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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译文名著精选)

陀思妥耶夫斯基 - 精品小说榜-世界名著

《罪与罚》系19世纪俄国大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代表作之一。小说描写一心想成为拿破仑式的人物、认定自己是个超人的穷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受无政府主义思想毒害,为生活所迫,杀死放高利贷的房东老太婆和她的无辜的妹妹,制造了一起震惊全俄的凶杀案。经历了一场内心痛苦的忏悔后,他最终在基督教徒索尼雅姑娘的规劝下,投案自首,被判流放西伯利亚。作品着重表现主人公行凶后良心受到谴责,内心深感孤独、恐惧的精神状态,刻画他犯罪前后的心理变化。小说一方面描绘了俄国下层人民的悲惨生活,揭露贵族社会的罪恶;一方面也宣扬逆来顺受,从宗教中求解脱的思想。

译本序

“如果我是那个上帝,我会哭干了眼泪,”我叫道,真的觉得我正像孩子一样在哭泣。我松开天使的手,掉在了地上,我觉得我还有太多的仁慈,无法在天国里生活。 c:118

“我不要和谐,这是出于对人类的爱,”[插图]不错,他也是“还有太多的仁慈”,因而不能接受上帝的世界,无法在天国里生活。因为他所追求的不是百分之十,也不是百分之九十,而是所有人的幸福,是没有弱者的眼泪和呻吟的和谐世界。 c:94

他们不想停留在任何地方,甚至也不想停留在幸福之中。他们永远向前奔走…… c:68

走投无路就是小说的主旋律。种种社会原因把穷苦无告的人们逼到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的困境。 c:83

在他看来,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平凡的”和“不平凡的”。前者必须遵守现存法律和道德法则,循规蹈矩。后者在为实践自己的理想而有必要时,有权利逾越某些障碍,不受现存法律和道德的约束。 c:152

拉斯柯尔尼科夫这个形象和“为所欲为”、超然于善恶之外的超人思想是完全一致的。 c:76

他不是胆小怕事,他压根儿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从某个时候开始,他动不动就发火,情绪紧张,仿佛犯了忧郁症。他常常深思得出神,爱孤独,甚至怕见任何人,不仅仅怕见女房东。贫困逼得他透不过气来;可是近来连这种贫困的境况他也不觉得苦恼了。他再也不做自己日常生活中必要的事务,他没有心思做了。 c:108

他面貌俊秀,有一对漂亮的乌黑眼睛,一头深褐色的头发,中等以上身材,癯腴适中,体格匀称。 c:60

可是这个青年满腔怒火,鄙视一切,所以他在街上丝毫不觉得自己衣服破烂是可耻的,虽然有时他那年轻人的敏感性很强烈。 c:53

重要的是,以后在人们心里留下了印象,那就是一件确凿的罪证。干这种事,必须尽可能少惹眼……事情很小,但细节也是很重要的!……这些细枝末节也常常会破坏全局的……” c:73

当时,他自己也不相信这些幻想有变为现实的可能,只是这些幻想中那个荒唐的但却富于魅力的大胆行为打动了他的心。 c:72

这是个干瘪瘦小的老太婆,约莫有六十来岁,一对小眼睛目光尖利而又凶恶,鼻子又尖又小,头上没有包头巾。那淡黄色的、有点儿斑白的头发用发油搽得油光光的。她那如母鸡的脚一般细长的脖子上绕着一条破旧的法兰绒围巾;虽然天气炎热,那件穿坏了的、发黄的毛皮短披肩还在她肩上晃动。老太婆不停地咳嗽、呼哧 c:46

那么,那时阳光也会照耀得这么明亮的! c:33

“天哪!这是多么可恶啊!难道我……不,这是胡说八道,真是荒唐透顶!”他断然补充说。“我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念头?我的良心竟能干这种坏事!这到底是卑鄙下流的,可恶,可恶!……我足足有一个月……” c:61

甚至在这个时候,他也略微感觉到,他那变得乐观的心情也不是正常的。 c:44

拉斯柯尔尼科夫孤独成性,如我们已经说过的,他避不跟人来往,特别是在最近一个时期里。然而目前他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去跟人接触。仿佛他有了一种新的性格,并且热切地渴望去跟人接触。一个月来,他苦思焦虑,忧闷不乐,情绪紧张,以致精疲力竭。他很想去换一下不论什么样的环境透口气,哪怕时间很短也好,所以现在他在酒店里不管环境怎样龌龊,还是流连忘返。 c:71

他的脸仿佛上过油,就像铁锁上过油一样。 c:21

有时也有这样的情况:我们碰到的甚至是毫不相识的人,可是一见面,还没有谈过一句话,不知怎的,他就忽然意想不到地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c:75

虽然,不久以前,他有过片刻工夫很想去跟人接触,不管是什么性质的接触,但是当他听到果真是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又感到不快和愤怒,就像他平日讨厌跟他接近的或者只是想要接近他的一切人一样。 c:80

贫非罪,这是真理。我知道酗酒不是美德,这更是真理。可是求乞,先生,求乞是罪恶。如果您清贫,还保持着您那天生的情操的高尚,可是去求人布施,那就决不能保持这种高尚,而且谁也做不到。乞丐甚至不是被人用棒撵出的,而是用扫帚扫出人类社会的,让他受更大的凌辱嘛;这也是公道的,因为我去求人布施,这就是我首先要侮辱自己。 c:146

对有些酒徒,尤其是对那些在家里被严加管束和受苛待的人,这个习惯成为一种需要,所以他们和别的酒徒们一块儿喝酒的时候,总要自我吹嘘一番,仿佛在替自己辩解,要是有可能的话,甚至还要博得别人的尊敬呢。 c:64

