说话的声调使他非常恼火,刚才玛丽对他讲话时,用的也正是这种羞答答的调情的声音。 c:27

迪克抬起头来,恨恨地望着查理;他恨的是,有些事情他本来宁愿马马虎虎视而不见的,可是查理偏偏要逼着他去注意这些事情。 c:23

他只是遵循南非白人的第一条行为法则办事,那就是“你不应当使你的白人兄弟败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否则,黑鬼们就要自认为和你们白人一样高贵了” c:74

以后接连好几天她都没跟迪克说话,仿佛她眼前并不存在迪克这个人似的,好像她已经陷进了自己梦境的深渊。等到用人走进来做零碎杂活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注意到自己在做什么。接着她便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用人。但是迪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反正他现在已无能为力,所以也不想过问了。 c:22

不错,一个人对自己的主权都有一种自豪感,这一点他是懂得的;可是对土地这样深挚的热爱,他就不懂了。他虽然弄不明白,可说话的声音还是比较缓和的。 c:42

其实他们三个人都错了。那并不是什么行善,而是一种本能和自卫。查理一心想的是,要坚决防止日益增长的穷苦白人队伍里再添一个成员。说起穷苦白人,体面的白人就会毛骨悚然。这些穷苦白人决不会使同类为他们难受,因为他们违背了白人的生活原则,他们只会招人鄙视和厌恶,而不是怜悯。比起那些挤在自己国家的贫民窟里,或是面积日益缩小的保留地[插图]里的成百万的黑人,穷苦白人甚至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c:60

他由于还未亲自体验过挣钱吃饭的滋味,所以他目前这些想法都还只是抽象的概念。譬如说,他对于种族歧视的观点,照传统的眼光来看是进步的,其实那只是理想主义者表面的进步,遇到与个人利益发生冲突的场合,就经不起考验了。 c:39

“走开。”玛丽突然说道,一面从托尼的肩头上望着那个土人。托尼看得出她想竭力表现出自己的力量。在这场力图挽回自己威严的斗争中,她想利用他的在场来做自己的后盾。她说话的神气仿佛一个孩子在向一个大人挑衅。 c:14

第十一章

她继续哭着,为了自己的命运而失望地痛哭,不过哭声中表露出对命运的无奈和屈服。 c:23

在平时,她夜里睡觉总是乱梦频仍,醒来之后,这些噩梦还要在白天绵延下去,以至于有些时候夜里是恐怖,白天也是恐怖,简直没有间断的时候。而在今天这最后一个早晨,她倒平平安安地从酣睡中醒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站在这儿,看着太阳升起,好像这个世界正在重新为她创造,好让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真正快乐?她沉醉在一片美丽的云彩天光和悦耳的虫鸣鸟语声中。四周的树林里都是啁啾啼叫的鸟儿,它们唱出了她内心的欢乐,鸣叫声直冲云霄。她身子轻得像一片被风吹动的羽毛,从房间里走到了阳台上。晨景是如此美丽,被曙光映红的奇妙天空,美得让她简直飘飘欲仙。湛蓝湛蓝的天空里嵌着一条条细长的红色朝晖,还有些迷迷蒙蒙的晨雾。宁静而美丽的树枝上栖满了歌喉婉转的鸟儿;鲜艳的星星形状的一品红,亭亭玉立地伸向天空,呈现出深浅不同的猩红色。 c:26

是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当她心烦意乱而不知所措的时候,曾经喜欢过另一个青年,一个来自农场的青年。当年她认为嫁了那个人,就会摆脱自己的苦恼。后来,她才了解到并没有出头的一天,她这一辈子都得住在这个农场上,一直到死为止,从此她便感觉到人生的空虚。即使她的死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花样,一切都是那么老一套,连无可奈何的感觉也没有什么两样。 c:57

她想,她得独自走完人生的道路。这是她必须吸取的一个教训。如果她早就吸取了这个教训,那她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不会第二次表现出意志薄弱,去依赖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了。 c:37

我病了好多年啦,”她语气尖酸地说,“病在心里。在心里的什么地方。你知道,这并不是病。而是什么地方,一切都错了。” c:45

他完全达到了报复的目的,心里充满了满足感,然而在这种满足感中究竟混杂着怎样的歉疚、怜悯,甚至是创伤的感情,那是很难说的 c: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