在我们的时代,同情甚至为科学所禁止,在创立了政治经济学的英国就是这样。 c:90

假如没有别的人可找,假如没有别的路可走!要知道,得让每个人有条路可走啊,因为往往有这样的时候,你一定得有条路可走! c:180

每个人至少要在一个地方会得到人们的同情! c:31

我也是因为那个缘故才喝酒的,我想在杯中物里寻找同情和感情……我喝酒,是为了我要使自己加倍地痛苦!” c:145

我很高兴,很高兴啊,因为她认为自己从前是个幸福的人……虽然这不过是存在于她头脑里的空想。 c:51

阿玛丽雅·费奥多罗夫娜·李彼韦赫赛尔 c:30

依您看来,一个穷苦然而清白的少女依靠诚实的劳动能挣很多钱吗?……如果她是老老实实的,没有特殊的本领,即便她双手一刻不停地干活,一天也挣不到十五戈比。 c:68

我是在飞也似掠过的幻想中度过我的一生中那最美好的一天和那个晚上的,就是说,我梦想着:往后我怎样安排这一切,给孩子们穿新衣服,让她过悠闲的日子,让我的独生女儿不再操皮肉生涯,回到家庭的怀抱里来……还有许许多多别的事儿 c:60

到那时,我自己会来让你钉死的,因为我不是渴求快乐,而是渴求悲痛和眼泪! c:56

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怕挨揍……先生,要知道,这样揍我不但没有使我感到痛苦,反而使我感到快乐。因为不挨揍,我甚至活不了。挨了揍倒好些。 c:37

那些戴着小圆帽的脑瓜都毫不害臊地探出着,脸上都笑嘻嘻的,嘴里叼着香烟或烟斗。这些人都穿着睡衣,没扣上纽扣,那副夏天打扮简直不成体统;其中有几个手里还拿着纸牌。马尔美拉多夫被揪住头发拖走,叫喊着说这是他享乐的时候,他们都笑得特别开心。 c:26

他们开头哭泣,后来就习惯了。人是卑鄙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 c:251

他毅然决然地不跟一切人来往,好比乌龟缩入了自己的硬壳里。 c:49

普拉斯柯维雅·巴甫洛夫娜 c:24

彼得·彼得罗维奇·卢仁 c:30

而且要了解一个人,你得仔细地、慢慢地来进行,才不致犯错误和抱成见,要不然,以后要改正错误和消除成见就困难了。 c:119

因为,如他所说的,丈夫不应该蒙妻子的恩惠,如果妻子把丈夫当作恩人,那会好得多 c:50

拉斯柯尔尼科夫看信的时候,差不多从开始读信起,他的脸就被泪水浸湿了;可是等到看完信,他脸色惨白,抽搐得脸也扭歪了,嘴唇上掠过一阵痛苦、恼恨和凶恶的微笑。 c:80

他心头越来越痛恨,如果现在卢仁先生来跟他见面,他准会把他杀死! c:15

但这儿值得注意的倒不是悭吝,不是视钱如命,而是他的作风,要知道,这也是他将来婚后的作风,一个预兆…… c:26

席勒笔下那些好心肠的人常常是这样:他们始终拿孔雀羽毛把人装扮起来,始终往好的方面想,而不是作坏的打算;虽然他们预感到坏的一面,但是事先无论如何对自己不说真话;片面的想法常常弄得他们苦恼不堪;他们拒不接受真理,等到他们所装扮的人愚弄了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c:158

现在我们在必要时就会压制我们的道德感,就会把自由、安宁,甚至于良心,一切的一切,都拿到旧货市场上去出卖。不惜牺牲生命!只要我们心爱的人能够生活得幸福。 c:123

“或者完全抛弃生活!”他突然发狂地叫喊起来。“索性听天由命,永久地克制一切感情,放弃行动、生活和恋爱的一切权利!” c:134

他觉得这个人当真很奇怪:衣服破破烂烂的,可是他却拿出钱来! c:19

我管什么闲事啊?我应该帮助吗?有权利帮助吗?让他们互相活活地吃掉吧——关我什么事?我怎么可以把这二十戈比送人。难道这是我的钱吗?” c:73

拉祖米兴还有一个值得令人注意的地方:失败从来不会使他惊慌失措,任何困难似乎都不能使他灰心丧气。他甚至能住在屋顶上,能忍饥挨冻。他很穷,但坚决要自立,干各种活儿挣钱。 c:91

他在这个好像是寻常的行动中,不安地寻找着某种对自身有不祥之兆的意义。 c:46

鲜花特别引起他的兴趣。这些花卉他欣赏得最久。 c:12

一个有病的人常常做印象异常鲜明的梦,梦跟现实异常相似。有时梦非常可怕,但梦境和梦的过程是如此逼真,并且充满了如此巧妙的、异想天开的而在艺术上又与整个梦完全相适应的各种细节。 c:156

可是现在,说来奇怪,这样的一辆大车却套着一匹又矮又瘦、黄毛黑鬃的农民的驽马。他也常常看到这种马有时使尽力气拉一辆满载木柴或干草的高大车子,特别是在大车陷入了泥泞或车辙的时候,它们常常挨农夫的鞭子,有时连鼻子和眼睛也都挨揍,而他这么同情地、非常同情地看着这样凄惨的情景,差点儿哭出来, c:52

一阵笑声哄然而起,淹没了一切:牝马受不了不住的抽打,无力地踢起人来。连那个老头儿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嘿,这样一匹瘦牝马,还会踢人哪! c:49

米柯尔卡气得发狂了,恨不得一击就把它揍死。“它死不掉!”周围的人叫道。“现在它准会倒下,弟兄们,这会儿它要完蛋了!”人丛里有一个看热闹的人说。“为什么不砍它一斧头!一斧头就能结果它的性命, c:18

可是这个可怜的孩子发狂了。他叫嚷着,穿过人丛,向那匹黄毛黑鬃马跑去,抱住了它那没有气息的、血淋淋的头吻起来,又吻它的眼睛,吻它的嘴……接着他忽然跳起来,握紧两个小拳头,疯狂地向米柯尔卡冲上去。 c:60

“天哪!”他忽然大叫起来。“难道,难道我真的会拿起斧头砍她的脑袋,打碎她的脑壳……溜滑地踏过一摊发黏的温血,撬开锁,偷窃,发抖……躲藏起来,浑身溅满鲜血……拿着斧头……天哪,难道?” c:63

但他常常自问,对他这么重要的、具有决定意义的但又是非常偶然的在干草市场上(他甚至不必走这条路)相遇这件事,为什么恰好发生在他一生中的那个时刻、那一分钟,正好发生在那种心情和那种情况之下呢?正因为如此,这次相遇才会产生对他的命运具有决定意义的和最大的影响。这仿佛是命中注定的! c:60

丽扎韦塔·伊凡诺夫娜, c:35

离他的住所只有几步路了。他像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走进自己的房子里去了。他什么也不思考了,他完全丧失了思考力。可是他忽然深切地感觉到,他再没有理智的自由,再没有意志,一切都突然确定了。 c:86

后来他总是认为,在这件事情上,他看到了一种仿佛是奇怪而又神秘的东西,好像其中存在着一些特别的作用和巧合。 c:38

听我说下去。另一方面是,年轻的新生力量因为得不到帮助而枯萎了,这样的人成千上万,到处皆是!成百成千件好事和倡议可以利用老太婆往后捐助修道院的钱来举办和整顿!成千上万的人都可以走上正路,几十个家庭可以免于穷困、离散、死亡、堕落和染上花柳病——利用她的钱来办这一切事情。把她杀死,拿走她的钱,为的是往后利用她的钱来为全人类服务,为大众谋福利。你觉得怎样,一桩轻微的罪行不是办成了几千件好事吗?牺牲一条性命,就可以使几千条性命免于疾病和离散。死一个人,活百条命——这就是算学!从大众利益的观点看来,这个害肺病的、愚蠢而凶恶的老太婆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像只虱子或蟑螂罢了,而且比它们还不如,因为这个老太婆是害人精。她害别人的性命:前两天,她狠命地咬丽扎韦塔的指头,差点儿咬断了!” c:135

这个环圈也是他两星期以前想出来的。 c:19

他的决定越是到最后关头,在他看来,就显得越发荒谬,越发可笑。尽管他内心进行着痛苦的斗争,在那个时刻,他始终不相信自己的计划是可以实现的。 c:100

为什么几乎一切犯罪行为都这么容易被发觉和败露?为什么几乎一切犯罪者都会留下显著的痕迹?他逐渐地得到各种不同的、新奇的结论。依他看来,最重要的原因不在于犯罪行为不是消灭物证所掩盖得了的,而在于犯罪者本人;犯罪者本人,而且几乎是每个犯罪者,在犯罪的时候,都丧失了意志和理智。相反地,正当最需要理智和细心的时候,他的意志和理智却被幼稚而且罕见的粗心大意取而代之。他深信,这种理智的糊涂和意志的衰退像疾病一样控制着人,并逐渐地发展起来,在犯罪前不久发展到了顶点;在犯罪的时候,那种情况仍旧不变,在犯罪后还要继续若干时候,这要看每个人的情况而定;以后就会像各种疾病一样消失的。问题在于,疾病产生犯罪行为呢,还是犯罪行为本身,由于它独特的性质,常常引起一种类似疾病的现象? c:125

在进行他的预谋行动的时候,他绝不会丧失理智和意志的。唯一的理由是,他进行这个预谋的行动“不是犯罪”…… c:54

这不是理智的行动,而是魔鬼的帮忙! c:55

“那么,一个被绑赴刑场的囚犯大概也留恋着在路上所见到的一切东西吧,” c:40

后来他回想起这个情况时,这一瞬间永远鲜明而清楚地铭刻在他的心坎里;他自己也不能理解,怎么会变得这么狡猾,尤其是他仿佛有过片刻的神志不清,近乎丧失了知觉……一会儿后他听见有人拔出门钩的声音。 c:100

于是他使出浑身力气又用斧背在她头顶上猛击了一两下。血如泉涌,像从打翻了的玻璃杯里倒出来一样,她仰面倒下了。他倒退一步,让她倒下,并立刻弯下腰去看她的脸;她已经呜呼哀哉。两眼突出,仿佛要跳出来似的,而脑门和脸都皱起来,抽搐得变了样。 c:44

这个不幸的丽扎韦塔是那么老实,她被吓呆了,完全被吓昏了,连手也没有举起来去遮脸,虽然在这样的时刻,这是最必要的而且是一种很自然的姿势,因为斧头已经照准她的脸直劈下来。她只稍微举起空着的左手,不是去遮脸,而是慢慢地向他伸去,仿佛要推开他似的。斧尖直劈在她的脑袋上,脑门上部一下子被劈成了两半,几乎劈到头顶。她突然倒下了。 c:34

这甚至不是由于他害怕,而只是由于他自己所干的事太惨了,太令人厌恶了。他那厌恶的心情特别强烈,并且时刻增强着。 c:52

他急忙跪下做祷告,连他自己也不禁放声大笑起来——他不是笑祷告这个主意,而是笑他自己。 c:21

他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连他自己也意想不到,甚至对这个回答他有点儿感到满意。 c:12

他不作预测,也不加分析;对未来不作猜想,也不加推测;他不怀疑,也不追问。这是一个充分表现出直觉的、纯然是动物本能的快乐时刻。 c:70

他发生了一桩十分陌生的、新的、意想不到的而且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不是理会到,而是清楚深刻地体会到,他已经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流露感情或者用任何其他方式去向这些坐在区分局里的人们申诉了。即使这些人是他的同胞手足,而不是警官,甚至不论生活情况如何,他也不会去向他们申诉的;以前,他从来没有过如此奇怪而又可怕的感觉。最令人痛苦的是,这与其说是知觉,倒不如说是意识或者意念;一种直觉,他一生中所有的最痛苦的感觉。 c:71

这早已决定了:“把这些东西都扔到河里,在水里灭迹,那就没有事了。” c:12

“如果你干这件事当真是一种蓄意的行为,而不是由于一时糊涂,如果你当真抱着一个明确的、坚定不变的目的,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连那个钱袋里藏着什么东西也没有瞧过一眼呢?你为什么连你拿到了些什么东西,为了什么而忍受种种痛苦,并且有意识地去干这种卑鄙龌龊和下流的勾当也不知道呢?可是现在你要把这个钱袋连同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儿扔入水里,而这些东西你看也没有看过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c:90

好,我告诉你吧:我来找你,是因为除了你以外,我没有相熟的人,谁肯帮助我……开始……因为你为人最好,我的意思是你懂事些,有判断力……可现在我明白了,我什么也不需要,你听见吗,我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和同情……我自己……独个儿……哦,够啦!别管我! c:17

他觉得,这当儿他仿佛拿了一把剪刀,把自己跟一切人和一切往事截然剪断了。 c:79

“谁也没有来过。这是你身上的血在叫喊。血没地方流的时候,它就会凝结起来,于是你就胡思乱想了…… c:54

一个正直而富于感情的人总是诚实坦率的,但精明的人却把你的话记在心里,然后把你吃掉。 c:153

我只从某一点来看,才说他是个好人。如果全面地去考察一个人,那还会有很多好人吗? c:92

这朵白花有几片花瓣,那锯齿形的边缘是什么样儿的,有几条纹理?他觉得他的手和脚都麻木得像瘫痪了一样,但他一动也不想动,只是死瞅着花。 c:39

问题不在于他们撒谎,撒谎总是可以原谅的。撒谎算不上坏事,因为这会使人去弄明白真相的。不,令人可恨的是,他们撒了谎,而且还相信自己的谎言。 c:65

客。此刻他那已经转了过来不再看壁纸上奇异花卉的脸显得异常苍白,并流露出异常痛苦的神情,仿佛他刚刚动过痛苦的手术,或者刚刚受过严刑拷打似的。 c:23

“你胡说,哪来的求实精神,”拉祖米兴反驳道。“求实精神是不容易获得的,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我们差不多有二百年光景脱离了实际生活……不错,各种思想层出不穷,”他对彼得·彼得罗维奇说。“善良的愿望是有的,虽然是幼稚的;甚至正直的行为也能发现,虽然骗子多得不得了;但求实精神还是没有!求实精神得来不易啊。” c:56

科学告诉我们:你爱人,首先只爱你自己,因为世上一切都是以个人利益为基础的。你只爱自己,那你就会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你的长褂才能保持完整。经济学的真理补充说:社会上私人的事业办得越多,也就是所谓完整的长褂越多,那么社会的基础就越巩固,社会上的公共事业也就办得越多。所以,为我个人发财,也就是为大家发财,从而使亲友所得到的就会比一件破长褂更多的东西,[插图]这已经不是个人私下的馈赠,而是普遍繁荣的结果。 c:114

您所说的那个讲师在莫斯科就是这样回答他为什么伪造有奖债券这个问题的:‘大家都用各种手段发财,所以我也急于想发财。’他的原话,我不记得了,但意思是,不花本钱,尽快地、不劳而获地发财!大家都习惯于坐享其成,仰赖别人,吃别人嚼烂的东西。嗯,伟大的时钟敲响了[插图],每个人都本相毕露…… c:86

在寒冷、昏暗和潮湿的秋天晚上,我爱听人们在琴师伴奏下唱歌,一定要在潮湿的晚上,那时所有的行人脸上都带苍白发青的病容;或者在天不刮风,湿雪笔直地飘落下来的时候,那更好。您明白我的意思吗?那些瓦斯灯透过湿雪闪耀着……” c:92

有一个人被判了死刑,一小时后就要执行,他这样说或想道:如果他必须在高耸的峭壁上或在一块只容两脚站立的弹丸之地过活——而周围是一个深渊,一片汪洋;永远是漆黑一片;永远是孤独无依;永远是狂风暴雨;——他还是愿意在这块一俄尺宽的地方站一辈子,站一千年,永久地站着——即使这样过活也还是比马上死好!只要能活着、活着、活着!不管怎样活,只要能活着!……这话一点不错!天哪,这话一点不错!人是卑鄙的!因此管他们叫卑鄙东西的那个人也是卑鄙的。 c:128

嗯,就算这些毛头小伙子能侥幸成功,就算每个人换来了一百万卢布,那么以后会怎样呢?一辈子将如何呢?每个人将会一辈子牵连在一起的! c:15

拉斯柯尔尼科夫忽然又非常想“伸舌头”。一阵寒意掠过了他的背脊。 c:27

他从酒店里走出去了,一种奇怪的歇斯底里的感觉使他浑身哆嗦起来,在这种感觉里也带有几分难以抑制的快乐,可是他脸色阴郁,非常疲劳。他仿佛发过病似的扭歪了脸。他的倦意很快地增强起来。他受过刺激后,现在精力突然旺盛起来,这是由从未有过的刺激和从未有过的愤怒所引起的,但随着心情逐渐平静,他的精力又很快地衰退了。 c:54

我告诉你,你们没有一个不是空谈家和吹牛大王!你们稍受挫折,就会大惊小怪,像母鸡下蛋一样!甚至在这方面也学别人的样。你们没有独立生活的迹象。你们都是鲸蜡膏做的,你们血管里流的是乳浆,而不是血液!你们当中不论哪一个,我都不相信!在一切情况下,你们首先仿佛都不像个人! c:80

这套房间也在装修;有几个工匠正在里边干活;这仿佛使他猛吃一惊。他不知为什么有了这么个想法:他将要看到的一切东西都会同他离开它们时一模一样的,连那两具尸体也许还躺在地板上原来的地方呢。可是现在四壁萧然,一件家具也没有;好奇怪!他走到窗前,在窗台上坐了下来。 c:22

拉斯柯尔尼科夫没有回答,可是他站起来,走到过道去拉了一下铃。还是那个铃,还是那阵白铁的叮当声!他又拉了一下,再拉了一下;他倾听了一会,记起来了。他愈来愈清晰、愈来愈真切地想起了从前那痛苦而可怕的混乱的心情,他每拉一下铃就哆嗦一下。他觉得越来越高兴。 c:69

“我认识他,我认识他!”他叫喊起来,一边竭力往前挤。“这是个退职的九等文官,他叫马尔美拉多夫!他就住在这儿附近柯赛尔的房子里……赶快去找大夫!我付钱,钱我有!”他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给一个警察看。他十分着急。 c:31

那些房客都带着一种奇怪的内心满足,一个接一个地挤回到门口去了。有人惨遭横祸的时候,甚至在他的至亲好友中也常常可以察觉出这样的一种心理:没有一个例外,尽管他们由衷地怜悯和同情这个惨死的人。 c:136

现在他心里充满一种从未有过的、突然涌现的具有一股充沛强大的生命力的广大无边的感觉。这种感觉可以和一个被判处死刑、突然获得出乎意外的赦免的囚犯的感觉相似。 c:119

当孩子们忽然想学“大人”的口气说话的时候,他们都竭力装出这么一副特别矜持的样子。 c:40

“够了!”他坚决地俨然说。“蜃景滚开吧,心造的恐惧滚开吧,幻影滚开吧!……我活着!难道我现在没有活着吗?我的生命还没有跟老太婆一同死去!她应该进天国了——活够了,老大娘,该安息了!现在是理智和光明……也是意志和力量……统治的时代……现在咱们瞧着吧!现在我们来较量较量吧!”他傲慢地补充说,仿佛他在向某种黑暗势力挑战。“我已经愿意在一俄尺宽的地方过日子了!…… c:89

你对我发表错误的意见,发表你自己的不正确的意见,那我就会吻你。发表自己的不正确的意见——要比转述别人的一个真理更有意义;在第一种情况下,你才是一个人;而在第二种情况下,你不过是只鹦鹉! c:159

虽然我现在痛斥他们,但我尊重他们;虽然我甚至并不尊重扎苗托夫,但我很喜欢他,因为他是条小狗!连左西莫夫这头畜生我也尊敬,因为他为人正直而且精通本行…… c:30

那些直到老年依然心境开朗、头脑灵敏、正直、诚实而热情的妇女往往是这样。我附带说一句,保持这一切甚至是老年仍能留住美色的唯一方法。 c:68

蕴藏在他那满怀妒意的粗暴的心灵深处的全部脏东西都暴露无遗了! c:32

他说他老是没有时间,人家老是打扰他;可他整天价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干。他不嘲笑人,这不是因为他没有说俏皮话的本领,他似乎没有时间花在这种小事情上。他从来不听完人家的话,对当前大家都发生兴趣的事情,他丝毫不感兴趣。 c:60

如果阿夫多季雅·罗曼诺夫娜穿得像个皇后,他倒不会惧怕她;现在也许正是因为她穿得寒酸,正是因为他发觉了这种贫困的境况,所以他心里不觉害怕起来;而且他对自己所说的每句话,对自己所做的每个手势也感到害怕了。对于一个本来已经丧失了自信心的人,这当然是令人局促不安的。 c:60

在狱中修补自己袜子的女王倒像个真正的女王,甚至要比在最豪华的庆祝典礼上或朝见时更像些。 c:92

可是母亲和妹妹一走进屋子,这张苍白而阴郁的脸刹那间就开朗了,仿佛被光照亮了似的,但这只是使他那脸上的表情似乎增添了更严重的痛苦,而不是像从前那样一副烦恼不安和心不在焉的神情。脸上的容光不久就变得黯淡了,而痛苦却丝毫没有消失。 c:35

事情有时是以巧妙而狡黠的方式完成的,可是行动的支配和行动的起始却往往是混乱的,取决于各种不正常的印象,好像在做梦。 c:84

“没有看见她们,我倒爱她们,”在他的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c:45

他仿佛突然又沉思起来,低下了头,接着又往下说:“一个病恹恹的姑娘;她爱帮助穷人,常常想进修道院。有一次她对我谈起这件事,热泪盈眶;对啊,对啊……我记得……我记得很清楚。一个面貌丑陋的姑娘……真的,我不知道我那时为什么爱上了她,似乎是因为她常常害病……如果她瘸得更厉害些,或者背更驼些,说不定我会更爱她……(他沉思地微微一笑。)这只不过是……一场春梦罢了……” c:55

为什么你要求我表现或许连你自己也没有的英雄气概?这是专制,这是暴力! c:62

上帝让死者安息,但生者必须活下去! c:51

彼得·彼得罗维奇是个卑鄙下流、无事生非的家伙,”杜涅奇卡突然毫无顾忌地说。 c:30

犯罪是对社会组织的不正常现象的抗议 c:53

所有的人被分成‘平凡的’和‘不平凡的’两类,平凡的人活着必须俯首帖耳,唯命是从,没有犯法的权利,因为您要知道,他们是平凡的人。但是不平凡的人就有权利干各种犯法的事,各种各样地犯法,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们是不平凡的人。 c:115

第一类人永远是现代的主人,而第二类人则永远是未来的主人。第一类人维持着这个世界,增加它的数目;而第二类人推进这个世界,引导它走向目标。这些人或那些人都有同等的生存权利。总之,我认为他们都有同等的权利,永恒的战斗万岁[插图],自然,直到我们建立新耶路撒冷[插图]!” c:108

要知道,昧着良心主张流血,这……这,我认为,比官方或法律准许流血更可怕……” c:29

“有良心的人,如果他认识到犯了错误,就会感到痛苦的。这也是对他的惩罚——苦役以外的惩罚。” c:107

“要是这样,难道您就决意——因为生活上某些挫折或穷困,或者为了使全人类幸福——去逾越一切障碍吗?……比方说,杀人、抢劫?……” c:33

稍有头脑或经验的人一定会尽可能地承认一切表面的和不可隐瞒的事实;只是他们会找些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些事实,使这些事实具有独特的和意想不到的特点,因而这些事实就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给人以不同的印象。 c:101

我杀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原则!我破坏了一个原则,但跨没有跨过去,还是停留在这一边……我只会杀人。 c:105

“妈妈,妹妹,从前我多么爱她们!现在我为什么憎恨她们?是的,我憎恨她们,生理上憎恨她们。我讨厌她们站在我身边……刚才我走近去,吻了母亲,我记得……我拥抱她,心里想,如果她知道了,那么……难道那时就告诉她不成?我会这样做的……哼!她大概是和我一样的人。” c:21

不,还是在祖国好:在这儿你至少可以事事责备别人,而原谅自己。 c:44

鬼——这可以说是另一些世界里的碎片和断片,是它们的基础。健康的人,不用说,没有理由看见鬼。因为健康的人完全是这个世间的人,所以为了生活的圆满和合乎风习,只得过尘世的生活。可是一旦得了病,凡人的正常状态一旦遭到了破坏,那么接近另一个世界的可能性立刻就出现了。病得越严重,跟另一个世界的接触就越多。所以,当人临终的时候,他就径直地转入那个世界去了。 c:95

我们常常认为永恒是一个不可知的概念,一个硕大无朋的、庞大的东西!为什么一定是硕大无朋的呢?您要知道,它也可能不是这样的东西,而是一间小屋子,像乡下的一间被熏得墨黑的浴室,各个角落里都布满了蜘蛛网,这才是永恒。要知道,我有时觉得永恒就是诸如此类的东西。” c:93

他虽然保持着绅士风度,但有一副他那人的尊严稍微受了侮辱而坚决要求申辩的神气。 c:20

彼得·彼得罗维奇一般地说是属于这一类人的:他待人接物似乎异常和气,尤其希望得到阿谀奉承,可是稍微不合心意,立刻就沉下脸,与其说是个风流倜傥的绅士,不如说是一袋面粉[插图]。 c:70

我认为,从夫妇关系上看来,讨一个饱尝人生痛苦的穷姑娘,要比讨一个过惯优裕生活的姑娘更有益,或者说,在精神上更有好处。 c:19

难道我们应当把您的每个希望都当作命令不成?相反地,我倒要告诉您,现在您应当对我们格外客气,应当体谅我们,因为我们信任您,丢下了一切东西来到了这儿。因此,我们实际上几乎已经在您掌握之中。 c:16

彼得·彼得罗维奇大概完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他过于自信,过于相信自己的权力,过于相信手中的牺牲品毫无依靠。现在他不相信了。他脸色惨白,两片嘴唇颤动着。 c:43

值得注意的是,他下楼时,还在想,事情也许没有完全失败,至于那两个女人,甚至是“不难”说服的。 c:15

从卑微的地位爬上来的彼得·彼得罗维奇近乎病态地习惯于自我陶醉,把自己的智慧和才能看得很高,有时甚至对着镜子洋洋得意地顾影自怜。但是世界上他最喜爱和最重视的东西是靠劳动和使用各种手段赚得的钱:金钱能提高他的身价,使他挤入地位更高的人士之列。 c:96

“我觉得,你们好像在把我埋葬,或者要跟我永别,”他说得有点儿叫人莫名其妙。 c:55

走廊里黑沉沉的;他们站在灯旁。他们彼此默默地对看了一会儿。拉祖米兴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时刻。拉斯柯尔尼科夫那炯炯发亮的呆滞的目光仿佛每时每刻都一个劲儿地想要刺入他的心灵和意识。拉祖米兴蓦地怔了一下。在他们之间仿佛掠过一个奇怪的东西……一种什么思想,像是一个暗示,一闪即逝;双方突然也理会到一种可怕的、丑恶的东西……拉祖米兴脸色白得像死人一般。 c:135

“我不是向你膜拜,我是向人类的一切痛苦膜拜。” c:135

插在那个歪斜的烛台上的残烛已经快燃完了,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暗淡地照着一个杀人犯和一个卖淫妇,他们奇怪地一块儿念着这本不朽的书。 c:121

但是斯维德里加依洛夫先生在这段时间里却一直躲在这个空屋里站在门旁窃听 c:26

现实和人的天性是最重要的,有时能使最周密的计划告吹! c:45

他的撒谎无比巧妙,然而他没有能够依靠自己的天性。他的狡猾失败了!另一次,由于过分热衷于耍弄自己的机智,他也愚弄起怀疑他的人来,仿佛故意骗人,勃然失色,像在表演,他的失色过于自然,太逼真了,然而他又使我产生一种想法! c:30

“现在我还要斗争,”他露出一副狞笑,说着就下楼去了。他痛恨自己;他鄙夷而羞惭地想起了自己真的“胆小如鼠”。 c:44

受了刺激的自尊心像一条毒蛇整夜咬着他的心窝。 c:23

他是多得不可计数的各种庸夫俗子、浅薄之辈和一知半解而又刚愎自用的人们里面的一个。他们很快就趋附最时髦的流行思想,为的是马上把它庸俗化,很快地使他们有时也诚心诚意地为之效劳的一切事业漫画化。 c:91

当然我后来认为,实际上不应该提出这样的问题,因为根本不应该打架,在未来的社会里打架这种事是不可思议的……在打架中寻求平等当然是怪事。 c:18

绝口不谈贞节和女性的羞耻心问题,正如避而不谈本身没有价值的、甚至包含着偏见的问题一样。 c:22

也许这是穷人们所特有的自尊心起了最大的作用,因此有很多穷人都尽最大的努力,把节省下来的仅有几个钱都花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每个人所必须遵守的某些社会仪式上,只是为了表现自己“不比别人差”和怕人家“议论”罢了。 c:160

最穷苦的和受压抑的人们有时也会产生这种自尊心和虚荣心,他们的这种自尊心和虚荣心有时却转变为一种愤愤不平的和不可克制的渴求。 c:81

卡杰琳娜·伊凡诺夫娜生就这样的性格:喜欢把任何初次相见的人捧上天,甚至恭维得对方脸红,捏造各种事实吹捧他,而且对这一切她都深信不疑,后来忽然一下子失望了,就同他决裂,对他横加侮辱,粗暴地赶走几小时前她还钦佩得五体投地的那个人。 c:51

索尼雅朝四下看了看。众目睽睽,他们的脸色都是可怕的、严峻的、含讽带讥的、憎恨的。她瞥了拉斯柯尔尼科夫一眼……他站在墙跟前,交叉地抱着两臂,双目闪射出怒火,望着她。 c:11

他心头突然掠过一阵奇怪的、出乎意外的痛恨索尼雅的感觉。仿佛这种感觉使他感到惊讶而害怕似的。他猛然抬起头来,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但他碰上了她那惊慌不安的、对他深为关切的目光,这是爱情;他的憎恨感幻影般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不是那种感情,他把一种感情当作另一种感情了。这只是意味着,那个时刻已经来到了。 c:52

不,现在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不幸的人了!”她没有听到他的话,发狂似的大声说道,并且像歇斯底里发作一样,突然痛哭起来。 c:42

索尼雅,你可知道,”他忽然灵机一动,说:“你可知道,我要告诉你什么:如果我只是因为肚子饿才杀人,”他强调着每个字眼,继续往下说,神秘地但真诚地望着她。“那我现在……就幸福了!你可要知道这一点!” c:45

因为我自己受不了,所以我来把痛苦转嫁给别人:‘让你也受些痛苦,这样我就会轻松些!’你能爱这样一个卑鄙的家伙吗?” c:49

我想做拿破仑,所以我才杀了……现在你懂了吗?” c:40

我不过杀了一只虱子。索尼雅,杀了一只不中用的、讨厌的、有害的虱子。 c:61

现在我知道,谁聪明、强硬,谁就是他们的统治者。谁胆大妄为,谁就被认为是对的。谁对许多事情抱蔑视态度,谁就是立法者。谁比所有的人更胆大妄为,谁就比所有的人更正确!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将来也永远会如此!只有瞎子才看不清!” c:187

我同大家一样是只虱子呢,还是一个人?我能越过,还是不能越过!我敢于俯身去拾取权力呢,还是不敢?我是只发抖的畜生呢,还是我有权利……” c:65

当时是魔鬼拉我去的,后来他对我说,我没有权利上那儿去,因为我同大家一样也是一只虱子! c:34

两个人并排坐着,悲痛绝望,仿佛风暴施虐后,他们被孤单地抛弃在荒凉的海岸上。他望着索尼雅,觉得她多么爱他。奇怪的是,他被这么深挚地爱着,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沉重而痛苦的感觉。不错,这是一种奇怪而可怕的感觉!他来找索尼雅的时候,觉得他的一切希望和出路都在她身上;他想至少能稍微解除痛苦;但是现在,当她的心向着他的时候,他却忽然觉得并意识到他是无比地不幸,比原来不幸得多。 c:80

“不完全是谈结核。而且她也不会懂。可我现在说的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从理论上去说服一个人,告诉他,实际上没有什么事值得他掉泪,那他就不会再哭了。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您认为他还会哭吗?”“要是这样,生活是太容易了,”拉斯柯尔尼科夫回答道。 c:53

对呀,他又一次感觉到了,也许他当真会痛恨索尼雅,现在他更使她不幸。“他为什么要上她那儿去乞求她的眼泪?他为什么那么迫切地要破坏她的生活?啊,卑鄙!”“我还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他忽然坚决地说。“她也不会去探监的!” c:22

索尼雅,你真傻,你说说,现在拿什么来吃啊?你为我们受尽了苦,我不愿再让你为我们受苦了! c:11

“什么?神父?……用不着……你们钱多啦?……我没有罪!……用不着神父,上帝应当宽恕我……他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即使他不宽恕我,我也不管!……” c:24

总之,这些天,他自己好像也完全不想知道自己的处境。某些对他有切身利害关系、得立即加以阐明的事实尤其使他烦躁不安;但是,假如有些忧虑他可以撇开的话,那是多么令人高兴啊。不过,处在他的境地,把这种种忧虑置于脑后,就有不可避免地整个儿遭到毁灭的危险。 c:32

有时一个人遇到强盗在半小时内会吓得要命,但刀一旦搁在他的脖子上,他就毫无惧色了。 c:49

波尔菲里把他当作无辜的人这个念头忽然使他害怕起来。 c:37

一百只家兔决不能当作一匹马,同样,一百个疑点决不能构成一件证据。 c:43

这是烟,是雾,是琴弦在迷雾中弹奏。您的文章是荒诞不经的、想入非非的,但也闪烁着真挚的感情,闪烁着青春的骄傲和坚定的意志;闪烁着在绝望中的大胆行为;这篇文章是悲观的,但这是一篇好文章。 c:54

在他们当中有些人看来,‘受苦’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说为某人而受苦,而只是人‘应当受苦’,就是说,在当局的手里受苦——那更好。 c:34

我认为您也是一个这样的人:哪怕挖出他的肠子,他还是站着不倒,含笑地望着刽子手——只要找到信仰或上帝。您找到,就能活下去。 c:51

您要做个太阳,大家就会看见您。而太阳首先应该是个太阳。 c:62

。没有我们,您就不能活下去。 c:39

在这种腐化生活中至少有一种永远不变的东西,它甚至是以天性,而不是以幻想为基础的;这是存在于血液中的东西,像一块经常燃烧着的煤,永久地燃烧着,还要燃烧很久,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而越烧越旺,大概不会很快就熄灭的。 c:88

不过,要对某些人作出公正的评判,那就得预先抛弃一些先入的偏见,改变对待常在我们周围的人们和事物的习惯态度。 c:62

当一个姑娘起了怜悯之心的时候,不用说,这对她是最危险的。这时她一定想要‘救他’,劝导他,叫他重新做人,促使他走向更崇高的目标,让他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从事新的活动 c:92

世界上没有比说真心话更困难的事了,但也没有比阿谀奉承更容易的事。说真心话时,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假音调,立刻就会发生不和谐,麻烦就会随之而来。如果是阿谀奉承,哪怕从头至尾所有音调都是虚假的,但还是令人高兴的,人听到了不会不高兴;虽然感到肉麻,但到底还是令人高兴的。 c:118

谁最会哄骗自己,谁才能生活得最快乐 c:88

人们都酗酒,受过教育的青年们由于无聊,都沉湎于不可实现的梦境和幻想之中,他们被各种理论所迷惑,变成了理论上的残废者 c:85

然而胸襟宽广而无特殊的才能是一种不幸。 c:48

斯维德里加依洛夫放了一枪。 c:26

也许他现在有些新思想;他正在思考这些思想,可我使他痛苦,打扰他,我的孩子,我读着,当然有许多地方不懂;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我哪能懂呀!” c:17

在这些可怕的日子里,他仿佛还是头一次心软。他在她前面伏倒了,吻她的脚,母子俩拥抱着痛哭。 c:22

“大家都杀人,”他几乎发狂地接嘴说,“现在世界上正在流血,从前也常常血流成河,他们杀人如麻,鲜血像香槟酒一样流淌,这些人因杀人如麻竟然在卡庇托林举行加冕,以后又被称作人类的恩人。 c:109

可是他们为什么这样爱我,既然我不配他们爱!啊,如果我是孤单单的一个人,谁也不爱我,那我决不会爱任何人!这一切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c:69

难道只是由于怯懦和怕死,他才活着吗? c:20

“再过一星期,再过一个月,我将会坐在囚车里驶过这座桥,被押解到什么地方去,那时我会怎样看这条河呢?最好记住它。”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过。“这是一块招牌,那时我会怎样念这些字母呢?这上面写着:‘合伙公司’字样,嗯,记住这个a,字母a,一个月后,再看它,看这个字母a:那时我会怎样看呢?那时我会有什么感想,有什么想法呢?… c:15

在这一段时间里,特别是在最后几小时里;他心里这么强烈地感觉到束手无策的苦闷和惊慌不安,所以他紧紧地抓住了这个涌现出那纯洁的、从未有过的和丰满的感情的机会。这种感情像疾病发作一样,在他心里骤然涌现出来:像一星火花在心灵里燃烧起来,突然像火一样燃遍了全身。他一下子浑身瘫软了,泪如泉涌。他立即在地上伏倒了…… c:65

他在她面前站住了。她脸上流露出痛苦、惊讶和失望的神色。她双手一拍。在他的嘴角上浮现出非常难看的、惊惶失措的微笑。他站了一会儿,冷笑了一下,就转身上楼,又到办公室去了。 c:45

“是我当时用斧头砍死了那个年老的官太太和她的妹妹丽扎韦塔,抢了东西。” c:49

他犯这桩罪一定是由于一时精神错乱,可以说,由于病态的杀人狂和抢劫狂,没有更进一层的目的或谋财企图。这恰好跟最近流行的一时精神错乱的理论相吻合。在我们的时代,这个理论常常被用来解释某些犯罪者的犯罪原因。 c:60

这个计划在拉祖米兴那年轻而狂热的头脑里确定下来了:决心在三四年内尽可能打下未来的社会地位的基础,甚至要积蓄些钱,迁到西伯利亚去,那里天然资源很丰富,但工人、办事人员和资本很缺少;在罗佳将去的那个城市里定居下来……他们一同开始过新的生活。 c:32

自己的新生活却抱着十分坦率和实事求是的态度;他十分了解自己的处境,并不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会有改善的可能,也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处在他的境地,必然如此),虽然置身于跟从前大不相同的环境中,但几乎没有一件事使他感到奇怪。 c:55

但他过着这么简单而贫苦的生活,根本不是按照某种预定的计划或意图,只不过是由于对自己的命运不关心和表面上的冷淡而已。 c:40

他所以觉得害臊,正是因为他拉斯柯尔尼科夫,由于非人的意志所能左右的命中注定,才这么无缘无故地、不可挽救地、麻木地、糊里糊涂地毁灭了。如果他多少想要使自己良心上过得去,那他就得服从或屈服于某种“荒谬的”判决。 c:102

他仅仅在这一点上服罪了:他失败了,所以他去自首了,仅仅在这一点上他服罪了。 c:64

大家都惶恐不安,互不了解。每个人都以为只有自己掌握了真理,看着别人而感到难受,捶打自己的胸膛,哭泣、痛心。他们不知道如何判断,对于什么是恶,什么是善的问题,意见不一。他们不知道,谁有罪,谁无辜。人们怀着一种无法理解的仇恨,互相残杀。 c:75

生活代替了理论,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应该在意识里形成了。 c:128